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路就是：發展還是賣錢。

掌握了量産高質量石墨烯的技術，就相當于成功抓住今後相關石墨烯産業的命脈——沒有足夠好的材料供應，高科技工業便就無從談來。這裏無疑是個龐大的底層供應市場，十年内利潤可觀。

但楊永誠的野心并不止步于此，他想要爬的更高，摘取最甜的果實——各種高科技的最終産品。就比如新能源電池，芯片等。和後者相比，前者隻能算勤勞的耕耘，後者才是智慧的結晶。

他喜歡技術更驚人，市場更龐大，利潤更高的領域。但問題仍舊出在資金上，以石墨烯工業的資金，立項開發電池技術肯定不夠，而且相關技術占比的問題也比較難算……即使是先發展基礎工業，但起步也仍需要資金。更不好的是，如果專注于此，還可能會錯失更高端的市場。

選擇看來隻能有一個。

他畢竟不擅長商業的判斷力，便就打電話向他父親取經，希望能得到啓發。他也想過跟費利佩·費爾南多籌集資金，但現狀是他父親可支配的現金也不多，公司倒是很多，但并不隻屬于他。

再因爲對未來的先知先覺，他更喜歡自己手裏持大比例。長久來看，石墨烯的相關産業都是很龐大的，他持有大比例，資金才會源源不斷，所以就暫時打消這個想法，自己占主導更好。

……

在楊永誠爲岔路傷腦筋的時候，外界也盯上他們。

最先出現的倒不是維蘭德工業，而是一家很陌生的公司——尤塔尼科技集團。是一家日本在美國上市的企業，資産七百多億美元，在美國沒什麽市場，但在日本和亞洲一些地區名氣不小。

尤塔尼即日文“湯谷”的發音，據介紹是從事高科技工業和機器人等行業，對新能源也有涉獵，曾經和松下聯合研發過新能源電池，現在瞄準石墨烯，也間接證明他們嗅覺的靈敏和遠見。

尤塔尼和公司雙邊的負責人有過接觸，對方對制備石墨烯的産品很感興趣，在公司的允許下，一群日本人參觀了非機密實驗室，還有獲得了一批工業産成品，一個個都點頭和豎大拇指。

日本人的問題還很多，各方各面的都想問，甚至用料的問題都有……出于保密原因，他們無法得到過更多資訊，但很超前是必定的。而且石墨烯科技爲了保證自身利益，耍小聰明的申請部分專利。

最難的地方它們沒有專利，反而是那些容易被模仿的申請了。這招比較絕，但商場如戰場，狡詐在這裏是褒義詞。

幾天參觀後，日本人的真實目的出現：他們想收購石墨烯公司。

開價6500萬美元，51％的股份或51％的投票權。

這個消息自然也傳到楊永誠和公司其他一幹股東的耳朵裏。第一反應都是好快，新聞還不到一個星期，日本人就千裏迢迢跑過來了……後面事實證明，他們有在美國發展的野心，因此有情報投資。

……

公司暫時沒有給尤塔尼回複。

楊永誠仍在權衡着，他很想要開發新型電池，可資金有限。ada公司的資金是有，但它們得優先保證自己的運作。他是身家不菲，74％的ada股份目前價值10億美元，但口袋裏隻有四百多萬現金。

隻怪最近花錢太猛啊……

他是可以把公司股份賣一些換錢，但ada将來肯定更值錢，現在賣是犯傻的行爲。可現金的問題又短缺……選擇兩難。考慮一天後，楊永誠決定像他父親告訴他的，總得學會放棄和抓住機會。

事情很少有十全十美，機會也是稍縱即逝。

最終他下定決心，賣掉一部分石墨烯工業的股份。

……

最大的股東有了這個決定，公司其他股東也和他聯絡上，約翰尼是探口風——現在他代表維蘭德工業，它們也是對石墨烯制備技術虎視眈眈。維蘭德參與了這個過程，意味着什麽它們更清楚。

而馬克更多的是詢問，他就是單純的投資商，想看看什麽時候放手更适合……楊永誠也給出了建議，如果他不缺錢的話，保留着股份是長遠的打算。隻有像他這樣缺錢的，才能出此下策。

楊永誠現在持有石墨烯工業60％的股份，日本人看中他手中的，6500萬美元買下51％，獲得公司絕對控股權。而維蘭德工業也給出了報價，他們需要30％的股份，開價2500萬，比尤塔尼低很多。

楊永誠在電話裏和約翰尼聊了很久。

價格有點低，但好處是他手上仍能保留股份。如若将來生意火爆，他是有利潤分成的，再和維蘭德工業的關系維持密切，未來高階技術開發時，它們仍能夠合作愉快。屬于前景明朗的選項。

另一方面，日本人的誠意更高，直接約他面談。

地點在當地一家星級酒店，尤塔尼派來了代表，是一名四十出頭的黃種人，梳着一頭油亮的背頭，小眼睛看人的感覺像是想睡覺，可能他也明白這點，所以注視人的時候努力想睜大點。

翻譯介紹：“這位是湯谷先生。”

“你好，湯谷先生。”楊永誠和他握握手，翻譯轉達他的話。

楊永誠說：“可以叫我中文姓楊，或西文阿維萊斯。”

湯谷正一知道他是雙重國籍，所以點頭：“阿維萊斯先生。”

翻譯說：“湯谷先生特地從日本趕來美國，就是重視先生的技術，希望能夠得到更好的發展平台，更快的被全世界領略到。”

“我也是的。”楊永誠說，身旁的公司負責人微笑。

湯谷叽裏咕噜的說了一堆日語，翻譯用他的語氣說：“阿維萊斯先生，我知道維蘭德工業和你們關系密切，他們也想出價購買。我承認維蘭德在資産上龐大，但在工業技術的投入上，卻有不足。”

楊永誠說：“但我想它至少屬于一家市值兩千億的集團吧？”

湯谷說：“是這樣沒錯，但該集團下的維蘭德工業，已經處在連續三年虧損的狀态，再由于它們投資項目的廣泛，很多項目都面對着虧損或者失敗的局面，如果無法得到改善，破産也是難說的。”

楊永誠看了身旁負責人一眼，他點點頭。

看來所言非虛，維蘭德工業是個巨人，但卻是已經感冒的巨人，拖累了大集團的後腿，可能會倒下。

湯谷笑眯眯的說：“如果先生不願意讓出太多股份，我們也可以和其他股東商議，而在單價的問題上，我們還可以繼續提高。比如45％的股份用5500萬現金購買。我相信它會比維蘭德的出價高。”

對方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楊永誠保留答複：“讓我考慮考慮。”

“期待先生聯系。”湯谷送上名片。

……

回去後，楊永誠把事情跟約翰尼說了。

也沒隐瞞，畢竟除了生意關系，他們還是好朋友。相對陌生的尤塔尼公司，他對維蘭德工業更熟悉。

再有從未來的角度看，維蘭德工業的倒下是否發生，他不清楚，但維蘭德集團絕對是一路強盛下去的，規模比現在要龐大很多。所以他更青睐維蘭德工業的報價——前提是能讓他滿意。

實在太低的話，他就隻能選更現實的。

約翰尼也沒隐瞞：“集團的事情有些麻煩，股價的跌落很大是因爲維蘭德工業的虧損，所以目前在裁員轉型的問題上出現了分歧，也還有别的企業想收購維蘭德工業的股份，能動用的資金變少了。”

“說個底價吧。”楊永誠說。

“3000萬美元30％的股份，或者是置換維蘭德工業0.02％的股份。”約翰尼報出了價格。

“看來你們真的是遇到困難了。”楊永誠說，連股份交易的事情都能想出來，情況的确不太妙。

約翰尼說：“不瞞你說，夥計，集團董事會内部的分歧很嚴重。所以我更建議你拿現金，而不是股份。因爲我也不确定維蘭德工業将來到底如何，萬一進行重組，或者削減結構，股份并不明智。”

“我要現金。”楊永誠決定了。

維蘭德工業的股份……将來有錢他大可痛快收購，隻要它們不倒閉。但現在對于他現在的情況，現金是最緊缺的。三千萬可以做很多事情，包括新型電池技術的研發，填補自己的資金空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