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蔣凱申官邸,早餐時間,自從與宋梅林結婚後蔣凱申就喜歡上了這種充滿西方氛圍的早餐方式,并嘗試着接受這種隻有牛奶和吐司的早餐餐單,雖然他心裏并不覺得這些東西要比他本來喜歡的豆花和油條好吃,但是能讓梅林感到快樂是更重要的事情,西安事變之後,凱申就知道這個看似控制在他手上的國家裏真正在乎他的隻有坐在對面優雅的喝着牛奶的女人。所以無論局勢有多麽糜爛,早餐這段小小的溫馨時間他還是盡量會陪着這個愛他的女人一起度過。
“達令,昨天看你很不開心,又遇到什麽難事了嗎?”
“是啊,徐州打了幾個月,最後還是輸了,昨天我決定讓德鄰他們今天開始突圍了,今天就會開始,不知道還來得及嗎,如果德鄰被圍上,我黨危矣”
“達令,别太急了,德鄰做事向來謹慎,肯定會化險爲夷的,你也别太急了,前幾天國聯已經召開了會議抗議日本對我們的侵略,并且決定支援我們,我相信過幾天日本就會撤軍的。”
“希望吧,梅林你最近辛苦了,和那些洋鬼子打交道,還真的隻能靠你,其他人都靠不住”
“達令,和我客氣幹嘛,能幫上你我很開心的,好了,我們聽點音樂吧,你需要放松一下”
“好的”
梅林放下杯子,款款的走到牆角,打開了收音機,慢慢的仔細調台,今天的天氣不錯,或許可以收到美國的電台,最近流行的爵士樂她和凱申都還是蠻喜歡的。
随着纖瘦的素手慢慢的轉動收音機的調鈕,在一片的茲茲聲中,突然傳出一個深沉而又磁性十足的男聲。
“武漢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全國海陸空部隊,全國各黨派團體,各報社,一切愛好和平的國際友人及友好國家以及4萬萬全國同胞……”
這是個陌生的聲音,所言所講充滿了放肆的言辭,堅定地意志,而且更讓人覺得有着強大的自信,客廳内的兩人默默的聽完整個通電内容,梅林對于這簡短的通告竟然使用了包括5種外語之内的六種語言來播報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聽内容這是國内的某個工黨組織的發言,但是使用這麽多的外語,這明顯就是主要講給那些外國人聽得,聽内容他們不單單在反對日本,還在反對北方的那個龐大的蘇俄帝國,難道他們内部鬧内讧了?
“達令,去門外讓他們把敬之和雨農找來。”
“好的”看到凱申的臉色很不好,梅林知道他真的生氣了,立刻讓人将碗碟收走,等何英清他們來了之後,悄悄的出了房間,并輕輕的将門帶上,在門關上的那刹那蔣凱申的怒吼聲傳了出來
“娘西匹,這個夏海安哪裏冒出來的,他這是在拆我牆角,他反對日本也就算了,提啥外興安嶺,提啥西伯利亞,這是陰謀,陰謀,前兩天蘇聯人剛剛答應給我們援助,他就在這裏大放厥詞,給我查,查出來槍斃。”
“校長,對方說自己接受毛匪的領導,又是啥南海艦隊,搞不好就是海南島的工匪,聽說延安的工匪最近内讧,親蘇派已經失勢,看這個通電應該是他們毛派的某個匪首的行爲。“
“娘希匹,把翔宇找來,這幫工匪根本不想抗日,他們這是在犯罪,他們要負責,負責。”
就在常凱申怒吼的同時,延安的某個普通的院子裏,此時也已經是煙霧缭繞。
“大家說說,這個夏海安誰比較熟?”深深的吸了口煙,毛潤澤打破了現場的沉默。
“會不會是海南島上的同志?”
“不會,海南島的馮白駒同志我見過,年初我們就提議馮同志與民國黨當局談判成立抗日自衛團獨立部隊,現在恐怕正在海口談着呢,而且海南黨組織裏也沒有叫夏海安的同志。”坐在下手的張宗可推了推眼鏡說到。
“我們沒有必要讨論這個夏海安是誰”此時坐在對面的陳紹玉激動的揮舞着手上的通電稿,“看看裏面的内容,這是在攻擊偉大的蘇聯,攻擊偉大的最高蘇維埃,攻擊偉大的工産國際,這個夏海安絕對不會是我們的同志,這絕對是敵人的陰謀,我們決不能上當”
“好了,老陳,别激動,人家又沒說錯,連烏裏揚諾夫同志都說過那些地方是我們中國的,我覺得這個通電寫的不錯,大氣。”捧着茶壺的彭石穿笑呵呵的調侃着,黑黝黝的臉龐散發着中國農民式的狡猾。
“你這是在攻擊偉大的蘇維埃政權,你這是在犯罪,你這是右傾投降主義,我提議,必須開除彭石穿的所有職務,必須。”
“都是自己同志,要允許大家發表意見,紹玉同志先冷靜下”見現場有些失控,毛潤澤立刻開始打斷現場的火爆氣氛。
“既然确認不是我們的同志,我們就不用抗這個擔子了,發報給翔宇,讓他和常凱申說一聲,這個小蔣和我們無關,另外宗可同志和紹玉同志也與蘇聯的同志說明下事情的情況”
“如果對方真的要求我們的領導呢?”
“既然願意接受我們的領導,那我們可以教育嗎,沒有誰一開始就能完全理解我們的信仰的,大家說對不對。”
“好,老毛你既然決定了,那就這麽辦吧。”
“對了,我們也不能不做準備,讓翔宇同志和震中同志派人去海南島走一趟,去看看對方到底是哪來的大佛。”
“如果接觸到,我們持哪種态度?”
“先讓震中同志拿着通電直接找他們,讓他們接受黨中央的指揮,如果他們說話算話,我們多一個同志也是好事,如果是陰謀,直接讓老蔣自己去解決,我們就不管了,這個國家表面上還是他說了算啊。”
“好,那就這麽辦,我們讨論下一個議題”
在1938年的中國,所有的國人或者政治組織早就習慣了此起彼伏的通電,一個人上台通電,一個人下台通電,被欺負了通電,欺負别人也通電,甚至今天感冒了也要通電,通電的性質基本等于我們現在的論壇發帖,而且一樣會歪樓。不過初來乍到的夏海安們不知道,他們原先以爲的軒然大波沒有出現,甚至大部分的報社都隻将這個消息登在了報紙最沒人關注的小角落,也是,這時候的民衆還有誰會把這些紛亂的通電當回事的。當然也不是沒人關注,這條通電的殺傷力還是有的,不過不是國人而是日本人。
東京,日本陸軍參謀本部,随着在中國國内的戰事的穩定推進,往日并不會很早就有人來辦公室坐着,而是大部分都在各個新成立的後備軍團内進行視察或者訓練指導,但是今天門口的哨兵卻很吃驚的發現,午餐時間沒到,參謀本部的高官都陸續到了,甚至連雍仁親王和天皇都到場了,難道中國大陸的戰事有變化了?
參謀本部大會議室,不到半小時的時間,這裏已經煙霧缭繞,所有人都一臉鐵青的看着手上的通電稿。
“這是支那政府的陰謀,絕對是,看看這個說辭,不單單我們,連蘇聯都一起帶上了”
“愚蠢,我們得到的最新消息表明,常凱申的政府早就和蘇聯簽訂了友好條約,現在蘇聯人正在給民國黨僞政府運軍火。這個通電絕對是支那工匪發的,就是爲了破壞民國黨僞政府與蘇聯的結盟,我們隻是順帶的。”剛剛匆匆從中國戰區回來述職的土肥原賢二說道。
“我同意,上面寫着讓我們5日内撤軍,支那人多麽可笑啊,他們的大腦果然比蟲子還小,現在是我們萬裏追擊他們的軍隊,他們那稻草般的軍人就是一群被我們追趕的豬,不,豬都比他們難抓。”
說到這裏,會議室裏爆發出哄堂大笑。
“支那人就是擅長窩裏鬥,這就是需要我們過去好好的教育他們的原因,東條首相,你來說說我們在支那中部的戰局。”在座頭首的天皇見大部分人都對通電不肖一顧,邊轉而讨論現在正在持續着的戰争局勢
“天皇陛下,我們已經取得了支那徐州區域的戰略優勢,支那民國黨僞政府的50萬軍隊已經被我們消滅大半,剩餘的部隊,被我們趕羊一般的從徐州趕了出去,我們正在追擊,保證可以全殲敵軍。”
就在日本人開始大放厥詞的時候,遙遠的莫斯科,斯大林也在質問着剛剛回到莫斯科述職的遠東局局長留希科夫,斯大林憤怒的揮舞着一早送到他書桌前的通電稿。“留希科夫同志,這是怎麽回事,你在遠東是在吃屎嗎,讓你管理遠東局,是蘇維埃中央對你的信任,你就是這麽管理遠東的嗎,讓你在遠東狠抓肅反工作,你到底是怎麽落實的,那裏還隐藏着多少偉大蘇維埃的敵人。”
此時的留希科夫驚恐的看着暴怒的斯大林,更加确認了不能再繼續爲這個瘋子工作下去了,整個遠東已經肅反到基層,那裏已經幾乎找不到黃種人了,更不要說那些似是而非的白俄分子,被槍斃的所謂肅反分子已經無法提供墳墓。隻能直接丢入河道或者海裏喂魚,更不要說那些秘密在森林裏槍斃的當地華人了。
看着政治局一個個委員被抓捕,被槍斃,可能離我自己也不晚了,想到這裏留希科夫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此時斯大林的咆哮完全沒有進入大腦,他此時滿腦子想的就是怎麽逃離死亡的魔爪。
“好了,你給我滾回遠東去,給我把那裏隐藏的敵對分子給我抓出來狠狠的殺幹淨,出去時把葉若夫叫進來。”
聽到斯大林的驅逐令,留希科夫立刻如蒙大赦般的跑出辦公室,客氣的把在外面等待多時的尼古拉?葉若夫讓了進去,然後恭敬的關上辦公室的大門,大門關閉的那刹那,斯大林的怒吼從門縫傳了進來。
“葉若夫,我們的隊伍裏還隐藏着大批的敵對分子,他們不單單是俄羅斯人,還是中國人,朝鮮人,把他們揪出來,揪出來,統統殺掉,偉大的蘇維埃不能被侮辱,趕快去查,到底是誰在反對我們。”
“是,斯大林同志”
聽到這裏,留希科夫的後背冷汗不由自主的冒了出來,看來,回了遠東,需要好好打算下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