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的出現,甚至爲這片蠻荒之地帶來了生機——集市更是應運而生的出現于軍營附近,軍隊的駐防總是在不經意的改變着一些事務。
淩晨時分,尖利的哨音劃破了營區的甯靜,在那集合哨于營區響起的時候,營門外的衛兵,隻是朝着營房看上一眼,依然紋絲不動的站在哨位上。
在一排木屋前,值星排長在院裏用力的喝吼道:
“全連緊急集合。”
“集合!”
在值星排長喝吼着集合命令時,來回于營房前踱步的連長則面無表情的看着手中的懷表,在軍隊之中,考核、比賽是無處不在的,即便是一個簡單的晨練集合也是如此。
“快、快……”
被首先驚醒的班長們大聲喝吼着,沖出營房内小卧室的排長,甚至連看都沒看上一眼,便立于門邊,冷眼瞧着營房裏的戰士們,那些被驚醒的戰士們則從床上一躍而起,以極快的速度穿起衣服來,他們許多人的軍裝甚至都是直接套在頭上,以省去扣扣子的時間,在穿戴整齊之後,又迅速沖到櫃邊從櫃中取出背包,與戰時背包中背負着襯衣襯褲襪子工具口糧毛毯不同,現在戰士們的背包中,僅隻有重爲十公斤的磚塊以及一件用于防雨的雨衣。
穿好攜具背包背包之後,戰士們又紛紛從槍架上取下武器……這種緊急集合是戰鬥連隊的日常科目,每個戰士要在五分鍾之内從床上竄起來,打好背包,穿戴好槍支彈藥、水壺、挎包,然後沖進操場站好隊列。
再接着便是日常的“開胃菜”——10公裏武裝越野,這是根據“東北戰役”的經驗将平時訓練要求的5公裏武裝越野距離增加到10公裏,以加強部隊長距離奔襲能力。
“快點,你們兩快點!”
比旁人早已起了足足半個鍾頭的吳滿屯,一邊幫手忙腳亂的李子山、張大力兩人将刺刀以及手榴彈袋卡在腰帶,然後又将步槍遞給他們,李子山沒戴軍帽就竄出屋子,吳滿屯拿起帽子追出去。
“子山,你的帽子……”
三人都是去年第二師于蘇北募來的老兵,不過吳滿屯因爲年紀大點的關系,卻總跟在屁股後面照顧着他們兩個,對身邊這兩個比個小了兩三歲的兄弟,更是當成親兄弟去待。他在後面追着,李子山跟在那裏跑着,沖進集合隊列中,立即找準自己的位置站好隊。
集合、稍息,立正,沒有多餘的廢話,随着一聲令下,連隊出發了,這是部隊的例行訓練科目,十公裏武裝越野,按照正常的訓練安排,三分之一的部隊出營訓練,其它部隊留于營地,于營内訓練場跑操。
連隊分了成四路縱隊跑出營房到了土路上,這條土路是戰士們的雙腳踩出的土路,兩邊全是人高的荒草,連隊跑步的速度在逐漸加快,其中那些剛剛補充來的新兵們,這會已經累得喘不過氣來,而那原本看似整齊的隊型也開始漸漸亂了起來。
瞧着這模樣,一旁跟着跑步的連長則大吼一聲:
“各班注意隊型,跟上。”
隊列中的李子山大口地喘着氣,掙紮着向前跑,張大力上氣不接下氣地掉隊了,他們兩的身體并不算強壯,實際上他們兩的考核成績永遠都是中等,從來都是不上不下的,相比之從小就在鹽場裏長大的吳滿屯體力卻比他們都強上許多。
“大力,槍給我!”
大口喘着粗氣的吳滿屯,拿過張大力的步槍槍背在自己背上,四公斤重的步槍,讓他的覺得肩頭更重了,這時又有一個新兵讨好似的搶過李子山的槍,卻遭來李子山的一陣抱怨。
“你個新兵蛋子,我自己能背……”
一邊跑着,一邊嚷着,雖那話說的激動,可李子山卻完全沒有接過槍來的念頭,若不是軍令不允許,估計他都想把磚頭都塞進新兵的背包裏頭。
“我說,我說大哥,這瞧這混小子,可真,真夠丢人,咱,咱可是老兵……”
張大力的話沒說完,李子山便接過腔來。
“老兵,有本事你别讓滿屯背着槍,我說,滿屯你就把槍還給他得了……”
“滿屯是我大哥,你讓新兵背着什麽事兒!”
“嘿,瞧你說的,這新兵就不是兄弟了,當兄弟的替當哥的背個槍,有啥大不了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嚷着,全沒有任何顧忌,實際上對于老兵軍官們總是寬容許多,更何況這兩位也是的連隊裏的骨幹老兵,雖說越野訓練時喜歡偷懶,但平常操練起新兵來卻是“胎裏壞”,總是給新兵不停的加一些私菜,至于吳滿屯相比之下,卻就顯得過于老實,以至于隻能在那裏悶着頭向前跑着。
越野訓練是乏味的,沒有人于一旁鼓勵,一切都是實戰條件下的訓練,隻有連、排長低沉的催促和簡單的口哨,還有就是那軍靴踏起的塵土沾滿了濕透的軍服。
當戰士們揮汗如雨的進行訓練的時候,在營部營房中,又一次審視着即将下達的命令,這一份命令直接來自總督府軍令部,命令非常簡單——征求所有官兵的意見,是願意繼續按月領軍饷,還是願意要地。如果要軍饷的話,那退役後,除了多領幾個月的軍饷外,再也沒有旁的好處,若是領地,即便是以一等兵退役,也能領上二十畝地,而當兵三年,又豈隻會是一等兵?
是田,還是對,非但是交給士兵是個選擇題,即便是作爲軍官的也不得不面對這麽一個選擇。
“上尉授田300畝至400畝,依據服役時間,服役期每年折合四畝……”
瞧着文件上自己所對應的條件,雖說作爲軍官他還沒有達到服役至少十年的基本條件,但 卻被那多達三百畝授田所吸引。
“營長,服役十年,三百畝,還都是上等熟地,到時候您可就是真正的地主了!”
營參謀長丁裕傑的一句話,讓 的心底不禁浮想聯翩,當年日子過的最好的時候,不過隻有三四十畝地而已,而現在,再過八年自己便能于東北有三百畝田……自己是如此,其它人呢?怕也是如自己一般,爲這将來之利所折。
“裕民,你也不比我少多少啊!若不然,到時候,咱們弟兄兩看看把地選近一些!”
心底如些尋思着,擡起頭看着丁裕傑感歎道。
“别的不說,單就是大帥這般大手筆的把地送給咱們,自此之後,咱們東北軍的軍心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動不了咱的軍心了!”
何止動搖不了,将來弟兄們恐怕的都恨不得天天打仗,打起仗來怕也是拼命相搏,過去固然如此,但與軍法威懾有很大的關系,現在弟兄們所想的恐怕就是拼命搏一個晉級,如這東北戰役一般,戰役結束後,幾乎所有的士兵都晉升一級,過去這一級不過隻塊把幾毛錢的軍饷,而現在,這一級卻是幾畝甚至十幾畝、上百畝田産。
“裕民,你看咱們什麽時候把這件事告訴弟兄們?晨練結束,還是……”
“營長,我看還是等下午吧,弟兄們知道這個消息後,肯定消停不了,這訓練就沒法進行了,中午所有的軍官先開個會,互相了解一下這事,然後晚上教育課學習時,再行通知,我看明天的晨練可以放個假,今天晚上不知道多少人睡不着覺!”
于東北軍中所謂的教育課名義是源自駐朝新軍時期的“掃盲教育”,依照當時新軍營務處制定的要求,也就是在新兵第一年完成成人基本教育,主要是利用晚上針對新軍士兵進行的掃盲教育,要求士兵掌握基本語言、文字表達能力,基本運算能力。而随後的學習則是不間斷的,根據最終要求,則是讓其在退役時取得小學畢業證。
而與統監府針對新移民制定的掃盲教育不同,新軍的掃盲教材更具政治性,教材文章中不斷培養着士兵們的民族意識,在“東北戰役”結束後,軍令部更是進一步加強了教育課,并将教育課與戰術訓練一同視爲戰鬥力的基本保障。
在結束了一天的訓練之後,作爲老兵的吳滿屯則帶着幾個新兵學習教材讀本,和戰術訓練一樣,文化教育課也是老帶新,這些新兵在新兵營時也接受了基本的掃盲,相比于戰術訓練,他反倒對文化教育課有些抵觸,可無論如何,命令總需要服從,就像命令他要拿筆識字一般,而且按排長的說法,不識字的人在行伍中也沒有前途——升不成士官。
就在這時,排長的話聲在營房中響了起來。
“好了,今天就學到這,有一張表要大家填一下!”
在說話時候,在中央走路中走着的通信兵已經将三疊表格分别交給了三個班長,一疊十五張。
“表很簡單,就是征求大家的意見,”
排長的話聲稍稍一頓,瞧着面帶詫色的衆人笑說道。
“就是問大家是願意領軍饷,還是想退役後授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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