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這些事情已經是五月下旬。

楊永誠的研究工作也拉開序幕，這家公司的前途好壞是由他決定的。

他把研究人員分成兩組，因爲不确定實驗結果的好壞，他需要重重篩選。其實他花五天時間就能弄出以基于锂離子體系下的石墨烯電池，但那隻是提高，而非全新技術的突破，不值得他下苦工。

這兩組人員裏，其中一組負責跟他研究，另一組負責測試。

楊永誠這次就沒有啰嗦解釋太多，隻管吩咐任務，自己處理最關鍵和主要的部分。連續兩個星期下來，估計他身邊的助手都是一知半解，隻管按照他的要求做，總體思路他們都是迷糊的。

倒是測試的一組比研究組的思路清晰很多……這種情況也就隻能發生在楊永誠身上，他原本不是這個專業，但在惡補知識後，已經超前理解，行動起來感覺理所應當。但他人眼裏就是複雜和難懂。

等第一項測試結束後，他開除了三名研究成員。

不是他們基礎不過關，而是跟不上他跳躍的思維。他們總是想整體如何，而不是老實扮演發揮作用的零件，楊永誠不希望他們拖累自己的進度，便讓公司賠償半年工資，送走他們。

有點兒冷酷，但不是什麽人都像李晨或者拉爾夫那樣，總能令他滿意點頭。爲了追趕進度，他不會顧及情面，何況他們本不認識……大部分人都是從維蘭德工業調來的，少部分是自己面試的。

日複一日，持續到六月份，已經測試兩組實驗産品。

可惜都不符合要求，他很挑剔，要求功率密度、提高能量密度，同時注重壽命，針對性的解決充放電時間……在某種程度上，他希望的超級電池能夠有電容器的特性，又具備電池的容量。

二者兼得不是現有體系能搞定的，因此要突破思路，制造全新電池體系。

這裏需要他傷腦筋，每一次結果都要和腦海裏的數據對比，最理想的是數據符合。但即使是在有正确理論的情況下，實驗室的結果也會千差萬别，他的任務就是做排除法——合格，留下；不合格，重來。

反反複複就是幾十天，方案積累一大堆。

唯一好的是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忙個天昏地暗，因爲家裏有一隻花貓需要照顧，她總是纏人膩歪。辦公地也有一隻，更不好惹，卡珊德拉大小姐自從發現他對未來的諸多想法後，就沒打算放過他。

他後悔當初吹噓自己“合理”想象的未來世界，結果這姑娘可能喜歡這些，拿着紙張就在上面描繪，他看過幾眼……抽象派，倒是樂在其中，浪費他一大堆稿紙，不清楚的還以爲她是搞藝術的。

她美其名曰：想象力強大。

卡珊德拉的想象力确實很豐富，或許是家族遺傳，她與約翰尼有些相似，不過約翰尼是基于現實的，比較穩，而她是天馬行空的，跨越幅度很大，甚至不止一次問過自己能不能虛拟現實。

今中午休息時，看她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苗頭，楊永誠便搶占先機：“如果能，你希望是什麽樣的？”

“就像……夢境。”她果然上當。

她開始長篇大論：“看過小李子電影的都知道，在裏面創造世界是多麽酷的事情，日本不是有人在研究造夢設備嗎？我覺得以現有技術做不到如此先進，但通過暗示，神經電流等，還是能碰到自己希望的夢境的——從廣義上來說，就是最基礎的虛拟現實，你覺得呢？”

“酷。”楊永誠也跟着想象，回神後發現她笑着看自己，他點頭：“很棒，就是現實裏沒有這種專業。”

“所以我期待你呀。”她寄予厚望的說。

“你可别把我當全能。”楊永誠苦笑，怪不得呢……原來她以爲自己是機器貓，好東西都能從口袋裏變出來。

她坐在桌子上，抱着雙臂：“我哥哥就懷疑你是達·芬奇那種類型，還有點尼古拉·特斯拉的古怪，他說曆史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橫空出世一位天才。準備把你抓起來，切開大腦搞秘密研究。”

“後面那段是你自己想的吧？”楊永誠一副“你逗我”的表情。

“哈哈。”她笑嘻嘻的點頭：“所以……告訴我你能做到，夢想寄托在你身上，不然我心理學就白上了。”

“這和心理學有什麽關系？”他疑惑。

“如果要創造一個媲美真實的世界，你總得了解每一個人的思想和心理吧？其實還蓋面很廣，還包括社會行爲、心理方面的……”卡珊德拉說了一堆。楊永誠感覺到，她或許不是玩笑。

“那你也得學點建築學吧？世界除了人，還得有形形色色的建築。”

“沒錯，我最近正在學呢。”她出乎預料的點頭，“隻是太難，我以前不是這方面專業的，還要下苦功。”

“不開玩笑？”他看着她。

“你自己做這些也在開玩笑嗎？”她反問道。

“不是。”他搖頭。

“所以你可以，爲什麽我不行？”她再問，驕傲又有趣的說：“千萬不要以爲我是那種隻會耍脾氣的富家小姐。”

“不是？”他懷疑。但其實他不這麽認爲，相比起他人，卡珊德拉除了有些壞脾氣外，倒是好相處、聰明的姑娘。

“我是認真的！”她抓起桌上的筆，笑着朝他扔去。

……

月中那個吵吵鬧鬧的酷女孩就不見了。

聽約翰尼說是真的去學建築學了。她的決定沒人能動搖，也必然會堅持。想來以她的性格也是這樣，瘋的背後就是執着。楊永誠想到自己也是，執着太多就會顯得有些瘋狂……不管如何，祝她好運。

忽然安靜下來，感覺有些無趣，以往這個時候卡珊德拉就經常會過來煩自己，如果得不到答案，或者他不配合，她就把辦公室的東西弄得亂亂的。對她無可奈何，又覺得好玩……真矛盾的心理。

六月份楊永誠的另一件事就是論文。

就是ada的臨床醫學技術，這裏面有改革的内容，與前面實驗室研究幹細胞不同，臨床幹細胞醫學更貼近現實，尤其是ada公司的巨大突破後，即使fda尚未允許它們商業化，但研究總是有的。

與前面他自己獨占所有工作相比，這一次除了他提供的理論外，臨床醫學上，尼爾森博士發揮的作用很大，有一些知識楊永誠都還要向他讨教，所以這次論文是兩人合作的，地位平等。

楊永誠現在負責檢查論文内容……他是越看越滿意，照這樣下去，說不定今年，再遲就是明後年，他和尼爾森會獲得諾貝爾獎的提名。能否就取決于醫學應用的效果，實際越強，他們獲獎越是十拿九穩。

諾貝爾獎的結果也快了，今年的結果揭曉可能在十月份，而明年提名的發出，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還剩不到四個月，即使今年他沒有獲獎，相信幹細胞技術的影響力也會給他下一次機會。

……

到了月底，實驗室獲得了一個振奮的結果。

首例符合楊永誠心中“合格”要求的樣品打造出來。消息沒有聲張，實驗室處在嚴格保密的狀态下，使用三組樣品進行不斷的充放電測試。用于對比的是同體積锂離子電池，雙方較量着。

使用都是大功率高壓設備，每一次充放電的時間特别快，頻繁換下來的是锂離子電池，而石墨烯爲體系的超級電池，卻仍舊老當益壯……數據也不斷被記錄下來，寫入計算機進行分析。

再把實驗預測和實際測試的結果對比，超級電池的功率密度和能量密度是锂離子的數十倍，同體積下的容量也在二十倍以上，即意味着原先拇指頭大小的七号電池，搖身一變三十幾節。

如若是用在電動車上，絕對重磅炸彈。

手機、電腦等設備的作用也一樣，同體積下的容量提高了十幾二十倍，原本待機一天，現在變成二十天……原油市場對新技術的抵禦能力，基本爲零——唯一的變數就是價格問題。但這并不難。

數千億美元的市場，已經再向他們招手。

不過楊永誠沒有滿足于現狀，成功對他已經不在話下，可真正考慮的問題還很多，首先是安全性，其次是量産問題，還有成本問題等等。建立在石墨烯産量的基礎上，成本的壓力多源于制備技術。

還有安全問題，安全不過關會是噩夢，沒人希望電池用着就着火。

楊永誠卻也有信心，全新的超級電池不會像锂離子那麽差勁，劇烈碰撞甚至會爆炸——它們面臨更多的麻煩隻是過熱。這使得他想起先前轉讓給維蘭德工業的熱管理技術……好像還挺合适的。

不過維蘭德工業賣給了特斯拉……這倒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所以楊永誠決定暫時放棄這裏的成果，現在是與腦袋裏的數據大部分符合，他追求的是99％以上的相似，相似度越高，穩定性就會提高，安全問題自然會跳過。這才是最終版本的新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