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山門這一類新興的宗門,無論是門中掌事的老輩,還是門下出來遊曆的小輩,最看重的無非就是“面子”二字,底蘊不如那些大宗門,他們也隻有在外在上顯示出高人一等的态度來,這是一種要強,但更多的是無奈。
店小二一眼認出了他們來,這無疑是一件讓他們長臉的事情,因此劉義慶很是大方地砸出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店小二笑呵呵地收了,帶着三人向着樓上走去,林浩宇下意識地摸了摸百寶囊,那裏還有不少南疆賭來的普通玉石,照現在看來,修真界通用的貨币應該不是金銀,自己這些能夠出手的東西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用處。
隻是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去詢問這件事情,畢竟再不谙世事,也不會連修真界用什麽做錢都不知道,隻能旁敲側擊地打探一番,否則露了餡,說不得就被傳揚開來,這個時候能從凡間五域趕來的人絕對值得各大門派關注一番,萬一被天地教或者說靜雲派看出端倪,自己有一百條命都不夠用的。
三個人坐定,劉義慶禮節性地讓林浩宇先行點菜,林浩宇擺了擺手,笑道:“今天我是客,客随主便。”
劉義慶點點頭,要了幾個招牌菜一壺酒,轉而問道:“林道友玄門正宗,我等卻不知道師承何人,實在是一場憾事,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得知尊師名号?”
林浩宇摸了一下下巴,苦笑了一聲:“在下師門要求嚴格,不是正統要求出師的,是絕對不能對外說出自己師承的,這一點還望二位見諒。”
此刻正巧店小二捧着菜走了過來,王漢卿、劉義慶二人聞言,對視了一眼,前者笑道:“這倒是我二人冒昧了,吃菜吃菜。”
洪山門雖然不是正統的道教門派,但作爲一個能夠在修真界發展的門派,哪一個沒有受到道教文化的深刻影響?這食不言、寝不語一事,已經算是整個修真界通用的規則了,除了大場面的應酬,整個逍遙居裏都找不出幾個吃飯時還在說話的人。
林浩宇偷偷地松了一口氣,對修真界一無所知的他現在隐藏的很是辛苦,即便對面的兩個人自己都救過,他也不允許自己輕易地相信,魔教之中的爾虞我詐看似殘酷,但陌生人之間的關系很有可能還不如。
他仔細思考着問題,同時偷偷地發散處一縷神識,傾聽那些茶餘飯後閑聊的人的談話内容,以此來增進自己對修真界的了解。
這逍遙居很明顯是一出高檔酒樓,而能坐在大廳之中的人談話,自然也沒有禁止别人聽到的必要,因此沒有人對自己的談話内容進行保密,林浩宇也順利地聽到了很多有用沒用的信息。
“長生宗的樂明娣可是大出風頭啊,單人隻劍斬殺了十三個魔教餘孽,她不過是化液初期的修爲,可那些魔教餘孽中,足足有兩個化液期的好手。”
“這算什麽,天符宗的王慕仙可是越級幹掉了兩個化液期的魔教餘孽,他現在也不過是破障中期罷了。”
“這些大門派的核心弟子,那都是嬌生慣養慣了的,若是說手上沒有師門賜予的保命之物,說出來誰也不會信的,仗着這些殺敵,又有什麽難度?”
……
一個個或陌生、或熟悉的門派名字出現在林浩宇的耳朵裏,他也在篩選着對自己有用的信息,可是當“天符宗”三個字出現在林浩宇的耳朵中時,他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瞬間的失神——自己的叔叔,那位堪稱天符宗最頂尖的天才的林承照林一心道人,也不知會不會來到這裏?
這是一個很幼稚的念頭,所以林浩宇直接将它放棄了,自己還未離家出走的時候,自己的這位叔叔便已經有了破障期的實力,而按照他的天賦、靈慧上人的能力,此刻即便沒有達到凝丹期也不會太遙遠,大門派并不會将自己的力量完全展現,他們定會雪藏部分主力和有天賦的弟子,按照這個習慣,他注定不會來到這裏,而是應該去某處絕地進行曆練。
正思考着,一陣巨大的腳步聲傳來,這種聲響的腳步聲,絕非是身上重甲過重,進而産生的沉重,而是有人刻意加大了跺腳的力度造成的,不過林浩宇經曆過的陣仗實在太多,這種事情也不甚在意,反正和自己也沒有關系。
此時,隻聽一個有些怯怯的聲音說道:“我們真的沒有接到公子的預定,那張桌子已經有人了,我們也不能将客人趕走……”
“你說公子我沒有預定?簡直胡鬧!誰不知道公子我最講究的就是享受,那個位置的景緻最好,公子帶着朋友前來,又豈有不預定的道理?你們将自己的失誤按到了本公子的頭上,本公子很生氣!”一個年輕的聲音說道,輕佻中帶着一絲刻意的憤怒,“也罷,公子我也懶得和你這店小二說話,本公子自己将那個位置拿下來,你隻管上菜就好了。”
随後,林浩宇就聽到這個可以加重的腳步聲朝着自己這桌走來,林浩宇心下歎了口氣,卻是連頭都沒擡,自顧自地飲下了一杯酒。
一隻白皙、纖長的右手拍在了桌子上,食指上一個碩大的祖母綠戒指閃爍着迷人的光輝,那個輕佻的聲音說道:“三位朋友,這一餐算是本公子請的,麻煩你們換個位置,好不好?”
劉義慶擡起頭來,瞪了他一眼:“不好。”然後低下頭去繼續吃飯,似乎是直接将這位公子哥無視了。
“或許你們還不知道本公子是誰,所以才這麽說話,無妨,本公子今天宴客,心情很是不錯……”
王漢卿嘴裏嚼着菜,突然吐在了地上,而後說道:“我們無需照顧你的心情,現在是你再禍害我們的心情,趁着我們心情不錯,有多遠滾多遠。”
“好,很好,這麽多年了,你是第一個敢這麽和本公子說話的。”這名公子哥怒極而笑,“難道你們就真的沒聽說過栖霞書院王天岚?”
說話間,一柄折扇直接掃向王漢卿的腦袋,層層疊疊的白光讓這一擊充滿了肅殺的意味,正在吃飯的林浩宇眉頭挑了挑,這是正宗的儒家法門,浩然之氣,純正到他體内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浩然之氣都被牽引。
林浩宇有些不解,浩然之氣修行的要求雖然不高,但最起碼一顆心要做到寬宏,如此純正的程度,怎麽也不會是一個強詞奪理、占人地盤的人所能修煉出來的。
王漢卿冷哼了一聲,握着筷子的右手先是往嘴裏夾了一口菜,這才不慌不忙地擡起,用後面的部分向着折扇敲去,這一擊真炁引而不發,灌注到筷子中,卻給了林浩宇一種鋒銳至極的感覺。
兩者相撞,王漢卿搖了搖,屁股下的椅子發出一陣牙酸的吱嘎聲,顯然是斷了幾根木頭,但王漢卿臉色沒變,從容的再度夾了一口菜,開始吃喝,這張椅子顯然被他的真炁固定住了。
而那位狂傲至極的王天岚,則倒退了一步,臉上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紅,雖然一閃即逝,卻依舊被林浩宇捕捉到了,顯然,他的修爲比起王漢卿來還是差了不少。
王漢卿的動作顯然激怒了周圍公子哥,他将折扇打開,一層浩然之氣猛地竄起,就要再度撲上去,就在這時,一個溫潤的聲音傳來:“王公子少要動怒,容貧道和他們理論一番便是了。”
頓了頓,溫潤的聲音笑道:“栖霞書院遠比塵世,卻是比我們這些道門子弟更像是隐世,這威名卻是常人所不知的,公子也沒必要因此壞了自己的心境。”
林浩宇擡頭看去,就見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餘歲的青年站在王天岚的身邊,滿臉的微笑,看起來沒有絲毫的威脅,但林浩宇的眉頭卻不由得跳了跳,無他,因爲這個青年讓他感覺到了一股壓迫感,雖然不明顯,卻足以引起他的重視。
最重要的是,這個青年的身上,穿着的是昊天宗特有的服裝,腰間懸着的那塊玉佩,更是證明了他在昊天宗門内不凡的身份。
“貧道昊天宗張玄機,想讓三位給個面子,如何?”張玄機的話很平淡,卻又一種不可違逆的氣勢,一顆深黑色的珠子在他的手上轉動,似乎能夠吞噬周圍的一切光芒,“這顆魔靈珠便算是賠償給三位的财物。”
這個張玄機明顯有着不小的名頭,無論是劉義慶還是王漢卿,都不由得放下了筷子,臉上的神色凝重至極,嘴唇微微翕動,顯然在讨論着眼前的情況如何處理。(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