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預言

國無外敵則内鬥，天漢帝國王室協調齊、宋、燕、晉四諸侯國組建聯軍大敗劍牛王國不久就陷入了内争内耗，你來我往鬧個不休，像極了春秋無義戰。高祖斬蛇之劍的驟然消失，導緻混亂日日升級，國際局勢漸由春秋向戰國衍變。期間王室無暇他顧，齊、宋、燕三國聯合打壓地盤最大的晉國，叱責晉侯喪國失土，扶植抗蠻義軍的貴族首腦建立封國；晉國剛經蠻軍入侵摧殘，民心頹敗難用，遂破罐子破摔釜底抽薪盅惑聯軍将領于劍牛王國西部建立封國。短短一年之間，四諸侯國變成十諸侯國，地盤最大的晉國一分爲三，上演一幕新時代三家分晉悲喜劇。

漢與精靈之國不久也被拉入戰圈。

漢與精靈之國南部，太谷郡和蘇梅郡原與晉國接壤。蠻軍入侵時，漢與精靈之國敷衍援軍晉國，駐軍晉國周村郡與蠻族聯軍維持武裝和平均勢。三家分晉之後，晉國統治區域退守東部，東北部建立羅國，東南部建立趙國，周村郡歸屬權問題頓時成了熱點。羅國建國之後，周村郡距離晉國國界上千裏遠，就地理政治來說，如果不準備幹涉晉國内政，将周村郡和平移交給羅國才是最佳選擇。可問題，新生的羅國是宗教國度，核心貴族全都信奉大羅教，考慮神明你死我活争奪信仰的本質矛盾，周村郡送給羅國絕對換不來和平。再者，周村郡盛産頂級絲綢，每年向北疆諸小國行商轉賣頂級絲綢，不僅是國家重要财政收入，也是漢與精靈之國遙控諸小國的利器。若非如此，漢與精靈之國豈會援軍周村郡。

自然女神信奉道法自然很少關心國事，可周村郡歸屬權問題太重要了，漢與精靈之國女王遂慎重率領朝臣祭祀南郊，虔誠詢問自然女神态度。女王虔誠詢問自然女神，自然女神任自然卻将問題甩給楊典：“周村郡給不給羅國？”

楊典：“給我吧。”

任自然：“咦？”

楊典：“咱也湊熱鬧建國，周村郡，就叫周國。”

任自然：“哈，一郡之國。”

楊典：“是小了點兒，不如将太谷郡、蘇梅郡也合并一國。”

太谷郡以及更南方的蘇梅郡原是地下城肆虐之地，民戶口數微乎其微，對于重視信徒信仰總量的神明來說毫無價值。先前漢與精靈之國名義霸占兩郡主權，目的僅僅是遏制晉國和劍牛王國擴張，如今劍牛王國與晉國先後内亂，太谷郡和蘇梅郡讓給楊典也無妨。隻是，任自然卻猜不透楊典的意圖：“你有什麽想法？”

楊典：“你說過，神明源自人心。既然研究神力久久找不到突破口，不如回到最本質的人心。”

任自然：“你意思是……？”

楊典：“從群衆中來，到群衆中去。”

任自然眨了眨眼，表示不懂。

楊典追加解釋說：“我督促葉一劍讀書期間有些感悟，需要實踐實踐瞧瞧結果。”

任自然哦了一聲。

楊典抽出一副水墨圖畫遞給任自然：“我搜集魯家資料時發現一幅有趣的畫兒，這東西你見過麽？”

任自然接過水墨素描，回憶半晌，說：“蒸汽機？”

蒸汽機三字也是主神手腕調用權限的實時意譯，任自然口音其實是一串矮人語，不過水墨素描的的确是一台蒸汽機，盡管它長的有些奇怪。

楊典追問任自然：“你見過？”

任自然略皺眉頭：“你想複原它？”

楊典搖頭：“于我來說，它技術含量太落後，沒有一丁點兒價值。我好奇的是，誰發明了它？”

任自然：“三百年前，漢與精靈之國東部的某矮人酋長國創造了蒸汽機。”

楊典：“後來呢？”

任自然：“後來，蒸汽機被墨家引入燕國，短短二十年間，燕國到處都是蒸汽機，整日黑煙滾滾。”

驟聞燕國版本蒸汽革命，楊典驚訝瞪大雙眼：“再後來呢，發生了什麽事，蒸汽機怎消失的無影無蹤？”

任自然将蒸汽機水墨素描圖畫折疊起來，說：“再後來，先有六十年旱澇地震天罰，後有五十萬獸人部落侵邊，繁華燕國霎那成了荒野廢墟。”

楊典：“燕昭憲王複國。”

任自然：“對，燕昭憲王。”

除了刻意隐藏的蒸汽機，天漢帝國藏書對此事有詳細記載。兩百餘年前，數十年天災人禍導緻燕國流民盈野，百姓流離失所，文武勳臣黨争内耗。獸人部落趁勢來攻，燕國官兵屢戰屢戰，最後僅剩下一郡之地，距離滅國隻差一步遠。一年後，燕昭憲王在帝國王室和齊國的支持下奪取燕國王位；而後燕昭憲王三年招賢納士收攬一萬雇傭兵；再三年理清内部黨争内耗，第八年一戰大破五十萬獸人聯軍，率領燕國步入短暫的黃金時代。燕昭憲王領導下的燕國非常強悍，南面相繼擊敗宋國、晉國的幹涉軍，北面拓疆數萬裏，幾乎再現天漢帝國輝煌盛世。可惜天嫉英雄，燕昭憲王32歲就突兀病逝，燕國黃金時代随之戛然而止。

楊典若有所思：“有神明出手了？”

任自然：“一堆神明呢，号曰小神戰。”

楊典：“誰和誰打？”

任自然：“反蒸汽機派與蒸汽機派打，蒸汽機派發起人即是工聖魯班。”

楊典：“瞧今日結果，肯定是魯班敗了。你呢，屬于哪派？”

任自然：“我是中立派。”

楊典：“神明爲何反對蒸汽機？”

任自然呵呵笑了笑：“明面原因有兩條，第一條，煤礦不可再生，燒完了就沒有了，大規模采煤是斷子絕孫行爲；第二條，煤炭煙塵污染環境，霧霾危害人體健康。”

楊典：“真正原因呢？”

任自然：“真正原因是預言系神明斷言說蒸汽機有害信仰，如果縱容燕國革新蒸汽機，世界就将駛向信仰大蕭條時代。信徒是神明賴以生存的根本，有幾尊神明肯容忍蒸汽機派撬動信仰基石？”

預言系神明！

楊典呵呵笑了：“有我的預言嗎？”

任自然神情轉爲嚴肅：“有。”

楊典：“好，還是壞？”

任自然：“如果蒸汽機對信仰危害程度爲1，你對信仰危害程度爲10000。”

楊典訝然失笑：“這麽說，反楊典派聯盟已經成型了？”

任自然搖頭：“不。”

楊典：“？”

任自然：“預言系神明三番五次預言，默許你肆意行事，你對信仰危害程度爲10000；而若諸神聯合圍攻你，你對信仰危害程度爲無限大。亦是因爲如此，地下城背後的神明才對你的挑釁視而不見，由得你輕輕松松征服太谷郡和蘇梅郡。如果改換我出手，那些瘋狂神明早就向我宣戰了。”

楊典訝然：“真有預言啊？”

任自然：“你初降臨主位面時，未來影像無你絲毫痕迹；你用核導彈煉金術攻擊蘿絲蛛後之後，未來影像才漸漸有了你的身影；直至前些年星食，未來影像突然變的無比清晰，哪怕我這種不擅長預言的神明，也能清清楚楚感受到你對信仰的無限大威脅。”

楊典：“先前你怎麽沒說？”

任自然：“你又沒問，再者我瞧你信心十足，恐怕早已有屠神實力，沒有必要唠叨。”

信仰危害程度如何判定，楊典不得而知，但是所謂的無限大威脅或應是私屬空間。私屬空間裏召喚出木衛三便能摧毀主位面，主位面都沒有了，談何信徒信仰。以此推彼，任自然瞬移到關山鎮，名曰躲入禁魔光環逃避搜索，其實恐怕是借助楊典無限大威脅預言庇護。想想也是，任自然發覺了聖人降臨，怎保證聖人沒人能覺察到任自然的蹤迹？這些小心思沒有必要揭破，暫時記在心裏即可。

回到蒸汽機話題，楊典不禁怅然歎息。

萬萬沒有想到，燕國三百年前已經嘗試激活工業革命，可惜蒸汽機火種被一群既得利益者神明聯手撲滅了。神明的信仰憂慮，楊典也能理解，莫說現實世界曆史裏科學理論對宗教的沖擊，單是農業社會到工業社會的劇變就能令神明坐立不安。别忘了天國階梯劇情世界的基礎規則，神明源于人心，人心若變了，神明豈能不變；人心若亂了，神明豈能不亂？

神明即人心，研究神明即是研究人心，研究人心即是研究神明，不研究人心怎麽解開信仰之謎？

一念至此，楊典以不容拒絕态度說：“然然（任自然），你且降下神谕告知漢與精靈之國文武朝臣，周村郡、太谷郡、蘇梅郡等三郡，即日起合并成爲周國。”

任自然：“晉國、羅國極難答應，恐怕少不了一戰。”

楊典眯起雙眼：“那我便試試傳奇強者有多傳奇，能否扛得住千萬噸當量的核打擊。”

私屬空間攀科技到今日，核污染處理雖然仍是麻煩卻早已經失去恐怖面紗，變成了垃圾處理似的苦力活。沒了懸在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核污染威懾，核武器随之降格成常規武器，楊典用起來沒有丁點兒壓力。一枚核導彈不夠，那就一百枚；一百枚不夠，那就一萬枚，反正木星有足夠的氫氦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