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聖張儀

科學神教教主，或曰科學之神，神職神格悄然攀升到1級。

神格1級之後，楊典積累了一定弱等神力，對神性、人性概念有了更深層的理解。

接觸神力信仰早期，楊典誤以爲任自然追求人性是隻想拿錢不想幹活，等到晉升1級神明也擁有了神性，楊典才曉得任自然追求人性的真正緣由。神明源于人心，準确說是來源于集體人心，成千上萬信徒的意識共同體。舉例飛面神教娘孟面面，仿生智能機器人信徒因爲楊典的記憶将她幻想成矮弱蘿莉，那麽她隻能以矮弱蘿莉樣貌存在，永遠别想長高。繼續推理，如果仿生智能機器人信徒将飛面神幻想成邪惡的醜八怪，孟面面再不甘心也得變成邪惡醜八怪。神明至高無上同時卻也被信徒群體玩偶似的遙控，這才是神性的可惡之處。信徒群體如果認爲神明是女的，神明再向往男性陽剛也得異變成女性嬌軀、女性性格。天國階梯世界裏，但凡自我覺醒的神明，都不同程度的讨厭神性，将之稱爲神性囚籠。

爲了遏制神性囚籠制約，諸神相繼制定嚴格教規教義，神明直接意識聯系高等祭司，高等祭司統治低等祭司，頒布國家文件似層層宣讀神谕，絕不許信徒私自篡改教典。信徒常常沒有約束的幻想，認爲神明理該是自己理解中的神明，神明應該推崇自己所推崇的，神明應該讨厭自己所讨厭的，神明應該使用自己所使用的。莫說神明，誰不讨厭這種被迫改變？神明即使想改變形象，也意識聯系高等祭司發布神谕，盡可能的集中所有信徒念頭。可惜，祭司也是人，是人就會誤讀誤想，神明仍舊無法完全逃脫神性囚籠。

無怪任自然厭惡神性。

楊典也讨厭神性。

衆所周知，人類社會中科研人員占比率極低，科研人員中科學家占比率極低。普羅大衆更多的是對科學常識懵懵懂懂的凡人，更多的是量子概念有所了解卻背不出多少公式的凡人，更多的是隻使用網絡卻懶得關心計算機如何工作的凡人。就數量而言，不懂科學或懶得懂科學的信徒才是絕大多數，科學家怎麽解釋世界，世界就是什麽模樣；科學家說有黑洞，宇宙就有黑洞，盡管地球科技樹尚未能給出黑洞存在的嚴密證據鏈。

當科學變成了信仰，當科學成了信不信問題，它也成了宗教。楊典玩笑似命名的科學神教，不久就殘酷的變成了真科學神教，周村郡大批大批信徒将尖端科學膜拜成神迹，将理論猜想膜拜成真理。駭的楊典緊急收緊科學知識傳播，理論性的、猜想性的、不确定性的，全都撤回私屬空間，免得某些錯誤猜想被信仰喚醒。

神格等級越高，神性囚籠越嚴密，解決神性囚籠負面影響之前，還是暫緩傳教爲好。

楊典埋頭研究神性囚籠機制期間，忽有一日，任自然快步走來：“有一個壞消息。”

楊典擡起頭：“怎了？”

任自然：“大雪山龍族受某神明唆使，準備率衆襲擊周村郡。”

太谷郡和蘇梅郡之東，是大名鼎鼎的龍之谷，百餘頭巨龍的家園。這些巨龍都是常見的西方龍大蜥蜴樣貌，天漢帝國強盛時期曾武力征服龍之谷，因爲部分蜥蜴龍長相貌似先秦傳說中的應龍，遂命名龍之谷爲應龍郡。龍之谷的蜥蜴龍向來桀骜乖張，天漢帝國分崩離析不久，應龍郡就重回龍之國度，仍舊禁止一切外來生物踏步龍之谷。龍之谷有許多珍貴原材料，間或有雇傭兵冒險偷獵，或幸運的滿載歸來，或不幸的被龍息噴死。但一切奇珍都對楊典無用，何必去争些無用東西呢？因此，楊典拔除地下城之後放過了龍之谷，龍群不來騷擾太谷郡，仿生智能機器人大軍就不攻擊崇山峻嶺之間的龍谷。

可惜，現在和平結束了。

不過，楊典不在乎。

天國階梯劇情世界裏，一頭蜥蜴龍常與普通傳奇相提并論，龍之谷百餘頭巨龍相當于百餘名傳奇，實力可謂非常強橫，奈何它們的肉軀再物抗魔抗也敵不過核打擊。幾十枚核導彈分布式覆蓋，龍之谷勢必霎那間化爲灰灰。和平就罷了，畢竟楊典懶得争搶荒蕪少人的龍之谷，可若它們想找死，楊典絕不客氣。

還有，藏在大雪山蜥蜴龍族背後的神明。

楊典略過大雪山蜥蜴龍族不提，徑自追問說：“誰唆使了它們？”

任自然：“縱橫家聖人告訴我的消息。大雪山龍族背後的神明，他不肯與我說，說見到你之後當面談。”

楊典：“縱橫家聖人？”

任自然：“對，聖張儀，他想見你一面。”

縱橫家是諸子百家之一，東漢王朝數萬軍民群穿此世界後，縱橫家的代表人物張儀和蘇秦都自信仰中複活，列屬四十九聖。縱橫家擅長縱橫捭阖，哪裏有沖突哪裏就有他們的身影，任自然爲了拉攏盟友抵抗精靈之神和生命女神的侵襲，常與他們打交道。

憶及張儀連橫破縱的外交典範，楊典泛起一絲好奇心：“好。”

當日下午，張儀準時來訪。

不等楊典客套，張儀撫須長笑說：“是不是很失望？”

楊典：“失望什麽？”

張儀：“失望我和戰國策中的張儀毫無相通之處。”

楊典訝然：“怎麽說。”

張儀：“真正的張儀，戰國策中的張儀，黎民想象中的張儀，你想象中的張儀，四類張儀四類人。作爲科學神教教主，神格1級的弱等神明，你該懂的。”

“一千人眼中有一千個張儀。”楊典點了點頭，繼續問說：“你屬于哪一種？”

張儀：“第五種。”

楊典：“說說。”

張儀：“我醒于萬民信仰，我的記憶，我的智慧，我的能力，都在那一刻定格。和神明一樣，聖人也是萬千黎民百姓集體幻想出來的，但和神明不同，我們沒有神性囚籠煩惱。”

楊典試探說：“信仰于聖人無用？”

張儀：“話應該這麽說，隻要忍住不用，信仰就無用；如果忍不住**，聖人則将異變成神明。”

楊典：“我心底有個問題，爲何漢民信仰能将你們從曆史長河中喚醒，而土著種族卻不能的？”

張儀微笑搖頭：“其實有的，隻是他們都異變成了神明，而且早早擠滿了位置。你瞧，漢民信仰複活能力其實也非常有限，千數年前是四十九聖，千數年後仍是四十九聖。我們隻是趕上了好時代，僅此而已。”

楊典與張儀談論哲學神學聖學半晌，遲遲詢問說：“怎麽稱呼你？”

張儀一字一頓，每字重音重讀，說：“聖張儀。這個奇異世界裏，潛在張儀有很多，聖張儀才是唯一的真我。”

楊典：“好吧，聖張儀，咱們回到最初的話題，哪位神明或者哪些神明藏在大雪山龍族背後？”

張儀，或者說聖張儀，露出奸詐笑容：“唆使大雪山龍族難道不能是我？”

楊典以不變應萬變：“目的呢？”

聖張儀神情不變：“我前日闖入龍之谷，對大雪山龍族族長說，你是命運之子，龍族若不早早歸順，必然消亡于此次星食。龍族族長将信将疑，遂選派族内精英巨龍來檢驗周村郡實力，若你敵不過精英巨龍侵襲，周村郡化爲灰灰；如你能強勢鎮壓精英巨龍，大雪山龍族則自此奉你爲主。”

楊典面帶微笑，聲音裏卻摻雜一絲威脅：“我問的是，你的目的？”

聖張儀無愧是縱橫家代表人物，坦然面對楊典質問，不慌不亂遞給楊典一副圖畫。圖畫的很潦草，上面的内容卻令楊典側目，竟是一顆蔚藍色的星球，正常宇宙中的地球。不過楊典并沒有因之驚詫，因爲天國階梯劇情世界裏有疑似穿越者主角的蘇羽，有金風細雨樓團隊六輪回者，有五火球神教團隊七輪回者。聖張儀憑借其聖人級别超自然力量，偶然獲得一副現實世界地球樣貌圖畫并不難。于是，楊典故作不懂，說：“少了塵埃雲霧。”

聖張儀微笑搖頭：“不，這是太陽系，真正的太陽系。”

見楊典仍不欲接話，聖張儀快速揭穿事實：“别否認，我知道你懂。韓良澤，你認識吧？鄧星河、靳桂茗、趙志明、夏璇，還有何安安，你都認識，對吧？”

楊典聳了聳肩：“那又如何？”

聖張儀偵探似的抽絲剝繭：“芸芸衆生，要麽不懂星球運轉軌迹，要麽詫異星球消失，可韓良澤他們卻不同。韓良澤不曉得星球消失的詭異自然現象，卻詳細的描繪了太陽系星星的運轉軌道以及簡單行星模型。結論隻有一個，你們不是來自某未知煉金位面，而是來自……”

聖張儀沒有說出名字，意味深長的将食指指向天空。

聖張儀繼續推測：“塵霧邊緣，洪荒積雲，星球所在，你們來自那至高無上之地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