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能動用真炁,但林浩宇的步伐依舊很快,循着原本身法的軌迹,自然是一步一丈,頗爲唬人;行走間大袖飄舞,頗有飄然之意,再加上這一身破爛的道袍,也不知會有多少愚夫愚婦将他當成真正的有道全真。
“你說,爲什麽世俗之中的人都會認爲道士和尚穿的越破道行越高?”林浩宇有些納悶地問玉佩,“法侶地财,真正的修道高手那個能離得開這思樣!随便出來一個凝丹期的修士,身價都能買下南唐半個郡吧?”
“來,你跟我讀,貧道,貧僧,那些個大門派的掌門們一個個謙虛的要死,除了這兩個自稱還有啥?偏生那些個在世俗行走的真正高手,一個個荒郊野嶺住慣了,全都不修邊幅,你說天長日久了那些個百姓作何感想?!”玉佩回答道,也不知是戲谑還是無奈,“都自己說自己窮了,還賴得着别人說你麽?你看看魔教,張口本座閉口本尊,誰還能覺得他們很窮?”
林浩宇啞然,還不等他回話,玉佩繼續說道:“這裏的‘貧’說道是道貧不假,可是凡俗之中有幾個理解這個的?你從世俗中成長起來,你應該知道,那些平民中一百個能有三五個識字的就不錯了,一百個識字的裏面有三五個能作文的便是書香之地。那麽能夠理解這句話的。說是鳳毛麟角也不爲過吧?”
點了點頭,林浩宇也補充道:“那些真正能夠說文解字的,哪個不是眼高于頂的?他們巴不得十裏八鄉隻有他們一家有學問,也好世世代代高出人一頭來。”
一人一玉佩對這話,轉眼便上了官道,此時天光大亮,南域又是玉石、特産往來頻繁之所。因此官道之上商旅不斷,擔着挑子在路邊叫賣些山泉、水果的農民三三兩兩地坐在路邊的樹蔭下拉着家常,林浩宇邁步走到一個攤位前,打了個稽首:“這位施主……”
那山民見林浩宇臉色蠟黃,一身道袍破破爛爛,隻道是個來化緣的道士,連連揮手:“這位仙長,俺這裏可是小本經營,沒得東西施舍。還請道長見諒,見諒啊。”
林浩宇聞言,從懷裏摸出幾枚銅錢來:“施主可能是誤會了,貧道并未想讨要吃喝,隻是想要問問,爲何這路上的商旅個個神色戒備。難不成在貧道閉關之時發生了什麽?”
那山民見了林浩宇手中的銅錢。眼前就是一亮,臉上不耐煩的神色消失不見,代之以春風般的微笑:“這個嘛,俺倒是聽說過,似乎是因爲前些日子有一位神僧發現了一個魔頭,這個魔頭乃是從北燕一路套過來的,武功高強,魔法精深,而且擅長變幻形貌,實在是厲害至極。”
山民講到這裏。吞了口唾沫,雙眼定定地看着林浩宇手中的銅錢,林浩宇哪裏還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直接将這十幾枚銅錢塞到他的手中,從攤位上拿起一個野果,輕輕咬了一口,問道:“然後呢?”
山民掂了掂手中的錢,臉上的笑容更盛:“最厲害的是,這個魔頭修煉的魔功邪惡無比,殺人成性,且手段兇殘無比,據說前些日子将一個村子都給屠了,無論老幼全部挖出心髒,那個場面把城裏的捕頭大人都吓了一跳。”
林浩宇的臉上露出怒容:“如此魔頭,實在是天理難容,若是貧道遇到,定然将他打入地獄之内!”說完,林浩宇話鋒一轉:“隻是,施主又是如何知道這個消息的?”
山民回答道:“今天早晨俺剛剛來這兒,就遇到一隊行商,說是昨天晚上城裏就貼滿了布告,讓各個商會的行商把消息傳遞出去,哪怕是将整個連山郡翻過來,也不能讓這個魔頭逃了。”
林浩宇點點頭,問道:“那麽施主可知那魔頭的形貌?貧道略作觀看,也好除魔衛道。”
山民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浩宇,順手從背後的車上拽下來一張黃紙:“這邊是那魔頭的形貌,不過道長你聽俺一句勸,這魔頭兇狠,以您的這個小身闆,怕是打不過的。”
林浩宇結果黃紙看了看,眉頭不由得一簇,紙上的畫像與自己的簡直一模一樣,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說不得還是動用了法術或者天地教那些稀奇古怪的機器,可見爲了對付自己,對方也算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他将黃紙抖了抖卷起,交還山民,笑着說道:“施主此言差矣,除魔衛道自是貧道的本分,怎能因爲自身弱小便不參與其中。”
說罷,林浩宇對着山民稽首道謝,轉身飄然而去,那一步一丈的距離讓山民看着眼皮直蹦,心說難道這其貌不揚的道士真是有道的全真?
“爲了對付我,這些‘正道’之人也算是用盡了方法,甚至連造謠都用上了,就是爲了在百姓之中制造恐慌,讓我變成過街的老鼠?!”林浩宇有些憤憤地想着,右手不自覺的攥成了拳頭,不過随即便緩緩松開,“也未必便是如此,這消息經過行商、山民的傳播,也不知失真了多少,所謂差之毫厘失之千裏,若是如此,我隻需易容便足以應付大部分來自凡俗的威脅……”
“也别太過樂觀,現在每一個縣城、甚至每一個村鎮,都有可能有煉體期甚至破障期的修士值守,畢竟無論是白馬寺還是天地教、靜雲派,挂在你頭上的懸賞對小門派來說可是一筆巨大的财富,這些小門派可是沒有資格進入修真界的,能夠與這種大派沾上關系,就足以讓他們稱霸一地了。”玉佩冷靜地幫着他分析。
林浩宇點點頭,他雖然不知道南疆地區修士的平均水平,但最差的也肯定比卧虎莊林家強上十倍百倍,那個魔教資料制作名不見經傳的宣化門就能派出四名化液期長老截殺自己,就意味着宣化門的掌門至少也是凝丹中期的高手,哪怕是傳承上跟不上,僅憑境界也能碾壓不少人。
以此推斷,僅僅是宣化門便能派出近百人追捕自己,以三人爲一隊,一名煉體期的作爲隊長,就能封鎖一大片地域,而在南疆這種望山跑死馬的地方,林浩宇若是不選擇走官道而是走山路的話,到時候搜索範圍不斷縮小,最後定然會被生生擒住。
“師叔定然不會讓我被生擒活捉,可那樣的話,這次曆練也算是白費了,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麽要再逃亡中感悟天地……”林浩宇喃喃自語,說道最後猛然間心中一動,一股靈感上湧:“因爲我知道師叔在身後自己不會出事,所以根本沒有一點緊張的感覺,如果我用心一點的話,情況是否會有所不同?”
想到這裏,林浩宇徹底将黃興真、甚至是玉佩的存在丢到了腦後,開始仔仔細細地謀劃該如何從這裏逃出去,又該如何從這次逃亡中感悟天地,提升自己的心境。
他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便感覺一陣說不出的輕松,似乎是解開了某些枷鎖一般,黃興真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其中滿意的味道讓林浩宇多少感到了自豪:“反應的倒還算快,貧道現在給你一物作爲後手,便不再管你。”
話音剛落,一顆金燦燦的内丹在他的丹田中形成,活潑潑地開始旋轉,那些狂暴的真炁在接觸内丹的瞬間變成了最乖巧的綿羊,隻聽黃興真說道:“這顆内丹你好好利用,它可以幫助你外放處相當于化液期的實力,同時能讓你足以讓你使用三次這一境界的力量,我希望你能在這三次之内悟明白第一重境界。”
林浩宇感受着自身的實力,這種若有若無的感覺很奇特,明明能夠感覺到,卻不能調動分毫,不過僅僅是氣勢而言,就足以吓退一批人,另一些人見到自己的修爲,也肯定會被引開注意,畢竟“林浩宇”在巅峰時期也不過破障的境界、煉體中期的真炁儲量,若是自己現在有了化液的力量,這些人定然會産生誤會。
收放了幾次氣勢,感覺對于這顆内丹的控制已經純熟,林浩宇長吸了一口氣,将氣勢稍微放出一丁點來,舞動着袍袖,向着東北方繼續前行,那裏是益縣的所在地,也是南疆通往西南地域的最重要的關隘。
在南域的暖風中,林浩宇用力舒展了一番身體,擡起頭向天上望去,一道刺目的亮光從天上射下,讓林林浩宇的心頭微微一動,他眯起眼睛望去,就見一個不大但絕對刺目的亮點在高空之中懸浮着,若非他的肉身在破障的瞬間有了些增強,以他原本的目力根本無法發現這個不大的圓球。
“它……難道是一直存在的麽?”林浩宇突然冒出這樣一個疑問,“可是爲何當初用天地教的望遠鏡都無法看到呢?”(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