“師叔祖,你醒了?”一個小道童的聲音傳入耳中,林浩宇吃力地扭過頭去,就看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小道童正一臉驚喜地看着他,随即扭頭沖向門外,大聲喊道:“師祖,師叔祖醒過來了!”
林浩宇深吸了一口氣,想要移動一下身子,卻發現身體已經沒有了一點力氣,一雙眼皮重逾千斤,似乎随時都能合上,他吃力地内視了一下丹田,卻發現裏面隻有一絲液化的真炁存在,與尋常的庚金之炁不同,這一絲真炁溫潤如玉,散發着的不是白金色光芒,而是從裏到外透着一股晶瑩。
心念一動,這一絲真炁慢吞吞地從丹田中運行而出,順着經脈開始流轉,緩緩治愈着他的體内的傷勢,不過經過了内視的他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畢竟這一股真炁的數量實在太少了些,而他經脈内的損傷也着實有些嚴重,距離當年外脈破碎、炁散功消也不過一步之遙罷了。
但出乎他的預料,這一絲液化真炁的治療效果簡直好得出奇,不過走了一股小周天的功夫,已經讓他有了初步動彈的能力,再加上破障期帶來的與天地溝通自動補充真炁的能力,他略顯笨拙地撐起了身子,靠在了床頭上,重重地出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了,林浩宇擡頭看去,一瞬間簡直欣喜若狂,因爲來的不僅僅是幽隐道人,還有無争道人,激動之下,他猛地用手支起身子,就想要下床站起來,哪知體力不濟,一個側翻險些摔下床去。
無争道人一拂手,将林浩宇托起,笑道:“怎麽,幾日不見,就這麽想着愚兄了?”
林浩宇尴尬地笑了笑,顧左右而言他:“那個,師兄你不是在都天山脈的玄天觀鎮守門戶麽,怎麽來這裏了?”
“修真界和人間界的通道再度打開了,正道陳兵數千,準備随時突入凡間五域;魔教上下風聲鶴唳,衆多隐世的高手都走了出來,打算和正道見個高低,分個生死。”無争道人擺擺手,坐在了林浩宇的床邊。
林浩宇正了正身子,皺眉問道:“正魔兩道若是發生大戰,戰場必然會選在凡間五域,師兄你怎麽……”
“就是因爲沒打起來,愚兄這才不得不回來。”無争道人歎了口氣,有些愁眉苦臉地說道:“要是真打起來了反倒簡單,關鍵是現在雙方都有所顧忌,正道若是盡出全力,倒是能夠滅了魔教,但自身也要元氣大傷,同時凡間五域也定然會生靈塗炭,正道正道,畢竟占了一個‘正’字,不能坐視凡間百姓生因爲自己過得更慘,再加上沒有必要和魔教死磕,白白損耗了各派的精英。”
如無争道人所說,凡間五域和修真界不同,那邊能夠承受的力量有限,随便一個強橫的修士就可能造成麻煩的後果,魔教可以無所顧忌,但正教卻隻能選擇妥協。
“所以正道同盟和魔教進行談判了?”林浩宇接口問道,有些不可置信。
“正是,這種幹系重大的事情,我不親自回來,恐怕無法将玄天觀的立場表明。”無争道人伸手按在了林浩宇的頭頂,一股溫熱的真炁滾滾而下,瞬間漫過他的四肢百骸,那些因爲血煞之氣入體、經脈破損造成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着。
林浩宇根本沒有時間來回答這一切,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經集中在自己的體内了,觀察自己的經脈是如何從重傷的情況下慢慢愈合,是了解自己實力的一個重要的契機,“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後者對于修士而言,要知道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心性,還有自己的實力。
如果說林浩宇自己的真炁是一朵燭焰,那麽無争道人的真炁就如同當空的皓月,其中的差距不可以道裏計,在無争道人的治療下,林浩宇的經脈很快恢複了正常,就連體内的暗傷也基本痊愈。
再睜開眼睛時,林浩宇已經徹底恢複了正常,他打量了一番窗外的景色,心裏默默地算了一下時間,發現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之久,看了看自己,不同于以往的療傷,身上并沒有逼出體外的血痂之類的髒物,因爲無争道人的實力着實太過強大,在他的體内就已經将這些暗傷徹底雜碎成最微小的顆粒,堆積在了腸道之中。
四下打量了一番,無争道人和幽隐道人早已不知去向,隻有雲床旁邊放着一盞茶水、一套白色的長衫,那盞茶水散發出絲絲縷縷的白霧,在茶杯上方凝聚出一隻隻翩翩起舞的仙鶴,顯然不是什麽凡品。
料想這也是留給自己溫養經脈的補品,林浩宇伸手抓起茶盞,将其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這茶水看似極熱,實際上卻是溫溫吞吞,茶水下肚瞬間化作一股暖流湧遍四肢百骸,讓本就大病初愈的他越發的舒服了起來。
林浩宇站起身來穿上衣服,抖了抖精神,邁步向門口走去,還沒走出幾步,就見一個小道童在外面問道:“師叔祖,您可是醒來了麽?”
林浩宇推門而出,對着小道童笑道:“剛剛醒來,有什麽事麽?”
“适才師祖幽隐道人說您應該已經醒了,因此派晚輩來找您去執事殿議事。”小道童恭聲回答道。
林浩宇點點頭,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師承何人?”
“晚輩靜虛,是幽隐師祖的嫡傳徒孫。”小道童說着話,喚來兩隻丹頂鶴,眼中不自覺地閃過一絲喜色。
林浩宇把這些看在眼中,卻并沒有多去在意,經曆了這麽多,他當然知道靜虛的喜色從何而來,五常爲何?天地君親師而已,正所謂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傳統道門之中晚輩對長輩的态度雖然不會如世俗王朝之中君臣關系那般,卻也少有太過輕松、寵溺的。
自從自己來了玄天觀之後,着實發生了不少的事情,也順帶着讓玄天觀所有人知道了他在觀中的地位,自己能夠主動問這個晚輩的名字,就意味着他以後會得到些意想不到的好處。
反之對自己而言,給這些低輩弟子點好處,很可能讓他們對自己張開嘴,把平日裏觀中、修道界中流傳的小道消息透露給自己,畢竟自己雖然輩分很高,但實際上的實力卻并不高,這會讓對方下意識地親近自己。
一路無話,直到在執事殿前停下仙鶴,林浩宇這才從百寶囊中掏出幾件天地教的武器來:“初次見面,這就算是師叔祖送你的見面禮吧。”
這些武器正是林浩宇在西北沙漠之中繳獲的天地教武器,無論是質量還是威力,都比凡間五域的那些貨色要号上太多了,放在修真界也算得上是罕見玩意了,因爲天地教還不敢把這些對低輩弟子殺傷力驚人的武器賣出去。
靜虛接了這些武器,眼中的喜色更濃了,他指了指前方的大殿,說道:“哪裏便是執事殿,晚輩不方便進去。”
林浩宇點點頭,轉身進了執事殿,早有職殿的道士等着他,接進了殿内。
此時,執事殿中除了幾個忙碌的凝丹期道士之外,就隻剩下無争道人和幽隐道人在對坐喝茶,見到林浩宇前來,幽隐道人笑着問道:“你這是痊愈了?”
林浩宇點頭稱是,問道:“不知師兄找我來這裏有什麽事要做?”
幽隐道人的臉色瞬間變得很是古怪,似乎是在憋着笑,而無争道人則在瞬間咬牙切齒:“你召喚了那隻肥貓?!”
“當時我若是不幹掉那個智海老和尚的殘念,就攻不破大上覺寺的山門,就……”林浩宇想起在都天山脈時财貓和無争道人的讨價還價,額頭上瞬間多了一層汗,想必自己這位師兄也不是太富裕?
果然,無争道人帶着深深的怨氣開了口:“說你傻,你還真不傻,說你不傻,你卻傻得冒煙,當時姬淩雲都把智海逼成什麽樣了,各種近乎喪權辱國的條件都全數答應了,還差你那一個最多不過化液期的小秃驢?隻要幽隐這小子開了口,他還不得乖乖地交人,讓你殺個痛快?”
林浩宇咧了咧嘴,他當時已經熱血撞頭,滿腦子都是仇恨了,哪裏還會去思考這些?現在聽了無争道人的分析,自己當時的确做的有些過了。
“一次三千大錢,恩,三千大錢,你師兄我雖然窮了一點,這些錢倒也拿得出來。”無争道人咬牙切齒地說道,“但是,這裏面的殺伐你承受得起麽?一個流傳了千年的西方佛教大宗,就因爲你放出那個貪财的貓,頃刻間翻爲畫餅,你知不知道這将會影響到多少人?這裏面的因果,你承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