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看出來什麽?”林浩宇面含微笑,看着騎鶴飛在前方的妙雲。
妙雲突然轉過頭來,輕笑出聲,一張漂亮的小臉蛋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聲音也是清脆悅耳:“你叫林浩宇,來自凡間五域吧?我和爛柯真人很熟的,她和我師姐可以算得上是莫逆之交。”
林浩宇的心裏打了一個突,但臉上神色卻是分毫未變,凡間五域、林浩宇、爛柯真人,三個字随便拿出一個來都不會有什麽問題,但三者一旦組合出現了,就意味着他的身份已經被對方所察覺,果然,對面的這個看似豪放的少女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細心。
不等林浩宇說話,妙雲拍了拍腦袋,頗爲自責地說道:“哎呀,我在說什麽呢,快告訴我你的想法吧。”
林浩宇苦笑了一聲,暗歎自己職位幽隐師兄實在不靠譜,竟然給自己派了這麽一位來,若不是他歎息一聲,說道:“看來玄天觀之中的派系争鬥很是激烈啊。”
妙雲點點頭,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神色,而後說道:“玄天觀雖然不是什麽大廟,但是這裏的人員卻是太過複雜,有很多的人不是你們這一法脈的。”
“所以争權奪利就由此而來?”林浩宇的眉頭一挑。
妙雲嗯了一聲,臉上的神色就有些嚴肅:“你師叔和無争師兄在下界之中鎮守,你這一個法脈在廟裏的隻有你幽隐師兄和刑堂兩名長老支撐,但是在廟裏的長老足足有五位,最重要的是,這裏所有的資源都在向你們本法脈的後輩弟子傾斜,你說這情況回事如何?”
“自己法脈明面上的實力不強,卻占用了大部分的資源……”林浩宇苦笑了一下,“這種情況下是個人都會心生不滿,然後将這種不滿轉化爲對權力的渴望吧?”
人心苦,不知足,林浩宇這個法脈本身人少,卻占據了大量的資源,對于其他的修士而言,自然是會心中産生不滿,這種事情林浩宇自然明白。
當然,這種事情再怎麽說也是門派内部的事情,外界就算知道也不會太過清楚,玄天觀在外面有偌大的名頭,也不會因爲這點事情而掉價。
妙雲停住了鶴,回身說道:“這是自然,所以從你到了玄天觀至今,不會真的感覺不出來吧?錢禮航和你可不一樣,他自幼就随在他師父身邊,因爲天賦極高,哪怕是拜了先生都被當做寶貝哄着,因此沒有經曆過太多的紅塵,直到他師父仙逝,這才繼承了玄天觀五長老的位置。”
“他的師父生前在玄天觀很有威望?”林浩宇也跟着止住了去勢,皺了皺眉頭。
妙雲點點頭,臉上帶着些莫名的神采:“他師父是個外丹的大家,接近一成的元嬰期前輩欠着他的人情,否則誰會容忍他的這些小動作?你那位幽隐師兄可不像表面表現出來的這般。”
林浩宇若有所思地低下頭,沉吟了半晌,猛然擡起頭來問道:“雖說道不言壽,但你無論是面相還是氣質都看不出來太大的歲數,整個人的身上也沒有太多紅塵的痕迹……”
“很好奇麽?”妙雲突然笑了起來,如同百花綻放,雖不是媚功,卻勝似媚功,連林浩宇都覺得眼前一亮:“因爲我姓蘇,蘇秦的蘇。”
林浩宇聞言,臉上的神色要多精彩有多精彩,蘇秦,傳說中那段帝王統禦天下萬物、修真界與凡間界還未曾分化的歲月裏最爲傳奇的縱橫家,他的後輩能有如此的成就并不值得人驚訝,所謂的家學淵博不外乎此。
此人若是對方的後人,有如此成就也并不驚訝,那些家世深厚的家族,往往有自己的秘法,即便沒有,他們也有足夠的資源或者得天獨厚的優勢,能夠一直流傳至今的家族,無不如是,如若不然,這些家族恐怕早已經泯然衆人。
觀察了一番林浩宇的臉色,妙雲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明豔了:“你知道你的幽隐師兄爲什麽讓我來帶你了吧?”
林浩宇點點頭,心中對整個玄天觀的認識又上了一層樓,暗歎能夠做到長老這一職位的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人物,隻聽妙雲繼續說道:“既然知道了,就不要在那裏愣着了,我現在隻是一個奉了輪值長老之命,來帶你叩拜各大殿宇的挂單小道士。”
說罷,她催動仙鶴,再度向正殿方向飛去,林浩宇笑了笑,跟了上去,既然妙雲一直以“奉輪值長老之命”挂在嘴邊,就意味着她在此刻并不想将自己的身份揭穿,而經曆了如此多的事情之後,他也能夠察覺出自己那位師兄并不如表現出來的那樣迂腐,恐怕對于妙雲的情況了若指掌。
眼看着天色漸晚,晚課行将開始,兩人也不敢多做耽擱,徑直想着玉皇殿方向飛去,遠遠便聽見誦經之聲,聽那經韻聲似乎是玉皇朝科,落在了玉皇殿前,二人翻身下了坐騎,步行上了台階,林浩宇剛剛想要進殿叩拜,便被妙雲一把拉住。
林浩宇定睛向裏面看看,就發現五個人正在裏面叩拜,一名高功、六名經師正在進行着科儀,那五人明顯出自一家,但讓林浩宇驚奇的是,這五個人都沒有修爲在身,戰力最強的那個男子也就是普通成年男子的水平,離着入道期都有十萬八千裏,而那名高功法師的修爲至少也在化液期以上,六名經師則是清一色的破障期實力。
定了定神,林浩宇就跪在大殿外,虔心叩拜了三次,聽着大殿中的誦經聲,林浩宇的心緩緩地沉靜了下來。
起身對站在殿外職殿的道士施了一禮,林浩宇随着妙雲向後方的三清殿走去,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大殿,林浩宇有些疑惑地問道:“這裏應該是修真者們的清修之地,怎麽會有凡俗之人前來祈福誦經?”
“隐世卻不避世,這是玄天觀一直以來的宗旨,也是整個修真界公認的一個标準,除了那些真正意義上的隐世門派外,各大門派都在用自己的山門做着普濟群生的事情。”妙雲耐心地解釋着,“或許隻有昊天宗例外,因爲他們的宗門所在是一座皇宮,爲了保持皇家威儀隻在皇城周圍修了四座道觀。”
隐世和避世雖然看似接近,但實際上卻并不相同,隐世并不代表避世,這兩者之間的概念是稍稍有些區别的。
林浩宇點頭表示知曉,隻是眼中仍有疑問:“世人皆求長生,難道這些人看見了這裏的景緻、道法,就不會苦苦相求,讓某人收徒傳法?”
“山間禁制遁光、飛劍之屬,這你是知道的。”妙雲解釋道,“但你在騎乘仙鶴、梅花鹿之時,就沒有發現這些靈禽、仙獸上都銘刻了陣法,隻要有人坐在上面,就會隐形?至于這些道友們,不動用法力神通,又有幾個人能看出他們的不凡?”
林浩宇仔細回憶了一番,恍然大悟,修真界的氣象果然不是凡間五域可以比拟的,要知道各大門派在凡間五域設立的外宗,哪一個不是貓在山溝溝裏不願意外露?
随着妙雲的腳步一路疾行,林浩宇很快叩拜完了七座殿宇,直到在西側的呂祖殿外,林浩宇的臉上這才露出驚容。
山下,是一座巨大的城市,比起北燕的都城都沒有小多少,但是其中的景象卻絕不是他見過的任何形制。
即便站在山上,依舊可以看見城中寬闊的路面,那絕不是青石闆鋪就的,而是一種更加易于維護的材料制成的;縱、橫各十二條大道将整個城市分割成一個個小塊,一如某些世俗國家的坊市。
城中的樓宇高聳異常,卻不見絲毫的天地元炁波動;路面上的運輸工具也不是騾馬之類的牲畜,而是一架架鋼鐵鑄成的機械,林浩宇眯着眼運轉真炁,就看見了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東西——天地教稱之爲炸彈的武器。
“天地教的地盤怎麽會在這裏?”林浩宇眯着眼,身邊天地元炁之中的殺氣被他的氣機牽引,一縷淡紅色的光芒将他籠罩,原本在他身邊樹枝上啄着羽毛的鳥兒頓時受到了驚吓,撲閃着翅膀鳴叫着飛了出去。
妙雲輕輕扣動背後的鍋,一聲铮鳴響起,将林浩宇身上的殺氣震散,一股清香從鍋裏散發出來,那隻受驚的鳥兒飛了回來,落在她的肩膀上叽叽喳喳地叫了起來。
還不等妙雲開口解釋,幽隐道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天地教立教之初,便和本門祖師的關系不錯,奈何他們的路子卻是不被正統的修士們所認可,以至于難尋立錐之地,本門祖師見他們可憐,便在這山中開了一塊土地給他們,這些年來對本門倒也是頗有助力,你住的那間丹房中,便有不少的東西來自于他們。”(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