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正道隻要火藥技術和相應補償,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一則是火藥家家有,随時想要随時提煉,不像那些高深而複雜的導彈技術,即便是交給了正道諸門派,沒有相應的基礎根本無法制造出來,到最後也不過是空中樓閣;二是天地教如今展現出來的一些東西也很是讓人心驚,比如吊在天上的衛星,比如各色重量輕、隐蔽性強、且沒有什麽法力波動的異種武器,這些個武器比起現在凡間流通的連弩威力翻了不止十倍,足以給各門派外出行走的弟子造成緻命威脅。
誰都不希望将天地教惹急了,将那些武器毫無保留地扔到凡間那些武林幫派的手裏,正所謂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武功再好一磚拍倒,一般在外行走的弟子也不過煉體、破障兩個境界,最多化液期而已,被這種武器偷襲,被重傷甚至死亡的概率實在不小,魚死網破之下,說不得修真界就要失去對世俗王朝的掌控。
再加上天地教也将武器制造方面的人才闫德寬處置,算是表現出了相應的誠意。這些門派雖然同屬于正道。但是相互之間的提防是從來都沒有少過哪怕一點的。互相安插點探子之而立的簡直就是最低價的伎倆,想要獲悉闫德寬在天地教内的地位簡直易如反掌。
在這些門派得到的消息中,闫德寬的地位僅次于元老會的那些長老,即使在天地教内明面上的排名都足以占到前百名,這種地位的人哪怕是僅僅是破障期的修爲,即便在交出來的時候早已經“畏罪自殺”,也足以抵消那些死去的弟子的總和。
天地教做得如此周到。讓人沒法找到口舌攻擊他們,正道之間各自也都心懷鬼胎,因此,一間足以使整個中域正道地震的大事件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平息了下去,很是讓等着看笑話甚至是撿便宜的魔教大跌眼鏡,不過魔教在正道之中安插的細作可沒有太高的等級,根本無從得到天地教的交換條件,就更不要提火藥的提純技術了。
正道上層的變動或許和杜傲天有點關系,但和現在的林浩宇絕對沒有絲毫的關聯。他穿街過巷,同時不斷變幻着身形和着裝,既然他入城的時候天地教沒有給正道諸人傳訊,就意味着天地教正在忙着處理那幾十名正道弟子死亡的事情,這個時候定然是沒空管自己的。林浩宇之前就了解到天地教行動詭谲,他們追殺自己的目的定然也不單純。
在林浩宇料想之中。以天地教的技術。必然是沒有南域巫蠱、中域追魂散這種藥物或者秘術的,能夠獲知他行蹤的方式也不過是暗中盯梢罷了,就連天上的那個什麽衛星,也隻是通過影像鎖定而已,現在他們的注意力不在自己這裏,豈不是逃跑的好時機?
遮掩天機、掐算天機這種事情,換做别的門派定然可以算到的,若是爛柯真人親至,林浩宇恐怕早就已經暴露了,然而天地教他們不擅長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現在似乎還有着自己的目的,心懷鬼胎,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他借着這個空當,頻繁地穿過人群、變幻形貌,就是貼近他也絕無可能發現他的真實身份了。
半個時辰之後,一身商賈打扮的林浩宇向“惠通車行”甩了十貫大錢,大搖大擺地坐着馬車出了益縣的北門,出城走了三裏之後,林浩宇不顧車内衆多乘客的驚愕,直接推開了車床跳了出去,以身禦炁,貼着地皮疾走如飛,轉瞬間消失不見。
“剛才那位是……‘仙人’?”車内一個士子打扮的青年有些目瞪口呆地問道,益縣靠近邊境,自然是民風彪悍,日常見幾個江湖中人并沒什麽,隻是着以身禦炁的法門實在高明了些,即便速度不及劍光,卻已經脫離了凡俗武林的範疇。
他的同伴呆頭鵝一般點頭,語氣也是有些猶疑不定:“似乎……是吧?!”
再說林浩宇,轉過一個山頭,就繼續向着東北方向前進,沒有了天地教的監視,他便再無顧忌,架起劍光就奔騰而出,隻留下一道劍光,讓人無法看清。
不過在飛奔的同時,林浩宇依然留了個心眼,他此時還在注意着杜傲天,既然黃興真沒有出現直接帶他回山,就意味着杜傲天離他的距離并不是很遠,他定然是想要讓兩人之間有個了結。
叛教,無論是哪個門派都無法容忍這種行爲,哪怕他在入魔教的同時根本沒有發誓“永不叛教”,但杜傲天身爲魔教的一員,還是被大力栽培的種子,必然不會對這種事坐視不理。
不過魔教護短的毛病由來已久,即便是自家的叛徒也要自家解決,先前因爲有正道門派的圍追堵截和碧秀的交代,杜傲天還能将這種“處置”壓制下來,現在沒有了外部的威脅,杜傲天必定要出手“清理門戶”,哪怕是爲了走走形式。
果然,沒過多久,林浩宇就看見了站在山崖上的杜傲天,他負手而立,背後的方天畫戟在夜色中依舊不時迸現出點點寒芒,整個人顯得冷意逼人,全然沒有了分别前的那種柔和。
此時的杜傲天,已經全然成了以前那個杜傲天,林浩宇知道,在遇到重大事情需要決定的時候,杜傲天都是這種表情、這種氣質。
他止住劍光,緩緩落在杜傲天對面的山崖上,落霞劍化作三尺青鋒落在右手之中,負于背後。
“你怎麽知道我要來這裏?”林浩宇略有不解地問道,同時雙目眯成了一條縫隙,遮住了其中的點點金光。
杜傲天笑了笑,聲音裏卻沒有了溫和,代之以一篇冰寒:“不要相信任何人,這算是本座給你上的最後一課吧。”
林浩宇瞳孔一縮,右手下意識緊了緊落霞劍,這“最後一課”意味深長,可能是放自己走的前兆,更有可能是清理門戶前的宣示,雖然有師叔暗中保護,但他依舊不太願意與自己這位昔日的恩人發生正面沖突。
隻聽杜傲天繼續說道:“你的百寶囊中,有本座放下的一顆十香散,雖然不是什麽高級的貨色,卻也能讓本座在百裏之内獲悉你的行蹤,你對于本座的戒心實在是太少了,少到連這都分辨不出。”
“人生在世,若是沒有幾個從心裏信任的人,豈不是異常遺憾?”林浩宇很灑脫地笑了笑,“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最後一課,最起碼讓我清楚地認識到,在面對正邪之間的大義時,個人感情隻能放到一邊。”
點點頭,杜傲天猛然将方天畫戟握在手中,輕輕顫了顫,帶出一大片的紫光,隻聽他冷聲說道:“既然你知道了這些,還不快做些準備?本座給你最有一個機會,隻要接住本座一擊,本座便放你離去,否則……”
“接不下,自然就是死了,還有什麽否則。”林浩宇打斷了杜傲天的話,輕歎一聲,将落霞劍挽出一大片的劍光,同時長吸了一口氣,體内的真炁瞬間躁動起來,一股股的真炁從他身上湧現溢出,然後附着在落霞劍之上,此時這把劍的破壞力與殺傷力直接提升了一倍有餘!
面對以攻勢兇猛著稱的杜傲天,境界上有差距的他單純的依賴防禦隻能算作坐以待斃,隻有一命搏命的招數才能讓他闖出一線生機。
兩人都沒有急于動手,反而在靜靜的對峙着,氣勢都在不斷地升騰,宛若實質的殺氣、殺意、以及境界提升帶來的氣場糾纏着,從點滴開始直到直沖霄漢!
一陣晚風刮過山谷,清涼中也帶上了一點點躁動,他們身後的山林中不斷有鳥雀驚起,幾隻膽子格外小的被這氣勢一激,直接被震死在地上。
猛然間,杜傲天動了,隻見他一步踏出,他身後的山崖都似乎爲之震動了一下,就這一步,他便邁出了山崖的範圍,淩空虛度,向着林浩宇沖了過來,手中的方天畫戟高高揚起,對着林浩宇當頭斬下!
即便依舊隔着數十丈的距離,林浩宇也感受到了這一擊的威力,杜傲天真炁帶動的狂風吹來,将他散在腦後的長發吹起,如山的壓力随之而至,方天畫戟那薄薄的鋒刃,真的像一座山一般!
林浩宇知道不能再等了,他長嘯一聲,手中的落霞劍再度變化,瞬間化作一柄無鋒重劍,他雙手拖着劍,向上狠狠地迎去,這一劍雖然略顯生疏,但軌迹上卻是融合了落霞劍的殺伐和太極的柔和,矛盾中透着一股詭異的殺意。(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