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永誠驅車一路南下,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即使太陽高懸于頭頂,也能透過車窗感受到紐約十二月的寒冷,就連街上行人都比往常減少大半,有的也是神匆匆,一臉冷漠的紐約客。
他沒有立即前往曼哈頓,先是來到皇後區,機場附近停車。下車後一股寒意襲來,他将圍巾往上拉了拉,再把手插在口袋裏,靴子踩過有些濕滑的路面,快步來到機場大樓内,終于暖和許多。
等待半小時後,通道一頭出現了期盼已久的身影。
正朝他走來的是一位穿着中款大衣,留着披肩卷發,戴太陽鏡的高挑女士,與周圍打扮新潮的女性一樣,即使冬天也無法阻止她在大衣裏穿裙子,長筒靴子邁着平穩優雅的步伐,面含笑容的。
“哇!這是誰家的美女迷路了?”楊永誠迎上去,與她來了個熱情的擁抱,幾乎要将她抱起來。
“油嘴滑舌。”楊媽媽拍拍他的後背,再與他來了兩邊的吻面禮,松開他打量着:“最近還好吧?”
“你覺得呢?”他做了個展示肌肉的動作。
“還行,但你總是不能讓人放心。”楊媽媽看到兒子一如既往的健康活潑,擔憂的心情放松許多。
“孩子總是要獨立的。”楊永誠替她拉行李箱,另一隻手牽着她:“我們走。你一定很期待我的故事。”
“當然。”楊媽媽點頭,“不許錯過任何細節。”
楊永誠把行李搬上車,再替她拉開門,很有風度的請她上車:“請,女士!”
楊媽媽坐上去:“你是又有女朋友了吧?”
楊永誠說:“這個是以後的故事,暫時不劇透。”
“好吧,我有很多的時間聽你說。”楊媽媽系上安全帶,“再問一句,她在不在?”
“不,回去過聖誕節了。”楊永誠說,開車離開這裏。
“最後一句,你們——”
“求你了!”楊永誠讨饒,“你就不能認真聽的我從頭開始說起嗎?”
“ok,ok,你是大孩子了!”她溺愛的說。
楊永誠:“……”
即将穿過大橋的時候,楊媽媽打了個電話,然後報給他地址。
“中城區,就在中央公園旁邊……”楊永誠按了按導航儀,“看來老爸混得不錯,都住得起那地方。”
“他一直很富有,隻是你不關心。”楊媽媽不鹹不淡的說,“如果你想要他的資金幫助,可以直說。”
“我知道了。”楊永誠跟着前面的車子走,左拐右拐一段路後,來到地圖上所指示的位置,恰好有個空車位,見縫插針的鑽進去,楊永誠拍拍手:“安全上壘!在曼哈頓停車一直很頭疼!”
“同意。”楊媽媽重新戴上太陽鏡,挎着一個chanel的手袋,再抱着他手臂,很有時尚範兒的走在紐約的街道上。楊永誠誇道:“媽你這麽年輕,别人恐怕會誤會你和我的關系呢。”
“随他們去想!”楊媽媽驕傲的說。
“well。”楊永誠笑了。
沒走幾步,前方一名穿着燕尾服,有幾根銀發的老者迎上來,西班牙語道:“唐·阿方索和唐娜·尤蘭達?”
“是我。”楊永誠點頭。
“我是何塞,唐·費利佩的管家。”老者很有氣度的說,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邁着穩健的步伐在前面帶路:“這邊請!”
(don、dona是不同性别的尊稱,如唐吉诃德、唐璜之類的)
這裏顯然是紐約富人們圖方便而居住的高層公寓,建築從外表看普普通通,估計有五六十年的曆史,但内部的裝修之豪華,也隻能使人感慨金錢的奢靡。管家何塞走在前面推開一道象牙白大門:“請!”
裏面是一套裝飾華麗的複式公寓,兩層,有濃郁的歐洲地中海風格,色彩柔和,搭配自然,處處體現美學,無論是腳下的手工地毯還是有羅馬柱風格的裝飾,或者是倚在牆邊的全套盔甲,都彰顯着品味。
“還不錯!”楊永誠打量着,倒也挺欣賞的。
楊媽媽卻不在意這些,摘掉眼鏡,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微笑望着面前來人。他有着和楊永誠一樣高的身材,棕黑色頭發,鼻梁高挺,與一般的西班牙人稍微不同,因爲其有德國血統,膚更白些。
“十分歡迎!尤蘭達!”對方朝她微笑,上前和她輕輕擁抱,然後目光轉向旁邊:“阿方索!”
“hola!”楊永誠也朝他打個招呼,“漂亮的地方!”
“沒有打擾到你?”楊媽媽若有所指的問。
“沒有,”他仍舊微笑着,“我一個人住,你一直清楚的。”
楊永誠去沙發上坐下,扭頭看他們:“爲什麽都站着,坐下來不好嗎?”
“行。”楊媽媽繞開他,來到楊永誠旁邊坐下。
“喝點咖啡嗎?”楊永誠老爸坐下來,“如果肚子餓的話,還有一些點心。”
管家何塞詢問的看着他們。
“茶!”楊媽媽翹着腿,落落大方:“溫熱的加蜂蜜,麻煩!”
“一樣。再來些甜點吧,最好有點餅幹,當然我不介意繼續來一些牛扒之類的。”楊永誠對他說。
他們都看着他。
“爲什麽這麽看我?”楊永誠擡頭疑惑道,“不免費?”
楊媽媽忍不住笑了:“好吧,我不想壞心情。費利佩,我想暫時在這裏住幾天,你的意見是?”
“沒問題!”費利佩·費爾南多面帶微笑,“這裏随時歡迎你們。”
“那你們也不介意我打擾一下吧?”楊永誠擡頭看了看二層,“還有第三間房嗎?”
他點頭:“當然有。”
因爲楊永誠在制造話題,尴尬的氛圍消失了。原因也不複雜,他兩位家長的感情糾葛引發的,誰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他們經曆過分居、和好、再分居,爲了孩子的成長冷靜下來,最後一切淡然。
到這個年紀,再不成熟的人也會因爲時間和經曆變得沉穩,他們現在的狀态無非就是這樣,激情的歲月過去,然而感情的沉澱卻無法清除,但最後一絲微妙的心理,讓他們都挂着冷傲的面具。
楊永誠知道他們需要彼此的諒解,需要家庭和關懷,都活了這麽久,到老來還是孑然一身,人情冷暖自知。然而問題雖簡單,解決卻不易。楊永誠沒有信心,也不想浪費精力,再說也輪不到他操心。
不過現在的氣氛還可以。
闊别多時,重新做到餐桌前,談論往事、實事,再聽聽楊永誠最近的經曆,雖然費利佩·費爾南多一直告誡楊永誠不要沖動,但事情終究成了定局,好在最近的事迹證明他既爲天才,哪裏都能發光。
“你需要投資嗎?”他倒是主動提及。
“不,沒必要!”楊永誠拒絕了,“我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路,現在就很自由,不想被指手劃腳。”
費利佩·費爾南多點明問題所在:“你的發展方向和維蘭德工業重合,沒有資金就很難在競争中的浪潮存活下來。”
楊永誠很自信:“我會有辦法。而且很快就會有轉變了。”
競争存在的因素是什麽?不相上下。如果超越太多,那就是碾壓收割而不是你争我奪的商業行爲。以楊永誠推出的技術,他的超前性注定競争力量是強大的,所以他不太擔心這方面。
但既然他開口,楊永誠也沒有客氣:“不過我需要優秀的管理者。”
“我知道,這是必然的。”費利佩·費爾南多早有所料道,“你的公司的結構顯然是小孩子玩遊戲——”
“注意你的語氣。”楊媽媽不得不提醒道,“這不是教育課。”
費利佩·費爾南多換了說法:“結構太簡單,事情變多就會一團亂。”
楊永誠說:“所以我需要能處理好的人。”
“你看這樣子,我給你提供資金和人員,溢價購買你公司股份,主要的決策權在你手中,我完全不過問,扮演純粹的風投方,隻在專業性的問題上給你提供援助,如何?”
楊永誠想了想:“這倒可以,但你有多少?”
“你想要多少?”
“聽你的口氣看來很有錢。”楊永誠并不了解他父親的家底。
“就怪美國的次貸危機吧。”費利佩·費爾南多笑了起來,點了點自己的腦袋,“聰明人總是能抓住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