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宇舒了一口氣,客氣地回道:“哪裏,不過是适逢其會罷了,術業有專攻,我的師門對于陰陽五行還算是有些研究。”
“那若是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就就有勞你出手了。”江宇平和地說道,“貧道雖然粗通陣法,但在細微的陰陽五行方面還多有不足,否則也不會落下這一身的毛病。”
這倒不是因爲林浩宇出手搶了他的風頭而說的氣話,而是實實在在的安排,要知道,道門之中各種法術、典籍浩若煙海,單單是外界常說的山醫命相蔔道門五術,便有無數的分支,每一個分支都足以讓人窮盡一生,因此每個門派的傳承都有自己的側重點。
比如天符宗擅長的就是符篆一道,江宇出身的天陣門就是精通陣法一道,丹鼎派内派則更注重修士本身的内煉,外派則更注重仰仗外力,研究鉛汞之道……
林浩宇沉着地點點頭:“但有用的上的地方,浩宇自然全力以赴。”
說着話,四人繼續向大陣裏面走去,從外面看,構成整個護山陣法的枯木林并不大,但裏面實際上别有洞天,即便如今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這個大陣早就沒有人住持了,但本能的運轉依舊讓它充滿了變數,也讓了林浩宇等人走得小心翼翼,可見這個門派在當年的規模之宏大。
一連破了六個小型的幻陣、迷陣,這才算是踏出了護山大陣籠罩的範圍,包括江宇在内的衆人都是長出了一口氣,開始打量起四周的情況。
首先看到的是一座大橋,大橋無論是地面還是街邊的圍欄都是用頂級的漢白玉鋪制的,上上镌刻着一個個法陣,帶有清心、安神等等功效,無論是花紋還是造型都稱得上是巧奪天工,與周圍的環境完全融爲一體。
大橋的下方,是漫天的黃沙,即便窮盡目力也望不到邊際,偶有狂風吹夠,帶起漫天的沙塵,一隻隻巨大的沙蟲在黃沙中翻滾,林浩宇甚至能看清沙蟲口中的細密的牙齒和身上滑膩的粘液。
如果将漢白玉大橋與周圍的景緻分開看,自然會覺得格格不入,但放在一起卻又有一種奇妙的平衡,讓人不得不感慨當年這個門派的實力絕非等閑,林浩宇眯着眼,看了看伫立在大橋前面的牌坊,上面刻着一副對子:
一點道心終不泯,神升上界;兩行清淚入塵凡,永堕冥途。
“忘情路?”站在一邊的江宇擰着眉頭,緩緩說道。
林浩宇點點頭,現在這裏站着的道門弟子就是他倆,面前這個門派顯然算是道家一脈,他們兩個算是最有發言權的:“可惜了,看對子,路似乎走邪了。”
“也未必。”江宇皺着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這應該是一個紅塵煉心的陣法,也是通往門派内部的必經之所,或許是從前這個門派考校弟子的所在。”
“那就是說,還有另一條路了?”劉向挑了挑眉毛,法家倡導的是嚴刑峻法,但本身卻是最喜歡從法律裏面找空子鑽,以備後期的改良,這也算是一種下意識的想法,隻見他騰空而起,向着橋的上空飛去。
一般的情況下,剛入門的弟子大多是孩童,最高不過入道期的實力,所以門派的通道都是下面給弟子紅塵煉心,上面讓長輩騰空飛行,隻是這一次劉向卻是遇到了不安牌理出牌的,隻見虛空中閃過一道紫芒,一道雷霆砸下,将劉向劈了個焦黑,翻着跟頭從空中掉了下來。
劉向摸了把臉,然後将還冒着煙的頭發捋順了,這才說道:“好強的禁制,若不是我見機不對立即撤了回來,隻怕已經被劈死了,江宇道兄,這條道還要你來找啊。”
江宇搖搖頭,苦笑了一聲:“若是入山的道路是貧道這種境界的人就能輕易找到的,那這個門派也就沒必要躲在沙漠中了。”
衆人聞言,都是一陣歎息,一個門派既然隐世了,也就不會再将自己的一切光明正大的擺出來了,他們所做的一切虛虛實實,一般人難以猜測和揣度,這裏面究竟隐藏着什麽樣的危險,誰也不知道,說不準人家就專門将長輩的通道設置成更加危險呢?
濟慈禅師突然轉向林浩宇,問道:“林道友雖然沒有說出過自己的師承,但想必也是出自隐世門派,對于這裏應該更熟悉一些……”
聽見濟慈禅師的話,林浩宇的心裏就是一陣苦笑,隐世門派?凡間五域中都天山脈的玄天觀算得上是隐世門派?那就是一個凡間小廟,雖說有一個不知深淺的後山,但自己也就去過一次罷了,到哪裏去知曉其中的奧秘?若是自家在修真界有個跟腳,說不得這句話還挺準,但天知道自家門派現在究竟在哪個疙瘩!
所以林浩宇也隻能苦笑着搖頭:“每一個隐世門派的路數都是不一樣的,而且我在的門派,生活的地方就和凡俗中的小廟差不多,根本看不出什麽東西來。”
站在一旁的江宇這時候開了口:“這座橋既然是給剛入門的弟子準備的,想必也不會有什麽厲害的東西,我們就從這裏過吧。”
衆人相視一眼,也隻能點頭稱是,穿過牌坊向着大橋上走去,林浩宇出聲提醒道:“此間大橋,應是紅塵煉心之所,所以還請各位謹守本心,不爲外物所迷,如此方能用最快的速度穿過這裏。”
話音剛落,衆人已然穿過了牌坊,林浩宇隻感覺眼前一花,身邊已經不見了其他人,而眼前的景色也讓他的心裏打了一個突。
不同于牌坊外見到的那般燦爛輝煌,整座大橋殘破不堪,就連護盾都是搖搖欲墜,大橋上散落着一顆顆沙子,想必就是狂風突破護盾的同時帶進來的,而大橋上一塊黑一塊白,陣法也是殘缺不堪,想必是被攻打的時候被烈焰焚燒所緻。
大橋上,除了沙子之外,還有散落各處的白骨,雖然不多,卻也顯得極爲凄涼,一個被燒得焦黑的頭骨張着大嘴,牙齒殘缺不全,向天發出無聲的怒吼,似乎在控訴着命運的不公。
“這是真實,還是幻境?”林浩宇輕聲地問自己,邁步走上了大橋,頓時一股污穢之氣迎面撲來,讓他的真炁都爲之一凝,運轉再度變得不順了。
“好強的污穢之氣,好大的手筆。”胸口的玉佩突然發出一聲驚歎,“看這氣息,應該已經有三百年的年頭了,還是這麽強當年對這個門派下手的人不是邪道高手,就是真和這個門派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林浩宇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說,當年攻打這裏的人,使用極重的污穢之氣直接破去了這裏的陣法?”
“對,你的龍潛劍在這裏就不要用了,剛剛鍛煉出來不久,還沒有經曆過太多的真炁紋樣,一旦遇到了這種等級的污穢之氣,極有可能靈氣盡失變成凡鐵。”玉佩凝聲說道,“就用你的那枚私印吧,有息壤在裏面,再加上那個頑石居士留下的陣法,足夠應對絕大多數的情況了。”
頓了一下,一段玄奧的咒語出現在了林浩宇的腦海之中:“這是我當年交給你的雷法的釋放法門,你可以練一下,在這裏我也不能經常現身,畢竟傷勢未愈,無法承受太長時間的污穢之氣侵蝕。”
林浩宇點點頭,按照玉佩所傳的法門運轉了一番,手中雷印一捏,一道紫色的雷霆在他的手中凝聚出來,與以前的凝而不發不同,這一次隻要林浩宇心念一動,就會脫手而出,将他的對手砸一個五勞七傷。
散了雷訣,林浩宇右手一伸,将私印抄在手中,大踏步向着大橋上走去,《淨心神咒》和《淨身神咒》反複在心中流淌,将自身牢牢護住,他不敢使用《淨天地神咒》,這種三百年不散去的污穢絕對不是他能夠應付的,哪怕是借助祖師爺的法力。
一入大橋,林浩宇頓覺眼前幻象叢生,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浮現在他的眼前,但因爲整座大橋被破的緣故,原本銘刻的陣法大多已經失效了,留下的幻想根本不能影響到林浩宇分毫,不過這些人臉上的表情都是幽怨異常,一張嘴不斷地開阖着,似乎是在訴說着什麽,林浩宇可以想象到,如果這些陣法依舊可以運轉,那麽對于接受考驗之人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咔咔……轟!”
一聲巨響傳來,林浩宇循聲望去,就看見一隻黑色的巨大沙蟲從橋下竄了上來,沒有眼睛、隻有一張大口的頭顱兇狠地撞在了漢白玉大橋的欄杆上,哪裏有一個缺口,在沙蟲巨大的撞擊力量下,缺口上寶藍色的光幕不斷地撥動着,眼看就要徹底破碎。
林浩宇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前的這隻沙蟲并不是普通的貨色,應該是被污穢之氣侵蝕之後變成的貨色,無論是身體的顔色還是體液的顔色都呈現出一種黑灰色,給人以一種污穢的感覺。(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