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宇歎了口氣:“我若是放了你,卻是怕你爲害一方,黎民受苦,生靈塗炭;我若是不放了你,卻也有違了上天的好生之德,你之修行不易,能有今日也是上天垂憐,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巨蟒又是發出幾聲有氣無力的嘶吼,不過其中忏悔的意味十足,林浩宇笑着放開雙手,然後拍了拍它的尾巴,說道:“讨饒了?那就發個誓吧,但有殺傷人命的舉動,便遭五雷轟頂。”
如同人要吃飯一樣,妖獸也要吃人來提升自己的血脈,畢竟人是萬靈之長,對于妖獸而言據對是大補的美味,若是它不吃人,很可能會拖慢修煉的進度,一如人少吃了飯菜就沒辦法長得強壯起來一樣。
林浩宇本準備了結這頭兇獸,但見到對方這忏悔之意,又想起了之前胡德貴說過的話,于是便給了它一線生機。
感受到了妖獸的猶豫不決,林浩宇的眉頭挑了挑,左手再度抓住了它一時擡不起來的蟒尾,作勢就要将它再度拎起,巨蟒感受到了威脅,再也不敢猶豫,仰頭發出一陣長短不一的嘶吼,其中可謂是滿含着委屈、憤怒和無奈。
當這一陣嘶吼結束,巨蟒的頭上亮起一串金色的符篆,帶着絲絲雷霆印入它的頭頂,林浩宇這才點點頭。将手中的蟒尾放下。而後一腳踢了過去:“滾吧!”
巨蟒被林浩宇放下,它再不敢放肆,立刻便逃竄掉了。
待巨蟒離開之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前院沖來,四五個道人在胡德貴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向這裏沖來,手裏提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物件:修醫術的王克昌道長,提着一柄上山砍柴的斧子。看那上面斑駁的鏽迹,怕是很久都沒有用過了,顯然是随手抓過來的;修符法的劉萬民道長,提着他那柄畫符用的七星劍,看那劍尖也不知道被火過了多少次,顯出一片的焦黑,不過法劍的鋒利程度嘛,殺雞都嫌不夠……
看看滿臉焦急的衆人,林浩宇不由得一陣感動。他停下了探索,轉過身來看向衆人,笑道:“那妖獸已經逃走了,讓各位道長擔心了。”
方才那一仗,林浩宇除了發髻散亂了之外,身上都沒有沾着半點塵埃。不過對面的山崖上方圓十多丈的空地卻是告訴他們。這裏的确有戰鬥發生。
看見林浩宇平安無事,衆人紛紛長出了一口氣,收起來手中的家夥,王克昌有些生硬地說道:“沒事就好。”
劉萬民看了看對面亂成一片的山崖,又看了看全然無恙的柿子樹,說道:“柿子樹沒了,漫山遍野的總會找到,人要是沒了可就是真沒了。”
這些道長雖然如同平日裏一般不善言辭,平日往來不過點頭,但道士有真情。這其中關心的意味卻是誰都聽得出來的,林浩宇的喉結動了動,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勞煩諸位道長挂心。”
這些道士擺擺手,提着那些根本算不上兵器的家夥事兒下山去了,胡德貴三竄兩竄來到林浩宇身前,一臉的後怕:“你真厲害,那麽粗的一條蟒蛇你都能打赢,估計除了咱們觀主,沒有人是你的對手了,當時我回頭看了一眼,差點被那條蟒蛇吓死。”
林浩宇笑着拍了拍他的頭:“放心好了,那條蟒蛇還不被我看在眼裏。”
胡德貴點點頭:“你這麽厲害,當然沒事了,要是換了我,怕是當場就要被吃掉了。”說着話,胡德貴眼珠一轉,低聲問道:“這麽說來,你是修行的吧?能不能教我些法力……”
苦笑一聲,林浩宇看着他,很認真地說道:“這可不行,要傳你這些東西,必須是你師父允許才行,而且我這些招數駁雜不純,正在凝練之中,傳給你你也用不了呢。”
看着滿臉失望不甘的胡德貴,林浩宇也隻能苦笑,也算是明白了無争道人那句告誡中的苦衷。
誰沒有一個修仙夢?誰不想騰雲駕霧翺翔九天?但天底下有資質、有機緣踏入修道界的又有多少人?若是不斟酌資質、不考察心性随意傳法,莫說這些人會占用多大的資源,便是學了一半就滿天下爲害,各大門派的執法隊又有多大的能力去約束?
更加讓這些大門派無法接受的便是,當凡俗中的衆人都學會了法術、哪怕僅僅是一點,也會危及到他們高高在上的地位,須知,一個築基期修士以符篆爲輔助引發的雷霆,給凝丹期修士帶來的傷害連撓癢癢都不如,但是一千人、一萬人呢?
一萬道雷霆,别說是凝丹期修士,就是那些達到元嬰期的各門派掌門也要化作齑粉!
各個世俗王朝中,又有多少達到築基期的士兵?從魔教的資料裏看,哪怕是一向積弱的南唐,都有三萬以上這個等級的凡俗武士!沒有任何一個門派想退出世俗,舍去自己從世俗王朝中收取的供養,就像沒有任何一個門派希望那種一統五域、哪怕僅僅統一了一域的世俗王朝出現一樣。
否則,他們爲甚又要花費大力氣去壓制天地教?不就是因爲天地教掌握的東西足以讓凡夫俗子與修士分庭抗禮麽!
歎息了一聲,林浩宇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可道,非常道,我的道,未必就适合你,相術修到了高深處,也未嘗不能與天地齊。”
說完,林浩宇便不再去看胡德貴滿是失望神色的臉,轉身向着前殿方向走去,現在人多眼雜,已經不适合去尋找症結所在了。
回去的路上,胡德貴沒有了往日的唠叨。變得沉默異常。一雙眼珠子叽裏咕噜亂轉,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麽,不過看他背在身後的雙手不斷翻動着常見的幾種印訣,如金光指訣、雷訣等等,便知道他想的八成和修道修仙相關。
入夜,見衆人都已經回房休息了,林浩宇這才開始動作。他輕手輕腳地推開門,縱起輕功,悄無聲息地出了房門,幾個起落便出了玄天觀,向着後山方向飛奔而去。
很快,他便來到了山崖之上,可是如同白天一樣,即便他費盡心力也沒有找出任何的異常之處。
林浩宇沉思了片刻,心中暗道:“若是玄天觀後山出現煉體期的兇獸。無争師兄和師叔定然不會坐視不管,也就是說,那條巨蟒應該是新來的,那二位要麽就是沒發現,要麽就是發現之後認爲我足以應付,就沒有出手幫忙……”
想到這裏。林浩宇便縱身而下。向着山崖下落去,開始尋找這條巨蟒藏身的洞穴,很快,一條比巨蟒細了少許的洞口映入眼簾,一股股夾雜着腥臭的古怪味道從其中湧出,讓林浩宇也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不光是爲了味道,也是因爲這個洞口的粗細。
很顯然,那條巨蟒已經粗通變化之道了,白天和自己戰鬥的時候并沒有用出全力。由此可見,它的智力怕也必然比白日表現出來的要高上不少。
“聰明總是代表着危險啊。”林浩宇長歎一聲,這種粗通人性卻又不懂人性的聰慧野獸,往往最是危險,它們知道人性卻沒有人性,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慢慢地矮下身子,林浩宇從這個很粗的洞口鑽了進去,迎着一陣陣地底吹來的冷風,觀察着這個洞口的痕迹,他的臉上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很明顯,這個洞口才開不就,也就是說,這條巨蟒剛剛到達這裏不就,隻是巨蟒并不擅長鑽地,而整個後山除了這裏之外就沒有别的痕迹能夠證明巨蟒來過。
一步一步地深入,洞中的寒冷也逐漸轉化爲灼熱,林浩宇的眉頭不由得緊皺在一起,這種感覺他很是熟悉,這是已經快要達到地心之時才會有的現象,一如當初在李家莊的時候,不過那條受了重創的巨蟒是罕見的火屬性,而這條巨蟒則沒有什麽特異之處。
拐過幾個彎,林浩宇中域看見了一片暗紅,那條自己白天看見的巨蟒正盤在一旁,不斷地吐着信子,身上那些被林浩宇摔下來的鱗片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多少讓林浩宇驚異了一番。
因爲林浩宇并未刻意掩飾行藏的緣故,巨蟒很快感應到了空氣中生人的味道,它猛然轉過頭來,碧綠的豎瞳中閃爍着兇光,蛇信子吞吐之間,空氣中多了一股子腥氣。
白日裏林浩宇讓它發誓,不傷人命,可不帶表不讓它殺送上門來搗亂的修士,想到人肉的鮮嫩和美味,它眼中更是兇光大盛,隻是當它看見來人是林浩宇的時候,眼中的兇光瞬間柔化了下去,将整個蛇頭放在了地上,朝着林浩宇輕輕點了三下以示臣服。
“你這孽畜,倒算是聰慧。”林浩宇笑罵了一句,揮了揮手,巨蟒這才如釋重負地擡起頭來,巨大的腦袋向着岩漿對面的一處洞穴點了點,示意林浩宇那裏有詭異的地方。
岩漿的灼熱早已不能再影響林浩宇絲毫了,即便他的身上沒有穿那件道袍,他緩步來到岩漿邊,真炁包裹着右手,在下面一撈,灼熱的便被他拿在掌心之中,而後慢慢冷卻,變成一塊岩石。
真炁鼓蕩,将這塊石頭震碎,林浩宇這才擡起頭看了看那個洞口,長出了一口氣,縱身躍去,這洞口明顯也是巨蟒開鑿出來的,不過卻是更細了三分,就連林浩宇都不得不貓着腰才能通過,他眯着眼睛,将真炁凝聚在左掌之中照明,快步向前走去。
就在這時,背後一陣腥風傳來,林浩宇猛然回頭,就見巨蟒将大口對準這個洞穴,一口毒液噴出,在一片岩石被腐蝕的“嗤嗤”聲中,這股毒液兜頭蓋臉地向着林浩宇撲了過來!
“好孽畜!”林浩宇怒哼一聲,雙手一擺,真炁湧出,将這個洞穴都染成了一片金黃!(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