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紅衣軍
怎樣擴張呢,攻城拔寨還是農村包圍城市?楊典一邊查閱資料一邊思考,後世共和國太祖選擇農村包圍城市源于時勢判斷,覺察城市鬥争困難才轉戰農村,當時若有三百萬紅軍,你瞧他讓不讓。水無常形,兵無常勢,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當前國情呢?與金國數十萬軍隊相比,七千兩百名仿生智能機器人數量處于弱勢,但别忘了仿生智能機器人的聯網共享以及悍不畏死特性。七千兩百名仿生智能機器人遊擊作戰,借助聯網共享和高速運算的超能力,磨掉金國百萬大軍也并非不可能。也即是說,如果忽視射雕英雄傳背景死磕,楊典絕對可以拖垮金國。可破壞容易建設難,這樣磕死金國又有什麽好處呢!考慮實力對比,攻城拔寨和農村包圍城市需要動态平衡,積極攻占農村陣地,積極防禦城市釘子。
新曆1年12月16日,楊典撕破金兵僞裝,正式豎起反金旗幟。金末有紅襖軍起義,元末有紅巾軍起義,象征熱血犧牲象征浴火重生的紅色原本就是中國造反傳統。基于紅襖軍記憶,楊典裁剪金兵铠甲外罩以紅色,簡單變裝成紅衣軍。
正如中原王朝強盛時羁縻邊疆部落,女真登頂之後也羁縻任用漢官,借助漢族豪強鎮壓底層漢民。中原王朝對邊疆部落要求很低,隻要不反抗不侵内府,中原王朝就死保土司頭目的權利繼承,甚至主動出兵協助土司頭目剿滅其部落内的反對派。金國對漢民統治策略也是如此,它一方面警戒漢族豪強反叛,一方面縱容漢族豪強欺壓漢民,漢族豪強在當地越不得民心,女真貴族越是對他信任重用。簡而言之,别看是亡國奴身份,這些漢族豪強效力金國比效力趙宋自由多了,隻要不妨礙女真貴族利益,再欺壓再剝削漢民也不虞其他朝官彈劾問罪。也是因爲利益如此,漢民光複中原再厚待這些豪強,豪強也要一把辛酸一把眼淚懷念大金國聖明皇帝,咒罵今日統治真黑暗,虐殺幾名家仆就被禦史彈劾問罪的士大夫誰稀罕當?有覺醒之個人,但效力金國的漢族豪強這階層,卻不折不扣全都堕化成了女真貴族幫兇,别希望他們肯撥亂反正。
漢族豪強和女真勳貴,必須同時打倒。
楊典篩選信息将萊蕪縣地主豪強分成三類:借勢女真橫暴鄉裏者,全部論罪誅殺;好好先生以及沽名釣譽之輩,容忍其活命但限制其權利;痛恨女真以及相關利益受損者,以我爲主團結他們。
紅衣軍第一階段任務,就是除掉周邊第一類地主豪強,摧毀金國薄弱的基層統治秩序。萊蕪縣東有港裏河、方下河,兩河向西彙聚于牟汶河,紅衣軍軍營即在兩河交叉的三角地。三角地到山腳約33平方千米,共有四名第一類地主分居在三村莊,他們是紅衣軍第一序列打擊目标。四名第一類地主之間,一名張姓地主實力最雄厚,牌樓高聳,磚石院牆也有三個人高,簡直是座小城。張地主祖上靠金兵侵宋驟然富貴,今時雖然衰落至地方豪強,卻仍是萊蕪一霸,不僅将張家寨攥在手心,也間接遙控周邊許多小村落。紅衣軍想實質控制三角地,必須拔除這顆釘子。
爲了立威,楊典甚至拿出了跨時代利器,一門前膛青銅炮。早期火炮比槍械容易制造,但無中生有将它弄出來仍是一件苦活。好在仿生智能機器人都有輔腦,輔腦超級運算幹涉神經元信号,他們即可變身生物型精确自動化控制,比後世八級工還要厲害一萬倍。設備條件不具備就手工打磨,總算快速造出一門火炮。而且随着設備漸漸補全重建,火炮制造必将越來越容易,直至撞到人力資源天花闆。
有了火炮幫忙,張家寨牌樓應時倒塌,其他三名惡犬地主及其黨羽不久也意料之中被紅衣軍一一擒殺。
萊蕪縣百姓是一群暫時坐穩了奴隸的百姓,他們對豎旗造反的紅衣軍很不适應,可強權之下再不适應也得适應。楊典半脅迫拉壯丁式逼迫各村落推選590名男女青壯勞動力,然後把四名惡犬地主黨羽繳獲土地回饋給這些勞動力名下再租賃給他們家眷親人耕種,并任命這些耕地親眷監管村落秩序。利益最動人心,不管心底是否真支持紅巾軍造反,590名男女青壯勞動力以及其家庭就此與紅巾軍戰車捆綁一起。不必談民族壓迫大道理,隻要紅衣軍沒有潰敗逃竄,分到土地的農民家庭必定不會誓死保佑大金江山。
重男輕女觀念影響下,足足有150名女性殘酷推給紅衣軍。說殘酷是因爲百姓心裏,紅衣軍勒索這些女性勞工目的是壓寨夫人或營妓,與拎刀殺她們沒啥區别。當然,他們白擔心一場,莫說仿生智能機器人全絕孕絕育,就是正常體質也不可能如此下限。女性勞工先接受軍訓篩選,合格者選拔組建女兵,不合格者則分配合适的勞動任務,其中種種悲歡離合,不必啰嗦。
楊典率紅衣軍第一輪擴張,自然漸次驚動各方勢力。
楊典建軍不久,某些機警商人就跑來穿針引線,樊羽德便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樊羽德對紅衣軍頗有好感。這家軍營比較奇特,他們不要酒肉蔬菜,要的都是朱砂、硝土、絲綢、硬黃紙等貨。硝土不奇怪,軍隊需要火藥嘛;絲綢也可理解,大家都喜歡。可朱砂和硬黃紙就奇怪了,難道他家頭領是燒丹修仙的道士?疑惑歸疑惑,買賣該怎麽做怎麽做,畢竟軍營的大兵銀貨兩訖,從不勒索,特别有信譽,這樣的買家可不好找。年關到元宵,各地都在煙火歡慶,硝土硫磺價格虛高,不是低買高賣的好時候。等元宵過罷,硝土硫磺及煙花賣價驟落,樊羽德趁機大肆收購,然後趕着幾輛馬車悠哉悠哉返回萊蕪。
剛到萊蕪縣境内,忽有熟人疾步跑來:“大掌櫃,天大的禍事,河北那夥大兵不是官兵是亂賊!”
樊羽德愣住:“你說什麽?”
熟人重複說:“與咱買賣的那夥大兵是亂賊,亂賊!前些日子,他們搬着一蹲霹靂炮攻城掠地,不知狠心殺多少人。距離軍營幾裏路的張老爺,年前逼債時驅狗咬死一對欠債父子,又把他女兒搶回家做小婢。結果倒好,那小婢一哭訴,亂賊就替他們複仇,愣是趕者張家的狗将張老爺活活咬死。唉,那場面别提多慘了,好多人都被吓的嘔吐一地。”
樊羽德:“張家寨的張老爺?”
熟人:“不是他還能有誰?”
樊羽德呸了一聲:“惡有惡報,活該!年前狗仗人勢還想逼我交份子,說不交就不許我和軍營做買賣。狗仗人勢的玩意,活該被狗咬死。”
熟人:“我也曉得張老爺活該,可老張家畢竟……唉,也是,老張家祖上做走狗才富貴的,人家亂賊要反金,不殺他才怪。聽說亂賊頭領姓楊,鄉裏傳言說是嶽家軍楊再興的後人,殺老張家那也是爲祖複仇,怨得了誰。”
樊羽德咒罵一陣,遲遲意識到事情棘手。
樊羽德不怕亂賊牽連,别說當時不曉得楊典是亂賊,就是現在曉得,楊典隻要肯買他就繼續賣。樊羽德能販賣硝土火藥,自然也有自家強悍背景,隻要有利益,走私違禁軍馬到南宋的事兒也不是沒幹過。問題關鍵在于利潤,上次走私軍馬栽了大跟頭差點被上面抛棄,如今本想借楊典東山再起又撞見這檔子事。亂賊搶完錢就該跑了吧,手頭這批貨賣給誰?亂賊撕開面具,還能繼續保證銀貨兩訖的信譽嗎?
熟人後續解答令樊羽德長舒一口氣:“沒走就好,沒走就好。四兒,去軍營走一趟,問他們還要貨嗎?”
一名學徒苦着臉應聲離去。
樊羽德繼續詢問熟人:“縣裏怎麽說法?”
熟人:“最初氣勢洶洶集中保甲剿匪,可沒有想到亂賊厲害着呢,誰敢話事誰就被亂賊報複。郊區的陳老爺,正月二十二說要剿匪,正月二十四老家就被踹了;河西的李老爺說要剿匪,第二天人頭被丢到城門前;城北高老爺說要剿匪,并遣人聯絡女真村和契丹村,結果兩個村子和高老爺本家也被踹了。城裏城外人心惶惶,後來縣令老爺發話了,說一不圍攻縣城,二不建号稱王,怎是亂賊?鄉村械鬥罷了!”
樊羽德訝然:“怎麽回事?”
熟人低聲說:“鄉裏傳言說,南面的趙官家休養生息幾十年準備北伐了,這夥亂賊其實是窺探金國虛實的先鋒。惹不起,惹不起呀。金兵惹不起,宋兵也惹不起,咱們平民小百姓看熱鬧就行了。說句實話,亂賊再暴橫強拉壯丁也比女真簽兵強,而且殺的都是與女真勾結極深的貨色,蒼頭百姓還真沒有什麽好怕的。兄弟怕就怕,咱們也被亂賊當成金兵走狗一刀砍了。”
樊羽德略略皺眉:“先等小四的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