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主神空間的新來客

很快，楊典見到了古奇安。

古奇安的目光填滿了歲月滄桑，那是前半生痛苦掙紮提煉的凜冽質感，有一種穿透世事的空茫與淡然。但除了庸俗的悲情内斂，蒼茫而又倦怠的眼神中卻隐藏着對命運的不甘，洞悉世事殘酷同時卻又浪漫堅持爲了某某而大無畏犧牲的聖潔。他或許真如任自然所說洗盡了鉛華，自視爲命運之子，将拯救人類的崇高理想當成自家使命。

楊典對古奇安不置可否，簡單詢問說：“都明白了吧？”

古奇安沉重點頭：“上古曆史時，神仙妖魔鬼怪無疑都是真實存在的，後來之所以消失的無影無蹤乃至被人罵成迷信，就是因爲靈氣消失斬斷了煉氣士的登天之路。靈氣越來越少是大勢所趨，數百年前發現的神仙洞府，隻是末法時代的回光返照，隻是曆代聖賢不忍人類滅亡的霎那觸底反彈。人類欲想繼續繁衍生命，必須尋找到靈氣日漸減少之謎，即使困難重重，短期内也要找到靈石的替代品。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量子玫瑰集團意外發現的世界之樹，就是天道留給地球人類的一絲生機，無論如何，我們必須緊緊抓住。”

楊典望了任自然一眼，背景編的相當自洽，難怪古奇安一股子大無畏沖勁。

任自然回以微笑，聖女般恬靜超然。

世界之樹也是量子玫瑰集團的僞造概念。

斷天梯世界時，楊典因爲三觀震蕩不願再屍位素餐挂職金風細雨樓隊長，遂拜托任自然幫他選一名合适替補。任自然利用小主神工程，主神般實時操控僞劇情世界考驗隸屬小主神工程的“輪回者”，或故意刁難，或獎賞外挂金手指，或生死危機考驗，配合記憶體解析掃描，檢驗輪回者的隐藏秉性。爲了更好利用古奇安，任自然又将小主神工程的存在主動暴露給僞仙俠世界，所謂世界之樹即是小主神工程各僞劇情世界的入口點，當然，小主神工程入口點随時可以調整成主神空間的入口點，悄然無息将僞仙俠世界的基因鎖修仙者帶到真正的主神空間。

發現任自然工作非常到位，楊典便不再繁瑣語言試探古奇安，三言兩語結束面試：“好了，跟我走吧。”

楊典走到一棵仿若玉石材質的繁茂大樹，此樹即是任自然僞造的世界之樹，僞仙俠世界基因鎖修仙者眼中能夠穿梭異世界的奇迹之樹。右掌向前觸碰世界之樹表皮，然後數道燦爛絢彩光芒閃過，楊典的傀儡軀殼立刻分解成原子材料，傳送到中轉站。傀儡軀殼分解時的其實并無外相特征，期間的絢彩光芒，全是任自然爲了震撼、蒙昧人心所做的藝術包裝。古奇安跟随楊典走近世界之樹，手掌決然摁向樹幹，意料之中再度閃起絢彩光芒，也原子重組式傳送到了中轉站。

中轉站内部造型百分之百模拟主神空間，整體球穹狀半圓閉合宮殿，中央噴泉式雕塑群上空旋轉一顆光球。

楊典怅然仰望旋轉光球：“古奇安，你該知道世間不止一個主神空間。”

古奇安同樣仰望旋轉光球：“嗯，我已穿梭過四五個主神空間，不同的主神空間有不同的規則，譬如最簡單的主神形态，有旋轉光球，有不旋轉的光球，有正四方體，也有旋轉陀螺。”

私屬空間木星政府的小主神工程，考慮對比實驗排除幹擾因素，又拆分成若幹系列，似原著劇情系列、原創劇情系列、劇情再創新系列、百分之百高仿系列，等等。每個系列實驗有不同的人物目标，所以擺在明面上的規則也或多或少存在差異。爲了将真正的主神空間悄然無息融入世界之樹體系，任自然爲首的量子玫瑰集團遂将各系列實驗組解釋成不同的主神空間，與真主神空間性質相似但運營規則卻又相差甚遠的主神空間。因此，古奇安概念裏，他已穿梭過四五個主神空間。

這些背景設定，并不高明。

主神空間如果真的是禁忌遊戲，制造它的高等文明絕對早已量産化主神空間，也即是說真實大宇宙裏極有可能存在着成千上萬數之不盡的主神空間。即使專注于囚禁金風細雨樓隊輪回者的這家主神空間，它本身也有可能是若幹禁忌遊戲的綜合體，現實世界21世紀網絡常用的并聯服務器系統，楊典不相信能夠制造主神空間的高等文明不懂。将各系列實驗組虛假解釋成不同規則的主神空間，映照的便是楊典内心深處對主神空間真正面貌的種種猜想。

楊典借小主神工程抒發情感，怅然歎聲：“《生化危機》《侏羅紀公園》，不同的電影有不同的世界觀。主神空間也是這樣，不同的主神空間有不同的世界觀，不同的主神空間有不同的規則。我們或可簡單化将主神空間解釋成無限流小說，每座主神空間都是小說作者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的投影映射，因爲作者的三觀不同，主神空間的運營規則和自洽邏輯也大相徑庭，有的主神空間鼓勵玩國術，對走國術路線的輪回者大開方便之門；有主神空間鼓勵玩神道，對走神道路線的輪回者大開方便之門；有的主神空間鼓勵修真，對走修真路線的輪回者大開方便之門；有主神空間鼓勵基因鎖，對走基因鎖路線的輪回者大開方便之門；當然，絕對也有主神空間走科技側，對走科技側的輪回者大開方便之門。”

說到這裏，楊典不自覺閉緊雙眼。

懷疑具有擴散效應，當懷疑陰雲越積越厚之時，楊典不能不懷疑科技側是否代表物質世界絕對真理。思考的越多，人心越是灰暗，楊典此刻非常非常理解最終精神崩潰凄慘離世的尼采。楊典覺得自己已然行走在尼采邊緣，稍不留神就可能被無邊絕望焦慮壓倒，精神崩潰赴了尼采後塵。

楊典唯能哲學安慰自己：“生命是過程，人生于物質死于物質，結果是什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旅途間的風景。不管主神空間和晶瑩白球究竟想圖謀些什麽，能夠遍觀天國階梯系列五級文明體系，已可稍稍了卻心中遺憾。”

朝聞道，夕可死矣。

楊典回望古奇安：“強者有強者的命運，弱者有弱者的生存智慧。來主神空間混，首先要明白自己的目的，其次要盡力弄清楚主神空間的運營模式，因爲不同的主神空間有不同的規則。碾壓主神空間強加給我們的規則之前，我所能夠做的就是盡己所能對比實驗，哪些産品道具能夠通行多個主神空間，那些産品僅限于某個主神空間使用。”

主神空間面貌猜想，楊典并沒有隐瞞古奇安。因爲，這也是小主神工程實驗目的之一。古奇安等一批心氣較高的輪回者，任自然遵循楊典囑咐精心調教，其中目的就是看他們有無可能揭開小主神工程的真相，進而借助小主神工程某些内部設定粉碎小主神工程僞劇情世界囚籠。如果古奇安等僞輪回者能夠粉碎小主神工程枷鎖，楊典未必不能從中吸取有益經驗，反過來運用到主神空間和晶瑩白球身上。可惜，古奇安等僞輪回者，尚未創造出令楊典眼前一亮的大驚喜。

咳，不想了。

僞基因鎖修仙者，肉體強化方面采用的是裏林帝國基因強化技術，強化到一定程度也能形成類似子虛國生物芯片的輔腦結構。輔腦結構，簡單解釋就是爲大腦并聯一台超級計算機，不影響大腦既有結構情況下提高大腦的運算能力、記憶能力等等。楊典将《星船傘兵》小說、《星河戰隊》三部曲、動畫電影《星河戰隊：入侵》等背景資料傳給古奇安：“我們即将進入的這座主神空間，實力比前面已經探索過的數個主神空間強很多，譬如星河戰隊劇情世界，極有可能是銀河系般宏偉、巨大的劇情世界。記得小心行事，見到某些超自然奇迹也不要亢奮激動，畢竟星河戰隊世界看起來非常美妙的技術，不一定能夠正常通行到地球。”

古奇安後輩似的不斷點頭，期間并不發表任何有内容的意見。

楊典再将金風細雨樓團隊等資料傳給古奇安：“走吧。”

啓動私屬空間存取功能，楊典攜古奇安返回星河戰隊劇情世界。

此時，戰艦已然安全停靠Ticonderoga星艦基地，船艙裏插滿臨時救護床，斷胳膊斷腿的傷兵疼痛**聲此起彼伏。走到大廳，恰見星河戰隊第一部曲女主角carmen走到九十年代風格顯示屏前，殘酷查到男主角Rico戰死蟲族主星的戰報，然後因爲一時之間無法接受悲痛，轉身快步離開。

原著電影劇情裏，此畫面之後立刻是Rico躺在營養液裏治療畫面，告訴觀衆Rico沒有真正死亡，而是被随後撤離的硬漢部隊幸運救回。可惜，電影是電影，劇情世界是劇情世界。星河戰隊劇情世界裏，金風細雨樓隊輪回者李騰勝營救Rico未果反而因爲展現超自然力量引來無數巨蟲，尖銳的蟲族骨腳竟将悲催的Rico踩成一團爛泥。

楊典向來不在乎劇情，且曉得地球聯邦士兵極有可能皆是一群自認爲自己是人類的絕對智慧衍生生命；古奇安曆經無數僞劇情世界熬煉也早已堅定本心。兩人對Rico與carmen的情愛恩怨視而不見，路人般與carmen擦肩而過，徑自走向躲在暗處觀察carmen的十二名金風細雨樓隊輪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