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于林浩宇而言,收獲最大的并非勞作本身,而是在黃興真那道五嶽真形符的壓迫下,他的身體、真炁逐漸适應了高壓,已經有了緩慢運轉的能力,到時候隻要黃興真解開符印,他的實力就會有一個新的突破。
玄天觀雖然隻是一個半山腰上的小廟,但是在凡俗之中的名聲極好,在凡俗看來,玄天觀那是極其靈驗的,因此在這方圓百裏之内,也算得上是聲名遠播,來往的香客絡繹不絕。
基于這些個緣故,于是此地便常常有善信居士到山上幫忙,或是做飯,或是灑掃,識文斷字、粗通玄學的還能幫忙寫寫表文。
不過,這玄天觀香火雖盛,卻隻有大殿修的好些,道士們的丹房并不比青霞觀好上太多。屋中陳設簡陋依然。或許唯一的好處就是不漏雨、床結實,若非事先知曉了黃興真、無争道人的實力,依照慣性思維,林浩宇八成會認爲香火錢又被貪了過去,隻是林浩宇有些不明白,此地香火興盛,也不知道這些錢财究竟是用到什麽地方去了。
直到一次林浩宇下山取物。這才明白香火錢的去向,隻見山下處搭着幾處粥棚,一些衣衫褴褛、疲憊不堪的人坐在粥棚下狼吞虎咽地喝着粥,林浩宇有些驚訝。正巧,在他前面就有一位道士,這一月之中,林浩宇雖然沒有和這些師兄弟有太過深入的暢談,但這稱呼還是知曉的,他拜首問道:“寶心師兄。這些人都是從何而來,爲何如此狼狽?”
寶心道人一邊給一個漢子盛了一勺粥,一邊說道:“師弟你上山不久,自然不知道其中的關節,北魏、北周、南齊三個王朝近兩年裏互動刀兵,邊民流離失所。賦稅連年上漲。官家還不斷地抽丁入伍,據這些人的消息,南齊已經是三丁抽二了,這些人不堪重負,自然是背井離鄉。”
林浩宇沉默地點點頭,正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無論盛世亂世,受苦的永遠都是百姓。一旦遇到這種刀柄四起的時候,百姓們更是苦不堪言,田園一片荒蕪,再加上官府抽丁妻離子散,能夠選擇的也隻剩下逃荒一途。
然而,在官府的層層壓迫之下,這些選擇逃荒的人又能帶走多少東西呢?那點少的可憐的口糧,估計剛剛逃出國境線就被吃了個幹淨,而這玄天觀在地理位置上,正好又處在上述三個國家與西方梁國的交接處,上天有好生之德,道士們有則能坐視他們餓死?也隻能咬緊牙關從香火錢裏省出些糧食來,赈濟災民。
林浩宇長歎一聲,提着東西向山上走去,他莫名地想到了卧虎莊,卧虎莊實在是太小了,即便是南唐境内,比他大的都有十多處,更何況放在五域之中?要知道,就連南唐與北燕的戰事,都被淹沒在情報的海洋中,難得窺見真相,再加上凡俗中的情報系統根本聯系不到修真界的消息,因此自從被爛柯真人破了《雙脈秘典》之後,他再也沒有得到過有關卧虎莊的消息。
頂着五嶽真形符,扛着一大包米上山,即便是以林浩宇現在的狀态,也是累的滿頭大汗,剛剛在夥房放下米袋子,就見無争道人幽靈一樣閃到他的身後,悠然說道:“小師弟啊,師父那邊剛剛傳來消息,說是明日可以給你上表了,今天的活你就不用去做了,沐浴更衣一番,明日午時陽氣最盛,便由師兄我給你上表天庭,将你的生辰八字告訴師兄罷。”
林浩宇聞言,心裏打了一個突,也不知是激動還是其他,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報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庚申年四月初八,午時。”
無争道人聽完,點點頭。
林浩宇趕緊追問:“師兄,不知我的師父究竟是何方神聖?可否告知一二?”
然而聽到林浩宇的問話,無争道人卻隻是搖搖頭:“不可說,不可說,時機到了,一切明了,你隻需好好修行便是,此事隻待水到渠成而已。”
“可我連自己的師父都不知道,又怎能安心修道?”
“你連安心修道都做不到,知道師父何人,又有個甚用?!”
聽到無争道人這句話,林浩宇恍如當頭棒喝,他立刻後退了一步,盡管依然滿心疑惑,但林浩宇卻說道:“多謝師兄指教,是我執着了。”
“無妨,你且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說完這句之後,無争道人便飄然離去……
……
修真界,天誅峰。
峰頂的黑雲濃郁依舊,道道粗大的閃電宛若一條條狂舞的銀蛇,在雲層中翻滾着,在彰顯自己存在的同時,也爲天誅峰帶來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光輝。
外事府中,杜傲天單膝點地,向着堂上的老者緻敬,老者看面相已然是年逾古稀,一頭花白的頭發略顯稀疏,古拙的臉上滿是慈和的意味,隻有從半閉的雙目中偶爾透出的金光,才能看出些許殺氣,他便是外事府的一把手、魔教長老會的六長老,人送綽号“千裏獨行”的揚長辛。
所謂的千裏獨行,并非是和和氣氣地走上千裏,而是他當年在正道門派的圍追堵截中逃了上千裏,還葬送了正道四名凝丹後期高手後被送給的外号,當時有一句話叫做“千裏奔波千裏血,狂刀西向自獨行”,指的就是他的這番傳奇經曆。
此等前輩高人,縱然狂傲如杜傲天,此時也不得不地下頭顱,獻上自己最崇高的敬意。
揚長辛低頭看了看杜傲天,看着他即便單膝點地也難以掩飾的霸氣和殺氣,不由得點點頭:“好氣勢,好修爲,好毅力,我魔教後繼有人啊!”
氣勢,指的是杜傲天渾身的殺氣和霸氣;修爲,指的是杜傲天化液後期的修爲;毅力,指的是杜傲天苦修練成雙脈秘典,擁有者常人所不能及的大毅力。三者綜合,自然是杜傲天最傲人的優點的集合,感歎後繼有人正是合乎其理。
聽了揚長辛的贊許,杜傲天并未推辭,而是大聲說道:“晚輩自入教依賴,晝夜不敢懈怠分毫,誓将真魔的光輝傳遍天下五域!”
揚長辛哈哈大笑,伸手一揮,将杜傲天隔空扶起:“說得好,好男兒自當爲真魔的榮耀而獻身,不愧是我魔教的種子!”
說罷,他偏過頭看了看一邊的侍從,問道:“杜傲天此次外派,功績如何?”
侍從打開本子,開始念誦:“平定北燕之亂,恢複了我教對于北燕的控制力,同時清除北燕境内所有的正道施禮;南下攻擊南唐,斬将千員;派人直入臨安城,擊殺靜雲派弟子,爛柯真人憤而出手,後放出天地教,使正道陷入内耗;北拒北域王庭……”
随着侍從一樁一樁地誦念,杜傲天的面色不變,揚長辛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盛,當侍從最後一個字吐出後,揚長辛揮了揮手,道:“以破障期出山,化液後期而回,前後不過數年,能夠立下如此功勳,又豈是‘人才’二字所能概括?傳本座令谕,杜傲天此次軍功的犒賞翻倍領取!”
十三長老之一的揚長辛如此說法,自然不會有人敢提出異議,當下便有侍從記下這樁吩咐,直接往内事府方向去了,杜傲天的神色依舊沒有變,隻是躬身向揚長辛表示敬意。
杜傲天明白,當自己邁入化液期之後,魔教中種子的争奪戰便算是正式開始了,“種子”由魔教内的各個派系推舉,最強者最後将坐上教主的寶座,爲那一系帶來無窮的利益,因此,這些長老在紛紛戰隊,拼命拉攏自己,爲自己的派系争取利益。
揚長辛這一脈,正是自己出身的一脈,也是碧秀所在的一脈,自己和碧秀的理念都與這一脈相同,因此拉攏自己,明顯比拉攏其他人要好辦得多,也更容易與本派系中的其他人形成良好的合作,現在這般以公肥私,實際上就是爲了将自己綁在這家戰車上。
就在杜傲天施禮要走的瞬間,揚長辛的傳音突然進入了他的耳朵:“稍後,你可以去律殿一行。”
杜傲天聞言就是一個機靈,他曾經想過自己派系的強大,卻從前因爲修爲、地位的緣故,一直沒有接觸道核心層面,律殿長老在自己的派系之内,他還是頭次聽說。(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