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這五十多号人在這個時候,竟然都沒有人發現。
不過這些人在此處,也是怪異無比,這些身着全覆蓋式盔甲、身材雄偉的騎士此時正簇擁着那個女人,這個妩媚嬌柔卻背着一柄巨大的雙手劍的女人此時則垂着雙手望向天空,嘴裏呢喃着聽不清的咒語,也不知在做些什麽。
直到胡德貴帶着滿臉的谄笑出現在她的眼前,谄媚的神情配上他可以彎下的腰,一股名字叫做“小人”的氣息撲面而來,那名脾氣暴烈的侍衛當場便要拔劍,卻被女人伸手制止,雖然頭盔籠罩了侍衛的頭部,可胡德貴依舊能夠感覺到他的憤怒和不屑。
不過現在的胡德貴已經能夠分清楚誰是主人了,所以他谄笑着對女人打躬作揖,對于另外兩人不聞不問,他知道,隻要女人還護着他,就沒有人能夠傷得到他一根汗毛。
女人對于他的谄媚視而不見,隻是淡淡地問道:“你可曾打聽清楚了?”
胡德貴的腰彎下去,眼看着他的腦門就要貼到自己的腳面:“打聽清楚了,他今夜就在藏經閣閱覽經書,也不知道他的那個師兄都給他傳授了些什麽東西……”
一邊說着,胡德貴一邊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看您的意思。是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打算将林浩宇這個罪人偷偷拿住便是了,所以在下特地将玄天觀裏面的景色用心又記了一番,這是玄天觀的地圖。”
他畫了一個輪廓,又在上面圈了幾個圈:“這個是大殿,這個是偏殿,供奉的是慈航道人。這個是财神殿,供奉的是趙公明祖師,這個是太歲殿,六十位太歲爺都在裏面,這個就是藏經閣,衙前廟後不住人嘛,這個藏經閣就被修在了财神殿的左前方,不過也算得上是玄天觀裏面最偏僻的地方了……”
這一次他講的極端詳細,沒有辦法。上次漏了林浩宇上表正式皈依時的靈異,就險些被那個性子暴戾的侍衛砍掉了腦袋,可是這并沒有讓那名侍衛有絲毫的滿意,一柄長劍直接放在了他的後脖頸上,絲絲涼意從上邊傳來,他身上的寒毛瞬間炸起。然後被吹毛可斷的寶劍削斷。
“别講那些沒有用的。你隻要告訴我們怎麽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藏經閣就好了。”侍衛冰冷的聲音傳來,配合着放在脖子上的長劍,讓胡德貴的雙腿開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但他不敢真個堆坐在地,那樣隻會讓寶劍毫無阻礙的切開他的脖子。
胡德貴求救一樣看向女人,卻發現她的眼神中也閃着不耐煩的神色,于是一股尿意開始在他的下身處積累,原本谄媚無比的聲音變得結巴起來:“從,從山的西面過去,有一堵矮牆。不少晚歸的道友都喜歡從哪裏翻過來,隻要觀主不發現就不會有懲罰。”
女人點點頭,侍衛便撤下了那柄長劍,收劍入鞘,直到這一刻胡德貴才發現,那柄劍并不是中域長劍的三尺青鋒或者是在那個基礎上形成的變種,而是一柄類似十字的重劍,與郡城的那個真神宗教堂裏面的騎士的佩劍很像。
女人丢垃圾一樣丢給他一本書,冷冰冰地說道:“這是你的報酬的一部分,現在你回到玄天觀裏面,不要露出任何的馬腳,事成之後我會将你帶在身邊。”
女人丢這本書的時候滿不在乎,但接到這本書的胡德貴卻如獲至寶,這是一本絹帛寫就的秘籍,一頁一頁就仿佛女子的皮膚一樣光滑,雖然胡德貴并沒有摸過女人,但這一刻他下意識地想到了這個比喻,秘籍封面上蒼勁有力的《紫雲秘典》四個大字,讓他瞬間忘記了呼吸。
侍衛頭盔下的眉毛皺了皺,寒聲說道:“你還不回去,等什麽?難道要我将你連同這本秘典一起砍碎麽?”
胡德貴如夢初醒,現實仔仔細細地将秘籍收在懷裏,然後跪在地上對着女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然後紅着眼睛跑向來路,看着他的表現,女人突然笑着地問道:“你說,如果現在給他一把刀,讓他瞅着空将林浩宇宰了,他會不會做?”
侍衛想了想,很慎重地點點頭:“肯定可以,隻是,神谕上不是說……”
女人揮手打斷了他的話:“不要提那幾個字,真神是無所不在的,哪怕是高聲誦念他的名号,都有可能得到他的回應,而現在這個情況容不得一點差錯。”
三個人就這麽站着,直到紅日西墜,玉兔東升,女人做了一個手勢,兩名侍衛剛剛邁動的腳步,就不得不釘在原地,而女人則化作一道青煙,向着玄天觀沖個進去,月光下的女人宛若一隻幽靈,無聲無息,隻有一道淡淡的身影。
按照胡德貴的指點,女人很快來到了玄天觀西邊的矮牆下,左右觀察了一番,輕輕一躍跳了進去,循着這條軌迹,直接沖向了藏經閣。
藏經閣内的林浩宇隻感覺心血來潮,但是他并沒有學過精深的術數,即便他窮盡心力也沒有辦法知曉任何事情,隻能勉強收束心神,将全部的經曆用在了眼前的《周易參同契》第十章中:
“易者,象也。懸象著名,莫大乎日月。窮神以知化,陽往則陰來。輻辏而輪轉,出入更卷舒……”
女人來到了藏經閣的門前,伸手握上了那把鐵鎖,輕輕一用力,就像将眼前的鐵索打開,可是那看起來腐朽不堪的鐵鎖出奇的堅硬,哪怕她将力度從一成加到了六成,都沒有撼動它分毫。
當她将力道增大道八成的時候,那把鐵鎖終于有了變化,隻聽一聲不大但充斥威嚴的龍吟響起,拴着鐵鎖的鎖鏈騰起一層的金光,化作一條金龍纏向女人,虛空中蕩漾起一層的波紋,這是這一擊已經達到了凡間界臨界點的征兆。
女人的臉色變了,明豔的臉上挂上了一層寒霜,她知道自己已經走進了一個圈套,她不知道這個圈套與那個谄媚無比的胡德貴有沒有關系,她也沒有什麽閑心去思考,她隻是拔出背後的重劍,向着前方的金龍鎖鏈重重砸了下去,同時向着身後躍去,身上金色的光焰閃亮,在她的身後凝聚出一對金色的羽翼,帶着她倒飛出去,脫離了玄天觀的範圍。
她這一劍沒有達到既定的目的,原本威勢無雙的金龍消散于無形,鐵索依舊是那把鐵索,看起來腐朽不堪,實際上堅若磐石,不過她依舊退了出去,無論如何,能夠将幻象做到迷惑她的心智的程度,就代表着這個玄天觀并不是眼前表現出來的一個世俗的小廟,貿然落入一個門派的護山大陣中絕不是明智的選擇。
感應到了她的力量波動,五十名騎士幾乎同時出現在了她的身後,這一次他們并沒有騎馬,而是伫立虛空之中,渾身乳白色的光芒閃爍不休,聖潔得一塌糊塗,身後兩隻潔白的羽翼輕輕翕動,美得如夢如幻。
一個中等身材的道士出現在他們的身前,臉上帶着笑意,一身寶藍色的長褂随風飄舞,端的是仙風道骨,潇灑異常,不過他出場的方式實在是有些厲害,五十一人居然沒有一人感到絲毫的突兀,似乎這個道士就應該站在那裏。
隻有女人想起了些什麽,她的臉色嚴峻異常,一雙美麗的眼中開始閃爍金色的光輝,這些金色越來越多,最後在她的眼中凝聚成了一個十字的花紋。
這道士正是無争道人,隻見他面含微笑,手抱太極,向着女人拱了拱手:“貧道稽首了,不知真神宗的諸位施主半夜裏率衆來到敝觀,有何貴幹?敝觀雖是香火小廟很是缺錢,卻也沒有大半夜起來迎接香客的道理。”
女人冷哼了一聲,手中的十字重劍上騰起一大層金光:“死牛鼻子少在那裏裝神弄鬼,明明早就隐匿在虛空之中,卻到了現在才出現,你意欲何爲?!”
“道爺是這玄天觀的觀主,都天山脈方圓百裏的地契都在道爺的手中,你們一棒子真神宗的傻鳥半夜裏來到主人家裏問主人幹什麽,你們那個勞什子真神就這麽教你們做人的?!”無争道人突然變得異常的暴躁,跳着腳就開始罵,“無論是按照修真界的規矩,還是凡俗的王法,理都在貧道這邊,你們這幫傻鳥找死不成!”
這話說得實在有些狠毒,長了連個翅膀的天使愣生生被說成了鳥人,奉若神明的真神被加了一個勞什子的前綴,這要是放在西域,宗教裁判所那晝夜不息的火刑柱上肯定又要多上一個倒黴蛋,所以這五十一人紛紛用實際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憤怒。(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