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第一聲炮響傳至埃斯塔多斯島的時候,島上燈塔的阿根廷海關的幾名燈塔管理員,同樣也是海巡隊員,便站在燈塔上,從望遠鏡中觀察着海峽,如果說一個小時前,他們還曾爲目睹那隻大艦隊而興奮不已,那麽現在,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出現了驚愕的模樣,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俄羅斯艦隊居然會在這裏同中國人大打出手。
“願上帝保佑他們!”
也許是相近的信仰,也許是膚色的關系,那些燈塔管理員們在内心中爲俄羅斯艦隊祈禱着,在他們祈禱着的時候,海戰已經白熱化了,在海峽上空,十英寸、12英寸的炮彈在空中拖着嘯聲飛過,落在軍艦,準确的來說是落在“蘇沃洛夫公爵号”,這艘俄羅斯第二太平洋艦隊旗艦的周圍或者艦體上。
在那不斷升起的一個個巨大的水柱中,偶爾總會炸起一團黑煙,那是“蘇沃洛夫公爵号”被擊中後的炸煙!
幾乎每一輪齊射,都會有數發炮彈準确的擊中“蘇沃洛夫公爵号”,擊中這艘一馬當先的俄羅斯第二太平洋艦隊的旗艦,那黑色的炸煙不斷的在其艦體内部爆發——被帽穿甲彈總是一次又一次的撕碎其并不算厚的上層裝甲,在其内部爆炸。
“很好!”
超乎想象的命中率讓黃鍾英用力贊賞了一句,他站在那裏,握着望遠鏡的手似乎都冒出了一些汗水。
“拼命打,一定要打沉“蘇沃洛夫公爵号”,隻要打沉他……”
幾乎是在他的這句話出口的瞬間,又是一陣巨響在耳邊響起,靖海号前主炮的齊射隻讓一陣灼熱的爆焰和着熱流撲入它的司令塔。
這已經是第五輪齊射了,鎮波級裝甲巡洋艦所采用的254毫米主炮,雖說隻能發射500磅炮彈,威力遠遜于305毫米大炮發射的1000磅炮彈,但是相比于305毫米主炮,他的射速更高,可以達到一分鍾4.5發的射速。
在某種程度上,較高的射速可以彌補火力上的弱勢,而此時又占據着地理優勢的巡洋艦隊的炮手們充分發揮出他們在沿途訓練時所能達到的最好成績。
尤其是在第一輪齊射之後,成縱線航行的對手完全處于被動挨打之中,被帽穿甲彈命中敵艦時效果,更是讓讓巡洋艦隊的炮手們發出興奮的喊叫之時,又迅速冷靜了下來,他們開始像炮術演習一樣瞄準射擊。而在桅樓頂部的測距儀的操作員,爲了進一步增強命中率,他們紛紛調動倍率旋輪,在幾組光學鏡片的幫助下,将萬米外的俄國戰艦放大20倍,這已經達到了測距儀的最大倍率。
“閣下,我們應該改用高爆彈!”
幾乎是在第五輪齊射打出之後,王威立即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他想利用高爆彈從而形成近失彈已加大對“蘇沃洛夫公爵号”傷害,當然,更爲重要的一點是,高爆彈擊中俄艦後,可以給其甲闆層帶來更嚴重的傷害,現在使用的穿甲彈,其上層在内部的爆炸,似乎并沒有什麽太好的效果。
“高爆彈……”
黃鍾英的眉頭一皺,沉吟片刻,看着準備第六輪齊射的前主炮塔,他搖了搖頭。
凡事有利自然有作弊,十英寸艦炮彈道低伸,射速更快,但是炮彈太輕,高爆彈裝藥量有限,近失彈殺傷力小,這是十英寸艦炮最大的不足,威力太小,相比于高爆彈,被帽穿甲的效果也許更爲顯著。
“大炮口徑太小,近失彈不到5米内,就達到預計的損害用被帽穿甲彈,那怕就是一輪齊射,有一枚命中要塞,也足以重創“蘇沃洛夫公爵号”……”
如果走運的話,甚至可以一炮擊毀敵艦,比如擊中其蒸氣機……
“20、21、22……”
在黃鍾英拒絕王威的建議時,巡洋艦隊參謀長卻拿着秒表計算着落彈時間。
有了精确的測距之後,巡洋艦隊一向強調的射速開始發揮了效率,而高射速帶來命中率同樣展現了出來。
在第五輪齊射和第六輪齊射之間的短短二十幾秒間,“蘇沃洛夫公爵号”上的俄羅斯水兵們,盡管經曆了上萬海裏的漫長航行,但是這時候卻又充分顯現了他們過去嚴格訓練應該表現出來的素質,在遭受中口徑炮彈襲擊落彈燃燒的甲闆上,高壓水龍沖散烈焰的瞬間,那些水兵們便貓着腰拼命的将煤袋扔到大海之中——爲了遠洋航行“蘇沃洛夫公爵号”上裝滿了煤,現在不少被已經被炮彈引燃,嚴格訓練産生的本能使得他們的動作非常快,幾乎隻用了短短幾分鍾,甲闆上的那些煤袋,就被水兵們拼命扔下了海。
不過他們同樣也付出了極爲慘重的代價——或許主炮并沒有打出高爆彈,但由舷炮打出的高炮彈,仍然将整個“蘇沃洛夫公爵号”戰艦點燃了。
“啾……”
尖銳的炮彈嘯聲再一次撲來的時候,“蘇沃洛夫公爵号”的甲闆上的損管隊員們立即各自尋找隐蔽,在炮彈飛來的瞬間,那撕破天空的呼嘯聲甚至将爆炸聲都被掩蓋過去,
在第五輪齊射之後,“蘇沃洛夫公爵号”号戰列艦,已經完全被數十米高的水柱所包圍,艦體四周到處是沖天的水柱,高過煙囪,然後就劈頭蓋臉的潑到身上。偶爾那些水兵會發現眼前甚至亮光一閃或是黑影一掠有東西飛過,那是四散亂飛的彈片,橫飛的彈片立即收割了那些躲避不及的水兵們性命。
此時,在戰鬥剛剛開始的時候,就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中國人的炮彈看起來,和我們的炮彈有很大的不同!”
巡洋艦隊第五輪齊射僅不過隻有幾發爆破彈落在艦體上,這倒是讓作爲觀戰武官被安排在了司令塔内的的威廉?馮?格裏威爾心情随之一陣放松,雖說是觀戰,不過在這裏,确是需要做好戰死的準備的。
“沒準剛才我還可以拍到炮彈飛過來呢!”
心情一松,拍了一張照片的他也有心情開起了玩笑,這樣笑着說道,他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爲他攜帶有一架照相機,不過以觀戰爲目的的武官要在戰鬥中登上艦橋的話,還是需要相當的勇氣的,但是他卻并不怎麽在意。
作爲一名德國海軍的軍官,他希望能夠通過觀察這場海戰,給德國海軍帶來什麽樣的啓示,就像現在,他已經發現了一個細節——中國人的炮彈,無論是高爆彈也好,穿甲彈也罷,與其它國家的炮彈,有着本質上的區别,他們的炮彈威力更大。
尤其是是那些高爆彈,即便是在空中碰到電報線,也會發生爆炸,其威力其爲強大,至于穿甲,似乎也有很大的不同。
“戰争結束後,務必要得到這方面的情報!”
與此同時,站在艦橋上的羅傑斯特溫斯基并沒有使用望遠鏡而是默默的注視着右舷,右舷處多處遭受重創,甲闆上到處都是火焰,甚至就連海面上也有燃燒的火焰,中國的炮彈不僅威力大,而且爆炸後可以在水上燃燒,他們用的是什麽樣的炮彈?
羅傑斯特溫斯基當然不知道答案,此時胸前挂着望遠鏡,神情凝重的他這會卻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此時太陽偏西,高緯度地區,太陽落得會很早。
這時羅傑斯特溫斯基才拿起望遠鏡,朝着另一個縱線的分艦隊看去,然後又搖搖頭。他們同樣也沒有機會同中國人形成平行的戰列。
戰争,也許在在剛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結果,現在是應該繼續,還是調頭逃離這片戰場?
當羅傑斯特溫斯基在心裏思索着、猶豫着的時候,黃鍾英同樣朝着天空看去,他知道自己位于西方,這意味着太陽落山時,他的軍艦會形成很強烈的陰影。
“這裏的太陽什麽時候開始下山?”
“長官,16時03分至20分”
嗯!
點下頭,黃鍾英明白自己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海戰從來都是技術與計算的戰争,戰艦之間角決的是戰艦建造術、火炮建造術,但最爲重要的卻是精密的計算,不僅僅隻是測距等炮術上的計算,同樣需要計算各種自然條件對海戰的影響。
在海戰中,居于西方無疑是處于劣勢,尤其是西方天空很晴朗,海平線清晰的時候,居于西則的艦隊的側面輪廓,會被完全被捕捉到,對方的彈着點也很容易辨認,而且随着太陽的西垂,這個問題隻會越來越嚴重。
在又一輪齊射打響之後,注意到俄羅斯艦隊正在試圖把“T”變成“V”,進而變成“=”的平行戰線時,右手一舉,黃鍾英下達了一個命令。
“3度右!”
“3度右……”
命令被重複了下去,3度轉向不會影響向到接下來的炮戰,但最爲重要的是,黃鍾英明白自己必須要去搶占地理上上的優勢,至少在一切都還來得急的時候,擺脫幾個小時後将要面對的劣勢。當然,更爲重要的是保持其對“T”字頭的控制。
三度的轉身,在萬米之外看來,幾乎沒有任何變化,而此巡洋艦隊卻不斷的如炮術訓練一般,朝着“蘇沃洛夫公爵号”号飛來,第七輪,第十輪、每分鍾至少兩至三輪齊射,這是遠遠超出了任何主力艦隊決戰的射速。
第十輪齊射的時候,作爲旗艦而一馬當先的“蘇沃洛夫公爵号”仍然被單方面的攻擊着,他們甚至都無法調動一半的火炮加以還擊,而在縱線後方,許多軍艦,甚至無法攻擊——他們根本就看不到目标。
軍艦周圍爆炸聲驚天動地,而此此已經完全以右舷艦體對上巡洋艦隊炮口的“蘇沃洛夫公爵号”号右舷,像是不斷的再被巨大的錘子撞擊的似的不斷被擊中,左舷的炮廓副炮、舷上副炮甚至有一些火炮一炮未發就被打壞了。
被帽穿甲彈擊穿艦體之後,撕的裝甲鋼碎片和着炮彈爆炸後的鋼鐵破片,在艦内四處飛濺,将水兵們像割草似地掃倒在地,甲闆上、艙室間瞬時間就血流成河,在其右舷展現出來的時候,其立即遭到了毀滅性的一輪炮彈。
“咣……”
在第十二輪齊射的炮彈飛來的時候,一聲洪鍾般的巨響,再一次震撼了所有人,這絕對是十英寸炮彈準确擊中了的右舷裝甲帶。
一枚10英寸軟鋼被帽穿甲彈,準确的擊中了右舷舷側裝甲帶近水線位置,似巨人重拳似的穿甲彈在擊穿裝甲鋼的同時,産生的動能撞擊,振斷了固定“蘇沃洛夫公爵号”号裝甲帶與船闆幾十根軟鋼鉚釘,鉚釘崩飛的同時,穿甲彈首先擊穿裝甲鋼,接又擊穿了船闆,以下傾的彈道的準确的擊中一座鍋爐,在擊穿鍋爐瞬間,炮彈在鍋爐内内側爆炸,炮彈内數公斤的*******炸藥或許威力并不算大,但在其鍋爐内爆炸之後,卻發揮出了威力的最大化。
滿是蒸氣的鍋爐爆炸根本就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轉瞬間,原本正在鍋爐前不斷鏟着煤的水兵,既被爆炸後炸出的白霧所籠罩,高溫蒸氣朝着水兵們撲了過來,其中還有鍋爐内的沸水,沸水和着碎片炸到他們的身上,瞬間便燙脫去他們的皮膚,而接下來的破片,卻像是上帝的寵臨一般,在他們發出痛苦的慘叫之前,奪去了他們性命……隻有最幸運的幸運兒才會被上帝奪走生命!
右舷鍋爐房的水兵像多米諾骨牌一樣被全部撂倒在地,與此同時鍋爐大爆炸還将無數的碎片飛濺向了四處,而内部爆炸的沖擊波,直接撞擊于艙壁,因鉚釘斷裂受創的船舷,遭受再次重創之後,傾即間被撕開了一個更大的口子,海水沿着數十厘米的缺口湧入被滾水和烈焰籠罩的鍋爐艙。
“右舷鍋爐艙爆炸進水!”
盡管對羅傑斯特溫斯基十分尊敬,但那一陣艦隊爆炸之後,從通風管中湧出的爆焰以及之後水煤相混的舊雞蛋味撲面而來的時候,就連在這個時候威廉?馮?格裏威爾也預感到這位海軍中将即将失去自己的旗艦!
在威廉?馮?格裏威爾爲未知的命運擔憂不已時,他同樣也明白,中國人似乎已經赢了這場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