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惡淫爲首,看迹不看心,看心天下無好人。”叛離正道這種事如果隻是想想,的确算不上什麽大罪,畢竟正道本身便視天地教爲異端,懷有一點小心思也是正常的,若是說天地教的人對正道感恩戴德,那才叫怪事,雙方之間不過互相利用、互相牽扯而已。
但有些事情可說不可做,這明目張膽地做出來,就是天大的罪過了,現在的天地教和整個正道比起來,就是雞蛋和石頭的區别,一個長老做出這些事,簡直就是要将整個天地教拖入毀滅的深淵!
其他幾名長老看向九長老的目光已經有了些許的不同,他們沒有想到平日裏默不作聲的九長老會在這種時候突然發難,直接攻擊的對象還是平日裏風光無限的二長老,最重要的是,按照教規,他很有可能在這一次直接将二長老的權勢全部廢掉!
聽了九長老的話,二長老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看了看桌面上的那些東西,猛然間拍出一掌,将這些東西全部化爲飛灰。
在座的衆人都沒有想到二長老會有如此舉動,就連坐在上首的牛重天也來不及阻攔,隻是眼看着作爲證據的物件全部被毀,九長老的臉色卻分毫沒變,臉上的神色似乎都變得柔和了起來,隻是他的聲音變得越發的嚴厲了:“要知道,這種重要的情報,必然不會隻有幾個低輩弟子進行傳遞,或許現在,正道的那些頭頭腦腦們已經在計算着怎麽對付我們了!”
牛重天也沒有動,他隻是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在座各位長老的表情,就再度閉上了眼睛,緩緩說道:“都說說吧。”
二長老那般做,實際意義上并不是想要強硬對抗,而是一種服軟,他想要做的隻是将整件事的影響壓在門内,在座這些人都會得到他的補償,而對中原正道的補償,他這一系也願意承擔。
因此,二長老歎息一聲,話語中滿是屈辱和仇恨:“自從上次中域諸多門派聯手壓上我教的山門至今,已經多久了?我們還是被正道壓得死死的,連翻身的希望都看不到一點,唯一一個相信我們的靜雲派讓我們去中域西南偵緝罪犯都被正道橫插一手,直接被打爆了衛星!”
頓了頓,二長老長身而起,神色與聲音都充斥着悲憤:“可是就因爲這個,靜雲派也沒有好過到哪裏去,據我們所知,上次爲了應對西北沙漠的事情,正道同盟召開了會議,将靜雲派與我們一同排除在外。”
二長老環視着四周,看着這些地位上與他相同的長老們,揮舞着手臂,寫滿悲憤的臉上甚至帶上了點點淚光:“就因爲爛柯真人與我們走得稍微近了一點,利用我們的技術捉拿了殺害她徒兒的魔教弟子,就将她、乃至整個靜雲派都排除在了正道之外!”
“我們還是正道中人麽?不,我看我們更像是囚徒一般,有些用途的囚徒,他們之所以不幹掉我們,是因爲我們通過格研究出來的東西對于他們而言有很大的好處,但隻要我們稍微露出些不對他們心思的苗頭,就會被扼殺點,毫不猶豫。”
“我承認,我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屬實的,但是我們爲什麽不去考慮一番,不再去做正道的天地教,而是去做邪道的天地教?隻要我們操作得當,就可以将我們的門派變成類似西方佛宗一般的存在,不需要看正道、魔教的臉色,反而他們會主動拉攏我們。”
“當年那一役,我們能夠從正、魔兩道的圍攻下存活下來,并與他們達成協議,就證明我們的那個後手對于他們而言,還是有着很強的威懾力,所以,我們不應該再寄人籬下,而是應該走出去,找到自己的地盤!”
牛重天擡了擡眼皮,看了看唾沫星子飛濺的二長老,冷淡地說道:“都說完了?”
二長老點點頭,裝模作樣地喘了幾口氣,然後說道:“這就是我調動庫存武器、與魔教勾結的所有理由,天地教需要走出當年戰敗的陰影。”
“說的不錯,倒也很有煽動性。”牛重天點評道,口氣很淡,仿佛在聽的不是二長老驚心動魄的辯解,而是一個口碑和風評都很不錯的說書先生的表演。
二長老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看向牛重天,張開嘴還沒來得及發聲,就聽見九長老冷聲問道:“那你可知道,從庫房中将那些要命的東西提出來,讓他們曝光在正、魔兩道的面前,我們将會承受多大的壓力?以正道門派的身份協助魔教,利用本門獨有的技術讓魔教在沙漠中站穩跟腳,在道義上又會被多少人職責?!”
“道義?隻要有實力,道義又算個屁!”二長老冷聲說道。
人影一閃,牛重天已經來到了二長老的面前,一記兇狠的耳光揮下,二長老捂着臉吐血飛退,沒有人能想到牛重天會在此刻暴起發難,包括二長老本人在内,再加上牛重天這一擊速度飛快,所有人都隻看到一道殘影閃過,二長老便已經中招。
“牛重天,你!”二長老羞惱地喝問,自從大長老隐退、牛重天不問小事之後,他就成了整個天地教中最有權勢的存在,沒有人敢質疑他的任何命令,否則天地教庫房中的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怎麽可能被他一紙調令便調出了庫房?
久居上位,心氣自然高了,威勢也就起來了,因此面對牛重天的一記耳光,二長老怒火沖天,被打得腫起來的臉上滿是鐵青的顔色。
牛重天看了看他,臉上有憤怒,但更多的是惋惜:“本來我想,這一記耳光總能将你抽醒,但現在看來,你陷得太深了。”
“正道、魔教屹立了這麽多年,其底蘊又豈是你所能想象的?當年沒有滅掉我們,是因爲無論他們覺得我們威脅不大,至少還危及不到他們的根本,否則我們可能存在到這個時候麽?當年逼他們發誓,也隻是因爲掌握了那些圍攻而來的高手們沒有同歸于盡的決心罷了,記住,隻是當年圍攻來的那一批高手而已!”
“西方的佛宗?你以爲我們會和他們一樣?簡直混蛋!無論如何,他們和道門、佛門、魔教乃至那些小門小戶是一樣的,走的是煉炁、煉體的路子,靠的是通過自己的力量改變自己最後飛升的,不是我們這種通過改變外界環境、最終改變自己的路子!”
“所以,西方的佛宗在正道、魔教的眼中,最多算是邪門歪道,影響不到他們在凡間的根基,但是我們呢?一旦格物的方法流傳開來,凡間五域的那些俗人看見了能夠迅速改變自己的物件,誰還會費勁去尋仙訪道?到時候恐怕就連信奉佛、道、魔甚至祖先的都少了吧!”
這一大通說下去,牛重天臉上的惋惜漸漸斂去,他歎息一聲,揮了揮手:“二長老已經眼中違反了宗門律法乃至正道同盟的律法,押解下去吧,交給刑堂依律處置,不得徇私枉法,記住,從今天起,他已經被剝奪了元老團的地位和二長老的權力。”
“牛重天,你敢!”二長老一身灰袍無風自動,臉上的傷痕瞬間隐去,他毫不畏縮地與牛重天對視着,一字一頓地說道:“未經元老團表決,直接廢黜一名元老,即便你是教主,也沒有這個權力!”
牛重天搖搖頭,轉過身來說道:“那就表決一下吧,同意廢黜吳建昌的舉手。”
剩下的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隻有九長老和五長老舉起了手,其他人都有些畏縮,畢竟二長老本人實際執掌了天地教很久,無論是威嚴還是影響都十分巨大,再加上某些長老很是在二長老的手上沾了不少的好處,一旦二長老倒台,自己很有可能被牽連其中。
“牛重天,人數沒有過半,你還廢黜不了我!”二長老哈哈大小,話語之中滿是狂傲,他的目光轉向一旁的六長老,帶着一股迫人的壓力。
六長老幹咳一聲,站起身來,硬着頭皮說道:“二長老所言極是,我等格物之精神、技藝均是大道,切不可明珠蒙塵,理應發揚光大。”
三長老點頭稱是,轉向牛重天:“教主,三思啊。”
牛重天看了看兩名發言的長老,哈哈一笑,眼中卻全是厲色:“想不到啊,吳建昌,居然會有這麽多人甘願悖逆宗門規矩爲你說話,老四,你呢!”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全場寂靜,一臉爲難想要張嘴的四長老松了口氣,閉上了嘴:“老夫說兩句,不知在座的各位元老們有沒有時間聽一聽?”(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