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弟子雙腳離地,卻是不敢掙紮分毫,就那麽直挺挺地懸在半空,有些結巴地說道:“他們不知道長老您的打算,所以……”
闫德寬死死地等着這名弟子,讓他不由得将下半句話咽了回去,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地看着闫德寬,眼神卻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散亂,闫德寬雙目一眯,猛地将他丢了出去,砸碎了數塊屏幕,而後一掌将身邊的椅子劈成粉碎:“廢物,一群廢物,那些修道大派,怎麽就培養出這麽一群垃圾!”
在場的所有人都深深地下了頭,沒有人敢于和他對視,哪怕這裏有好幾名化液期的修士,比他的修爲要高出不少,也是如此。
那名被甩出去的弟子連滾帶爬地站起身,将頭深深地埋了下去,闫德寬環顧全場,大步走了出去。
作爲天地教的中專門負責高端武器研究的天才,闫德寬在天地教内的地位僅次于那些長老,他 在天地教的重要比起那些長老甚至猶有過之,而他們這些弟子不過隻是負責情報搜集、做些雜活,相對于闫德寬而言。簡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别說是将他們随便一個丢出去,就是直接弄死,都不會有什麽嚴重的後果,最多在後山面壁一日罷了。
等到闫德寬走出門去,兩名手腳麻利的迅速将闫德寬弄得一團糟的工作台收拾幹淨,換上新的屏幕,開始急速分析林浩宇和杜傲天兩人剛才做的動作對這次戰鬥的影響。同時開始計算兩人的閃避是提前預知了攻擊,還是歪打正着躲過了一劫。
闫德寬面色嚴峻地走進一間密室,一連按動牆壁上的數個暗鈕,隻聽牆壁一陣咔咔聲後向兩邊裂開,露出一個僅能站立兩人的空間,他邁步走了進去,面色嚴峻地拿起一部通話器:“給我接元老會。”
不過盞茶時間,通話器的另一端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德寬麽?”
“九長老,是我。我這邊遇到了大麻煩。”闫德寬一改方才的跋扈,語氣謙恭得近乎谄媚,即使對方無法看到他的動作,他依舊下意識地将腰彎成了九十度,“我這邊遇到了一些麻煩,所以不得不打擾長老一番。”
通話器的那邊一陣沉默。而後九長老才說道:“能讓你如此驚慌失措的。肯定不是什麽小事吧?說實話,我看看能不能保你。”
聽了九長老的這番話,闫德寬的心就是一揪,他打了個哆嗦,語氣更加的謙卑了:“是這樣,爲了計算新型導彈的威力,我在追捕杜傲天、林浩宇這兩名魔教弟子的過程中,使用了超過四十枚導彈進行了一次超飽和打擊,但是出于種種原因,也大概是這兩人走了狗屎運。他們竟然躲過了攻擊,但其他負責追捕的正道弟子卻僅有兩人存活。”
“你确定不是在打擊之前,就做好了犧牲那些正道弟子的準備?”九長老的聲音轉爲嚴峻,蒼老的聲音中滿是冰寒的意味,即便是隔着遙遠的距離,闫德寬依舊覺得背心一陣寒冷,一顆顆冷汗在他的額頭上凝聚,然後緩緩滑落。
他不敢說話,誤傷和刻意傷害完全是兩個概念,也是兩個後果,即便他闫德寬在天地教之中有着重要的地位,若是出了這等事情,也無法保證長老們不會丢他出來棄車保帥,畢竟與整個天地教的處境相比,區區一個闫德寬根本算不上什麽!
聽到闫德寬這邊許久沒有聲音,九長老的聲音愈發的寒冷了:“一次性動用超過四十枚最新型導彈進行超飽和打擊,目标周圍還有數十名正道弟子,這麽大的事情你居然不報備元老會自行決定,你當你是教主還是大長老?!”
“我也是爲了收集實驗數據……”闫德寬強行争辯着,可話剛剛說到一半,就被自己噎了回去,他方才的回答相當于變相承認了自己的動機,直接将自己送到了審判席上!
果然,九長老在沉默了一瞬間後回答道:“我可能救不了你。”
九長老的聲音沒有了冰寒,隻有說不盡的滄桑與疲倦,但這句話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闫德寬的心上,他頹然坐在地上,倚着牆壁,無意識地呢喃着:“我爲天地教的革新做了多少努力,爲了新武器的研究、爲了格物精神的推廣與發展流過多少汗水,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不能……”
九長老歎息一聲:“我隻能說,我會盡力。”
“您一定要盡力,一定!我這邊有一份秘密的筆記,記錄了一些本項試驗中得到的副産品數據,它們可以用在那個‘最高級試驗’上,稍後我就派人給您送回去。”闫德寬猶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拼命地說着,那邊的九長老隻是“嗯”了一聲,便結束了通話。
闫德寬喘了口氣,從地上站起,從袖口中拿出一方面巾擦幹額頭上的汗漬,而後抖了抖衣衫,将自己變成原來那個嚣張跋扈的闫德寬,走出這個小小的空間,将一切恢複原狀,而後打開了這扇密室的門。
但是他的這一腳沒有踩到實地,而是結結實實地猜到了一個機關上,一條繩子垂空而下,将他的脖子套住,而後向上一手,他整個人都被淩空吊了起來!
這道繩索是由外丹派煉丹留下的下腳料煉制的,雖說比不得那些神兵利器的餘料,卻也是堅韌無比,絕非闫德寬這種靠丹藥堆上來的破障期修士能夠掙脫的,繩索在不斷地受盡,闫德寬的臉色也是越發的蒼白了,他雙目圓整,向前凸出,口中不斷地發出“嗬嗬”之聲。
盧新宇飄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滿臉的惋惜之色毫不掩飾,他看着闫德寬,輕聲問道:“那份數據,是你告訴我,還是讓我稍後搜魂一番自己去取?”
闫德寬的眼睛越發地向前凸出了,他嘶啞着嗓子說道:“你,你什麽都知道?”
“當然,我什麽都知道。”盧新宇歎息一聲,蒼老的臉上就帶上了慈和的神色,“你的計劃、你的行動,都在我都掌控之中,沒有了我的默許,你認爲你能夠控制那些無人機麽?沒有長老會的暗中授權,我會允許你去做麽?沒有了我,你什麽都做不成。”
“姓盧的,你,你不得好死!”闫德寬聲嘶力竭地吼着,“你的老婆會被充作……”
一連串惡毒的咒罵從他的口中噴出,繩索在這一刻停止了收縮,讓他有了一點喘息的機會,盧新宇沒有任何的反駁,就那麽靜靜地看着他,等他一口丹田氣用盡之後,才悠然說道:“你的時間不多了,是你自己告訴我,還是讓我搜魂呢?”
搜魂意味着對魂魄的攻擊,在找到需要的記憶之後,闫德寬的魂魄會被因此而崩潰湮滅,絕無幸免,面對着盧新宇的威脅,闫德寬的臉上變得無比呆滞,緩緩地吐出一個地址,然後隻能認命地等待死亡的降臨,沒有辦法,他接觸的天地教核心機密實在是不少,若是落到那些正道門派手中,一番搜魂奪魄是少不了的,到時候一旦這些秘密外洩,對天地教來說将會使滅頂之災,所以他隻能由自己人處死。
盧新宇點點頭,漠然轉身離去,邊走邊說:“你知道什麽樣的人容易死麽?”
繩索驟然收緊,闫德寬除了“嗬嗬”聲,已經什麽都發不出了,盧新宇也沒打算讓他多說什麽,隻是一邊向前走着,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容易死去的,不會是聰明人,因爲聰明人從來不會涉險;也不會是蠢人,因爲蠢人不會看見機遇的所在;隻會是你這種人,自以爲聰明的笨蛋。”
當最後一個字吐出之時,闫德寬的腦袋一歪,已然是沒有了分毫的氣息,盧新宇驟然回首,右手掐訣向下一揮,一道黃澄澄的雷霆當空落下,映出黑白無常的影迹,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獵物——闫德寬的魂魄被這道雷霆生生劈碎。
一名站在一旁早有準備的天地教弟子連忙上前,将一堆珍貴的純陰屬性材料奉上,盧新宇沖着黑白無常拱了拱手,帶着這名弟子緩緩退了下去,黑白無常看了看眼前的材料,又看了看盧新宇謙恭的神色,高高的帽子點了一下,就向着打開的地獄之門走了進去。
門口,盧新宇看着那名弟子,輕聲問道:“今天,你都看到了什麽?”
“弟子一直在爲無人機挂在導彈。”這名弟子恭恭敬敬地回答,雙目直視盧新宇,不見有一絲一毫的偏離。
盧新宇點點頭,擡起頭看了看天棚,歎了口氣:“有時候真的希望教内都是你這樣的聰明人,可有時又會想,沒幾個傻蛋,是成不了事的,矛盾,矛盾啊!”
歎息完畢,他看了看這名弟子:“你叫什麽名字?”
“回長老的話,小子名叫陶文。”這名弟子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