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0年英王愛德華七世逝世,其子喬治五世繼承王位,定于1911年6月22日舉行加冕慶典,并邀請包括中國在内的18國200餘艘軍艦參加慶祝儀式。中國海軍派出了“大明号”戰列艦參加這一閱艦式。
6月24日上午11時許,喬治五世國王偕瑪麗王後在海軍大臣丘吉爾的陪同下檢閱各國艦隊。當英王乘艇接近檢閱區時,80艘各型戰艦分8行威武陣列,全部旗幟高懸,“大明号”艦上官兵昂首在甲闆列隊。隆重壯觀的觀艦式持續了1小時20分鍾……
在這一天,在這一隆重的典禮上,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世界的局勢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同樣滿面笑容的海軍将領們在宴會上握手、敬禮,幹杯的時候,他們并不知道,這将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次享受這樣的快樂時光。
當樂隊演奏樂曲的時候,當各國海軍的将校軍官們挽着英國貴族小姐手臂翩翩起舞的時候,誰又能想到,短短的幾個月之後,槍炮代替了樂器、撕殺取代了舞蹈,仇恨替代了友誼、淚水替代了笑容!”
《世界大戰》
倫敦,唐甯街十号,英國首相官邸。
作爲英國首相的阿斯奎斯,此時面色鐵青,抱着雙手,灰藍的眼睛緊盯着剛剛做完報告的内政大臣溫斯頓?丘吉爾,這位内政大臣很快将會出任海軍大臣,與現任的海軍大臣麥肯納進行交換,當然,這一消息暫時并未對外公布。
“也就是說,除非我們站在美國的一邊,否則我們與美國的同盟關系,将會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
面對首相的問題丘吉爾一攤手:
“首相閣下,正是如此。”
阿斯奎斯陷入了沉思,房間裏頓時變得死一般地安靜。
半個月前,喬治五世國王舉行加冕慶典上,中國大使以及中國将軍們還在那裏大談着和平,當時,對于全世界而言,中國海軍使用航空母艦對墨西哥多座城市進行的轟炸是“不值一提”的,那個時候,誰也不曾想到,事件會朝着現在這種局面發展。
中國人首先進行了轟炸,作爲報複,然後提出了苛刻的賠償條件,而一直自認爲對美洲負有責任的美國,亦随之介入這一事件中,美國選擇了以強硬的态度作爲回應——他們從大西洋艦隊調動了六艘戰列艦前往太平洋,這無疑是在刺激着中國作出進一步的決定,中國亦随之增強了他們的太平洋艦隊。
可以說,現在太平洋上的局勢日趨緊張起來。
“首相閣下……”
海軍大臣麥肯納小心地打破了沉默,
“我相信,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也沒有挽回的機會了,如果英國不能夠有所行動的話,那麽中國人的陰謀無疑也就成功了。”
“他們是在考驗我們嗎?”
阿斯奎斯冷笑道:
“至少,他們有這種打算,對于中國人而言,這正是他們考驗我們與美國同盟關系的一個機會,我們的任何退讓都有可能被外界誤解,首相閣下。”
麥肯納說道,作爲海軍大臣,實際上他現在已經有些無能爲力了,他沒有辦法将日趨激烈海軍競賽進行下去,當然,更爲重要的一點是,他無法适應現在的局勢變化,也正因如此,他才會提出與内政部長丘吉爾進行互換職位。
丘吉爾搖搖頭:
“在我看來,事情應該可以這樣理解,這一事件最初隻是偶發事件,是誰也不曾意料到的,但是随着事件的演變,中國人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因此他們不惜冒着釀成嚴重外交事件的風險,進行一些試探,他們希望籍此摸清楚我們與美國之間的同盟條約究竟是浮于形式,還是實質性的,同時他們還試圖尋找到美國人的底線,假如美國人在墨西哥問題上退讓的話,那麽他們勢必将會把魔掌伸向南美。”
這正是倫敦對“托雷翁事件”的演變做出的一個判斷,對于倫敦的精英們來說,他們同樣意識到,事件背後貯藏着野心。
“軍事貴族,政治寡頭,工商财閥,強有力的皇帝,那是一個東方的德意志帝國。現在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兩個德意志帝國攜起手來,對我們展開兩面夾擊。”
阿斯奎斯臉上憂慮的表情是不可能也完全沒必要刻意裝出來的。
“在過去的幾年間,爲了維持帝國的利益,我們已經對德國以及中國做出了一定的讓步,但是我們永遠無法滿足對方貪婪的胃口。他們什麽都想要,他們嫉妒我們,眼紅我們的帝國,不把我們肢解就絕不肯罷休,我們每退一步,他們就想更進兩步!德國的海軍正在步步進逼,他們很快就有可能憑借經濟上的優勢,超越皇家海軍……”
麥肯納越說越激動,差點拍起了桌子。
作爲海軍大臣的他,之所以感覺到無奈,正是因爲德國的步步進逼,讓他疲于應對,而更爲緻命的是英國的财力使得英國已經無力将這場海軍的軍備競賽繼續進行下去,德國海軍超越皇家海軍,隻是時間問題,這顯然是任何一個英國人都無法接受的。
麥肯納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
“至于中國人,他們甚至比德國人更爲狡猾,十年前,他們正是借着我們的支持與幫助打敗了俄國,可是最後他們幹了什麽呢?他們不僅奪走了俄國在亞洲的殖民地,還占領了西伯利亞,半個亞洲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中,可是即便如此,他們的野心依然沒有得到滿足!”
丘吉爾點起根雪茄。
“中國人的野心是有目共睹的,在過去的幾年間,許多東南亞的土著青年前往中國留學,他們在煽動那些土人從歐洲各個帝國脫離出去,投入他們的所謂“東方文明世界”,也就是納入他們那個以自己爲主導的東亞體系。他們玩弄着民族主義的花招,遲早要把自己燙傷,但在此之前,會先燙傷我們,我們的亞洲的殖民地在不久的将來,也許會掀起一場新的暴亂,很難說其中沒有中國人的支持……”
“大英帝國雖然強,卻無力與兩個德國同時對抗,既然無法再向對方讓步,我們就需要新的砝碼,讓天平向我們這一邊傾斜。”
财政大臣勞合?喬治扶了下他的單片眼鏡邊悠然說道。
“也就是說,現在,我們必須要盡一切可能,維持與美國的同盟關系!”
“是要把同美國的同盟關系更進一步加深嗎?”
陸軍大臣霍爾丹叼着他那裝飾精美的煙鬥有點含糊不清地說道。
實際上所謂的《英美同盟》并非是一份真正的同盟條約,在那份同盟條約之中,并沒有強調太多的責任,更多的是互信條約,在很大程度上,是兩國之間互相令對方能夠全力專注眼前的對手的一份互信條約,除此之外,隻是用比較籠統的語言強調兩國面臨威脅時,應該進行合作并給予支持,但這并非是強制性的。
勞合?喬治點頭說道:
“那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否則僅僅依靠法國的力量,是不足以對抗德國的,我們需要能夠壓制中國的力量,準确的來說,我們需要壓制“四皇同盟”,這意味着,我們必須要趁此機會進一步加深與美國之間的關系,令我們的同盟成爲真正的同盟。”
丘吉爾露出輕蔑的表情,他放下雪茄煙,用輕蔑的語氣說道:
“美國人?他們是一群敵視的家夥,企圖守着羅斯福時代的成就睡大覺。就在去年,美國海軍還是世界第二,今年以後,它将被德國和中國漸漸甩在後面。羅斯福給他們留下了寶貴的成就和宏偉的目标,想一想那個吓人的兩洋艦隊計劃。再看看現在的美國海軍,那位尊敬的塔夫脫先生上台以來都幹了些什麽?”
正如丘吉爾所說,事實上,在世紀初,美國海軍還隻是世界上第六支最大的艦隊。到兩年前,經過與中國進行的數年的軍備競賽,它已僅次于皇家海軍,當然,這并不意味着他們對中國擁有優勢——美國擁有太多的老舊戰艦,也就是當年的那支大白艦隊。而相比之下,中國艦隊更爲新銳,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這并不是重要,重要的是,美國可以牽制中國的力量!”
對于英國而言,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現在英國所需要的。
“但是,我們必須要考慮到的一點是,美國國會中的對真正同盟的抵觸,”
實際上,當初簽署《英美條約》時,盡管羅斯福一力主張應該英美應該成爲真正的“盟友”,但是考慮到國會的壓力,最終所謂的“同盟”還是變成了互信,當然互信中又加了一條互助,盡管那種互助,并沒有強制性。
在羅斯福競選失敗後,繼任的塔夫脫總統在他的就職演說中表現出了對遠東形勢的擔憂,并暗示美國海軍的目标是成爲一支随時可以集中力量應付任何一個方向——尤其是太平洋方面——挑戰的有效力量。
但在接下來的實際政策執行中,塔夫脫政府既沒能以外交手段遏止德國和中國在太平洋的擴張,又弱化了自羅斯福時代以來海軍蓬勃展的勢頭,一面高叫和平、克制,一面又在軍備上自束手腳,企圖以抽象的道義原則來說服各國共同保證太平洋地區的安全與利益,在老奸巨滑的約翰牛們看來,實在可笑至極。
甚至就連《英美條約》也被淡化了——當然,是以和平的名義,現在,面對中國人的威脅,那些美國人總算是想起了那份條約。
“那些該死的美國佬,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麽!那位紳士當初說什麽,不,我們不是靠戰艦,而是靠人類的普遍正義與道德來解決問題,我們要和平,讓戰争滾得遠遠的!哈裏露亞!”
丘吉爾不無嘲諷地學着美國人的腔調叫道。
“在現實的威脅與利益面前,美國人已經學聰明的。而且,就我個人而言,甯願把太平洋全都送給美國,也絕不肯中國和德國占領哪怕一個珊瑚礁。”
勞合?喬治顯然不是在說笑話。
“當然,也包括墨西哥、南美!讓美國人與中國人在那裏争奪這一切,我們眼下隻需要專注歐洲就行了!”
阿斯奎斯相眯縫起眼睛:
“這麽說來,大英帝國真到了無法保衛太平洋的地步了?”
麥肯納無奈地攤手道:
“首相閣下,很遺憾,現在看來正是如此。未來我們将不得不在歐洲與亞洲之間做出選擇,很顯然,我們必須優先解決歐洲問題。”
“何況歐洲問題本來就很棘手了,”
陸軍大臣霍爾丹放下煙鬥補充道,
“我們所面對的四皇同盟,可以說是一個極爲強大的聯盟,美國的加入将會從根本上改變我們之間的力量對比,那個協約需要美國。”
“也就是說,在這一事件中,我們必須要堅定的站在美國的一邊!”
丘吉爾刻意加重了語氣,盡管瞧不起美國人的敵視以及天真,但是并不妨礙他對美國的重視。
“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上來說,美國才是我們戰争可以依靠的盟友,也隻有美國才能夠牽制中國的力量,令其力量被牢牢的制約與亞洲,而不是作爲德國盟友,在歐洲給予德國支持!”、勞合?喬治語氣堅定,仿佛那注定的未來早已在他眼前反複重演。
“所以,這意味着,我們需要配合美國人,當然,我們還需要拉上法國人一起去幹這件事情!”
“看來,除此之外,我們并沒有其它的選擇了!”
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阿斯奎斯并不清楚的是,這一決定将會導緻什麽,但他卻明白,爲了英國的利益,他必須要做出選擇,而現在,他做出的這一選擇,無疑是符合英國利益的。
“好吧!那就讓我們拉上法國人,一起支持美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