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聞秀搖搖頭:“在掩飾行迹、易容喬裝方面,魔教的确有獨到之處,若非提前知曉了施主的身份,貧僧還真的會被施主蒙蔽過去,現在施主心中所想,定然是‘小和尚不過是在虛張聲勢罷了’吧?”
林浩宇聞言,暗自吃驚,從釋聞秀口中吐出的這幾個字正是他所想的,一字不差,他剛要開口,就聽釋聞秀繼續說道:“他怎麽會知道?”
又是一字不差,林浩宇的臉色終于變了變,他盯着釋聞秀,一字一頓地問道:“你修成了他心通?”
釋聞秀點頭微笑,卻是不再說話,林浩宇眯起眼睛,開始調動那枚内丹,他的想法之所以會被釋聞秀輕易知曉,關鍵還是在于自己依舊走火入魔,沒有實力抵禦甚至是察覺對方的窺視。
既然已經被道破了行蹤,那麽調動内丹就不僅僅是預防對方的窺視,還是在做拼死一搏的準備了,因爲現在的釋聞秀,已經讓他看不懂了,對方的實力莫名就提高了這麽多,天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說起來還是要謝謝施主,若非施主斬去小僧一臂。小僧也不會有緣悟出言心宗心法的真意。更不可能有機會在破障前完成第一次涅槃,更沒有機會領悟‘他心通’,一飲一啄皆是前定,如今小僧來此,就是要報答施主的一片恩情。”釋聞秀任由林浩宇的氣勢節節攀升,“小僧知道施主有秘法在身,但施主畢竟是走火入魔。再動用秘法,也無法回到巅峰時的戰鬥力了。”
看着一臉淡然的釋聞秀,聽着他最後話語中的嘲諷,林浩宇搖了搖頭,也譏諷着回應了一句:“你畢竟還是太年輕,雖有飄然出塵之象,卻沒有飄然出塵的心,你的話已經暴露了一切,我雖然不才。卻也不是你能夠對付的。”
在唇槍舌戰之中,林浩宇的氣勢終于攀上了頂峰,這氣勢一放即收,林浩宇雖然沒有多做動作,無形之中卻依然如高山般屹立,不動則已。動則驚天動地。釋聞秀的眉毛輕輕顫了一下:“倒是小僧小看了施主。”
這一句話卻是包含着兩個方面,第一便是林浩宇的實力,化液期的實力已經嚴重超出了他的預判,第二個便是林浩宇的這番動作,他明明可以将氣勢瞬間攀升到頂峰,卻如此動作,顯然是想誘使自己搶攻,露出破綻。
以現在兩個人的狀态,任何一個失誤都有可能導緻身死道消。
“小僧終究是看低了施主。”釋聞秀歎了口氣,言語間滿是失望的情緒。
林浩宇從貼身藏着的百寶囊之中摸出落霞劍。三寸長短的落霞劍瞬間化作三尺青峰,讓林浩宇瞬間多了三分的淩厲,他長劍斜指釋聞秀,說道:“你知道我急着趕路,出招吧。”
釋聞秀點點頭,猛然間一掌拍出,澎湃的佛力從手掌中湧出,化作一片金色的破浪,向着林浩宇狠狠拍下,佛力中蘊含的灼熱似乎可以灼燒靈魂,就連路旁的花草都因此變得枯黃了不少。
落霞劍在虛空中留下一道銀色的軌迹,直接将佛力化作的破浪劈開,林浩宇整個人随機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向着釋聞秀沖了過去,竟然是直接動用了白虹貫日訣,想要以快打慢,将還想着試探一番的釋聞秀打一個措手不及。
白虹貫日訣的速度實在太快,在落霞劍劈開釋聞秀掌力的一瞬間,林浩宇便身化長虹,眨眼間便沖到了釋聞秀的身前,鋒銳至極的庚金之氣甚至穿透釋聞秀的護體真炁,将他的僧袍割出一個個細不可見的裂口!
面對林浩宇這突如其來的一劍,釋聞秀似乎是早有預料,并未有絲毫的驚慌,左手依舊舉在胸前,琉璃色彩的右臂突兀伸出,做佛祖拈花狀,輕輕地點向林浩宇的劍尖,口中誦念道:“阿彌陀佛!”
“當!”
釋聞秀真炁構成的右臂與落霞劍相碰,傳出一聲巨響,猶若鍾鳴,釋聞秀連退三步,周身佛光閃動,顯然受震不輕,但落霞劍卻是再也不得寸進,林浩宇眯着眼看了看他虛幻的右臂,猛然間撤劍飛退,同時腳尖一點,整個人浮上半空,一式“日落幽冥”帶着森寒的殺氣力劈而下!
這一劍,林浩宇再次毫不留手地用上了全力,他的精氣神在這一刻打到了頂峰,将釋聞秀牢牢鎖定,這一刻漫說是普通的閃避,便是瞬間移動都無法閃開!
釋聞秀擡起頭,看着林浩宇這森寒的一劍,猛然擡起左手,向天上一按,浩瀚的佛力澎湃而出,生生在林浩宇這一式“日暮幽冥”營造出的黑暗中開辟出一片的光亮,劍氣、掌力撞在一起,甚至連虛空都有了一瞬間的凝滞,而後兩者碰撞發出的聲音和元炁風暴才傳出來!
這一回合交手,兩人算是達成了一個平手,誰都沒有占到便宜,釋聞秀的臉色依舊平和,而林浩宇卻是面沉似水。
以現在這種狀況而言,沒有占到上風,就要算林浩宇輸,因爲他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解決釋聞秀,然後才能脫離戰鬥,以躲避随後而來的大批正道弟子的追殺,而以方才出手造成的動靜來看,不消一刻鍾,駐守益縣的正道修士就會殺過來,将他砍成碎片!
林浩宇凝望着釋聞秀,腳下不斷移動,試圖找到他的破綻,而釋聞秀不動如山,雙目微瞑,已然将“他心通”運用到了極緻,希望找到林浩宇出手的征兆。
“喝!”
林浩宇一聲斷喝,果斷出劍,落霞劍帶起漫天的紅霞,将釋聞秀籠罩其中,一式範圍打擊的“晚霞漫天”被他生生壓縮到了方寸之間,招式的威能也是凝練到了極點,他已經不能再耗下去了,即使現在的釋聞秀沒有破綻,也要打出破綻!
“我佛慈悲!”釋聞秀慧眼低垂,隆聲唱道,他身後的大日如來相變得凝實,将他的身體籠罩,紅霞一般的劍氣在接觸到大佛的一瞬間,紛紛消散,而大佛也因此虛淡了不少。
見到一擊不中,林浩宇劍勢一變,所有劍氣回歸長劍之上,一式“紅日西墜”揮出,落霞劍真的仿佛西墜紅日一般,單薄的三尺青鋒在此刻散發着山嶽一般的氣息,勢不可擋地向着釋聞秀當頭罩下!
感受着這一劍的森寒,釋聞秀的臉色終于變了變,他的戒刀“斬紅塵”出鞘,向上迎去,佛光猶如初升之旭日,與落霞劍的紅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當兩輪太陽毫無保留地碰撞之時,官道、連同官道附近的樹木全都遭了秧,以釋聞秀爲中心,方圓十丈之内官道塌陷了足足三尺,官道兩旁的樹木被瞬間摧折,瘦弱些的甚至被連根拔起!
“殺!”
林浩宇沒有撤劍,而是怒吼着用盡全力向下壓去,他不撤劍,釋聞秀又哪裏能夠撤刀?于是一劍一刀不斷在兩人中間作者少許的移動,隻要有一方支持不住,下一刻就會被對方的兵器斬爲兩片!
九連山深處,張進機突然停下了《黃帝陰符經》的念誦,面帶微笑地揮了揮手,一股金光從杜傲天的體内飛出,杜傲天隻感覺一身的法力盡複,不由得睜開眼看向張進機。
“去吧,往益縣方向去吧,你要找的人正在那裏等着你。”張進機笑着說道,那道金光在空中飛舞着,勾勒出杜傲天的行進路線,“越快越好,稍晚些可就見不到他了。”
杜傲天眉頭微蹙,沉聲問道:“他有危險?”
張進機揮揮手,隻是含笑不語,杜傲天再也不敢耽擱,踩着自己的長刀,化作一道紫光像益縣方向飛去,看着杜傲天的背影,張進機突然說道:“前輩既然來了,何不出來坐坐?”
黃興真從虛空中走出,坐在杜傲天的位置上,右手在石桌上輕輕地扣動了兩下,那在杜傲天的手中堅不可摧的石桌瞬間多了兩個孔。
張進機一臉的肉痛之色,對着黃興真說道:“您來了就來了,别毀東西啊,道士我就這點家當,可不夠您幾指頭彈的。”
黃興真依舊不語,右手食指作勢又要彈下去,張進機苦笑一聲:“道士做到這些事,不都在前輩的計算之中麽?哪件不合您的心意,您隻管說出來就是了,咱們道士不是和尚,用不着打啞謎的。”
黃興真笑了笑,緩緩起身,身形逐漸變得虛淡,隻有一句話在原地不斷回蕩:“貧道很讨厭聰明的人,哪怕這種聰明在貧道的掌控之内。”
張進機聞言愣了愣,發出一聲苦笑,揮袖将東西收起,當看見石桌上并未有半點痕迹隻是,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更加的苦澀了:“抓苦力便直說好了,弄得這麽驚心動魄,道士可沒您老人家的修爲,活了這麽大歲數,已經是老得不行了…(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