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翔宇看着各類資料而讓自己無法自拔的時候,常州地區的上空已經布滿了各型的運輸機與爲它們護航的戰鬥機。
“注意,運輸機即将達到預訂空域,最後3分鍾準備。”
聽到機艙廣播中傳出的機場的通報聲,一直在閉幕養神的128團3連連長費年生張開了雙眼
“所有人進行最後一次跳傘前準備,檢查裝備,檢查數據終端,确認集結地”
“确認”,“确認”,原先安靜的隻有發動機背景聲的機艙内,此起彼伏的響起了戰士們确認的聲音,連裏的戰士可以完全做到動若脫兔,靜如處子,這一點是讓費年生最滿意的地方。
“我要說下注意事項,由于我們終端内的地圖是70多年後常州的樣子,因此所有人都需要注意查看終端中共享給大家的最新的航空偵查照片。
我們連的空降地點是原常州市武進區區域,也即現在的武進縣,我們連的任務就是在該區域的日軍後勤保障中心建立阻擊陣地,打亂日僞軍的戰略部署,爲兄弟部隊全殲敵軍創造機會,由于老城區地形複雜,所以我們連這次将不進行重型裝備的空投,大家到時候注意相互間的配合和掩護。
另外,我們連還有個任務,就是占領并摧毀日僞軍在我空降區域設立的行政及特務機關,因此,空降後連指揮所将設置在武進區的大東街,在我們的地圖上查詢大東街會在常州市找到5處,因此需要特别注意分辨是否是武進區。
空降完成後,一排向武進區大東街靠攏,沿途如果遇到抵抗可以就近呼叫支援及助攻,所有降落在東大街周邊的人員則首先前往東大街4号對該住所内的日僞漢奸分子進行逮捕,如遇反抗可以就地擊斃。
二排、三排則根據終端目标定位前往日軍後勤保障中心進行攻擊占領,注意保護彈藥庫及其他物資,盡量無損占領。
都明白了嗎?”
“明白!”所有人異口同聲的怒吼說明了一切
“我們是什麽?”
“空降兵!”
“我們的天職是什麽?”
“被包圍!”
“很好,跳傘!”看到戰士們的士氣已經提高的最佳狀态,此時機艙後部的示意燈也已經從綠色變爲一閃一閃的紅色,費年生率先站了起來,向艙門走去,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此時的常州市上空,已經布滿了一朵朵白色的傘花,綴滿在一架架徐徐飛過的龐大空中巨獸之後,第15集團軍的戰士們猶如天兵天将般向腳下沉睡中的城市落去……。
常州市,新豐街,剛剛從浦海匆匆趕來的馬祥生最近晚上總是睡不着,所以每天晚上等他的姨娘們睡着後,自己拿着黃酒和花生在樓頂的天台上一邊遙望自己曾經的酒樓一邊喝着悶酒。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失眠到底是因爲日本人搶了他酒樓,還是因爲作爲黃老闆的門徒和廚師日本人竟然不給他面子,想想當初酒樓剛開的時候,連杜老闆都親自從浦海過來給他祝賀,常州當地的達官貴人哪個不給他馬祥生馬老闆幾分臉面。現在呢,日本人一來,立馬人去樓空,連他那花了自己大半積蓄的酒樓也被日本人一分錢不花的搶去了。
而他現在卻敢怒不敢言,每每想到這裏,馬祥生總是覺得虧對了自己,也虧對了當年一手把他提拔起來的黃老闆,想當年浦海灘上叱咤風雲的馬菜刀現在怎麽就變成這麽付窩囊樣子。
不過黃老闆現在也拿日本人沒辦法,杜老闆又不願意給日本人做事,張老闆投了日本人但是被所有人指着脊梁骨罵,甚至青幫内部好多的老頭子也在罵,這日子着實不好過,隻能天天躲在76号裏不露頭。自己呢,現在都已經被日本人騎在頭上拉屎了。
這個仇不能不報。前兩天海門的徒弟來信說讓他去海門搞什麽忠義救國軍,看來是要過去好好的看下琢磨下,說不定這個仇就這麽報了,還能撈點好處補回點損失。
想到這裏,馬祥生突然心中有豁然開朗的感覺,躺回到躺椅上閉着眼哼起了梅老闆的唱段起來,你還别說,梅老闆的唱腔那是沒的說啊。
正哼着,突然總覺得貌似耳邊總有揮之不去的嗡嗡聲,聽上去沉悶而又讓人心煩,攪得他連唱段都哼的斷斷粑粑的,這是誰在搞事啊,擾人清夢,想到這裏,馬祥生睜開了閉着的眼睛,随之映入他眼簾的則是漫天的白傘。
這是什麽,馬祥生驚得跳了起來,貌似這些白傘下面還挂着一個個的人,好些人胸前還挂着槍,還好這麽多年來打打殺殺慣了,對這些摸不着頭腦的事物有着天然的抵抗力,總不會被驚得叫出聲來。
這恐怕是那傳說中的傘兵吧,據說日本人就有,但是常州不是被日本人占了嗎,怎麽還會大半夜的往這裏跳。
不對,昨天有個弟子從浦海過來,說前兩天浦海的日本人被打了,一開始自己還不相信以爲是不知道哪個革命黨又去搞暗殺了,現在看來沒有那麽簡單啊。
這些傘兵看來就是在上海教訓了小日本的家夥了。馬祥生默默的看着這些白傘緩緩的降下,稍遠的地方已經傳來了槍聲和爆炸聲,越過幽暗的巷道,已經看到運河對岸好些落地的傘兵正在集結,随着微風隐隐的傳來了這些當兵的命令聲,仔細聽了下應該是北方話,看來的确是中國的軍隊。
就在馬祥生發着呆看着漫天的白傘降落在常州城區時,身後突然傳來了花盆破碎的聲音,回頭一看,隻見一個滿臉黝黑,胸前挂着一把短小的花機關的人正一邊戒備的看着他,一邊将手中揉成一團的白色的布料收了起來,這應該就是那漫天的白傘吧。
在微微的油燈照亮下,這白色布料散發着微微的珍珠光澤,看來應該是綢緞一類的材料,馬祥生覺得這些當兵的長官可真有錢,拿綢緞做傘衣,一個人就這麽老大一塊,這且不是一個士兵光一朵傘花就要好幾塊大洋了,再看看滿身挂着的零碎和武器,光腳上那雙發着亞光色澤的皮靴就不是幾塊大洋可以打發的,搞不好要用美元來買,這哪裏是打仗啊,做儀仗隊争面子都夠了。
看到眼前的這個穿着大褂的男人也不說話,隻是愣愣的看着他,這個滿臉黝黑的士兵突然開口說話了。“哪裏人?”那明顯帶着武漢口音的北方話讓馬祥生一愣。
“本地人,常州人士!”
“奧,本地人啊,您貴姓!”
“免貴姓馬,馬祥生!”
“常州人,馬祥生!”說着,這個士兵終于将揉做一團的降落傘塞進了一個背包内,随後拿出了一個小小的扁平得玩意,在上面點了起來,微微的瓦藍色光芒将他黝黑的臉映照的充滿了肅殺的氣息,此情此景讓馬祥生想起了前幾天晚上去茅山下泊宮還願時,竹林中的磷光照耀下爲那些慘死在日本人刀下的道衆念着往生經的玄芝真人的表情。是那麽的相似。
“你是馬祥生?黃金榮的廚子?”
“正是鄙人,黃老闆喜歡吃我做的紅燒肉,所以給黃老闆做了幾年的廚子,小兄弟認識我?”
“不認識!隻是我們數據庫裏有你的資料,沒看出來啊,看上去還有點儒雅,其實是個叱咤上海灘的大流氓,失敬,失敬!”
“哪裏,哪裏,都是跟着黃老闆,杜老闆他們混口飯吃!”
“好了,别謙虛了,還好你不像張嘯林那樣給日本人當狗,所以,雖然壞事做的很多,但是小命還是能保住,你應該慶幸現在是1938年,再過個幾年說不定你就會因爲做了啥惡事,最後落個被槍斃的結局。”
“不會,不會,黃老闆,杜老闆一直都和我們說過,我們都是中國人,雖然是混江湖的,但也不能給人家指着脊梁骨罵不是嗎!”
“好了,别拍馬屁了,也不知道我遇到你到底是你倒黴還是我倒黴呢。”說着,隻見這個黑臉的戰士将手按住了喉部的一個小疙瘩自言自語起來。
“飛狐16号報告,我這裏遭遇D級目标人物一人,經對方親口确認爲上海小八股黨的老二馬祥生,請指示後續行動。”
“……”
“好的,飛狐16号明白,我将建立阻擊陣地,确保目标安全。”
說話間,這個戰士向馬祥生伸出了右手。“馬先生是吧,我隸屬于華夏人民解放軍第15集團軍空降兵第43師第127空降摩步團。我姓孫,你可以叫我孫少尉。
剛剛收到上級命令,我将在這裏建立阻擊陣地,并保證你的安全直到戰鬥結束,等下我會有2個兄弟一起過來參與保護你的任務,因此要麻煩你吩咐下你樓下的下人,等我的人到了幫忙開下門,别産生啥誤會。”
“這個不麻煩,不麻煩,貴軍爲了我還要分散兵力來保護,實在是麻煩你們了!”
“沒事,啥任務不是任務啊”。說話間,孫少尉将視線投向遠處的城郊,那裏已經爆發了激烈的戰鬥,橘紅的爆炸光芒與曳光彈的軌迹将夜空承托的分外妖娆。
“那個孫少尉,看來日本人已經發現貴軍了啊,您在這裏保護我而不去幫忙不要緊嗎?常州城内的日本人不少啊,怎麽也有個幾千人,城外更有好幾個聯隊駐紮,貴軍就這麽降在城裏,會不會被小日本包圍啊。”
“沒事,我們空降兵的天職就是被包圍”。說話間,孫少尉返身向樓下走去,幽暗的街道中兩個與他同樣打扮的戰士已經隐約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