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品茶等待的過程中,馬如龍作爲明玉派的現任掌門,正式向碎玉人提出回歸門派的建議。
碎玉人微微低垂着頭,沉默了一陣後才緩聲答道:“若是十幾年前能聽到你說這話,老夫定然不會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下來,可惜啊……現在老夫已經撐不了多長時間了,又何必回去給大家添麻煩呢?”
馬如龍也沉默下來,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位師門前輩,按理說能成爲核心弟子,這就說明碎玉人的天賦是極高的,若是沒有當年發生的那件事,現在的掌門會是誰還真不好說。
一想到這樣一位憑着自己的努力修煉就能達到歸一武神境界的絕頂高手卻因爲兒女之情與師門翻臉,他就覺得萬分可惜,可是他再遺憾也沒用,事情已經發生了,無法改變。
眼看氣氛就這樣變得尴尬起來,趙思東放下茶杯,慢悠悠的說了一句:“我看未必。”
“嗯?”
碎玉人和馬如龍同時轉頭看向他,孫天賜和其他那幾位長老們也都向他這邊看了過來。
他們隐隐聽出了他這句話的意思,但又不敢确認。
趙思東呵呵一笑,“我的意思是,你身上的傷勢,其實不是什麽大問題,事情還沒有到那最壞的地步。如果你/一/本/讀/小說.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治好它。”
“此話當真?”碎玉人截然站起身來,連打翻了自己的茶杯都顧不上理會,一閃身搶到了他的面前,神色激動的問道。
趙思東沒有介意他的激動,點點頭坦然答道:“當然當真,比珍珠還真!你之前不是還說有事要問我麽,不如咱們現在就去屋裏詳談吧。”
碎玉人‘啊’了一聲,連忙轉身向草廬走去。
看到他這副迫不及待的樣子,趙思東并沒有覺得好笑,反而感到有些替他悲哀。
同是修煉之人,他自然能體會得到碎玉人那種困在一個境界上多年之後急于做出突破的心情。
比起那些還沒有在修煉體系中走到頂點的人來說,至少前面還有一個目标供你去追尋,不管差得是多是少,起碼你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努力。
但是像碎玉人這樣的歸一武神,他們的心中隻有茫然。
路已經走到了盡頭,無論再活多少年,都無法得到進步,這種可怕的感覺是何等的折磨人!
二人一前一後走進草廬之中,碎玉人也不關門,熱切的拉着趙思東的胳膊坐下,急急的問道:“趙小友,老夫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很久了,不知可否見告?”
“你不必問,趙某也知道你想問的是什麽。(最新章節閱讀請訪問)”趙思東笑了笑,正色說道:“不妨跟你直說了吧,歸一武神并不是極限,在那之上,還有更高更廣的世界,隻不過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所以你們無法找到打開那扇的鑰匙。”
這一句話說出來之後,碎玉人當即臉色大變,蒼老的臉上滿是複雜的神色,條條皺紋也不住的抖動着,嘴巴張開又合上,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便如同逍遙派的邱樹甯等人在知道這個消息時那樣,激動、震撼、感慨、悲哀、憤怒等多種情緒混雜在一起。
靜靜的等候了一陣,碎玉人總算是恢複了過來,他擡手擦了擦眼角,将渾濁的老淚拭去,苦笑道:“讓小友見笑了,老夫自從踏入歸一境之後,無時無刻不在承受着無法再有寸進的折磨,是以剛才有些失态了。”
趙思東擺擺手,毫不介意的說道:“此乃人之常情,不必介懷。”
碎玉人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不知小友現在是否已經踏出了那一步?”
“你猜的沒錯。”趙思東微笑着點了點頭,擡手一晃,五行小法術在手中輪番施展了一遍,直把碎玉人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又滿眼熱切。
在這個世界中,沒有法術的存在,武者就算修煉到至強的歸一境,也不可能憑空發出火球、水球之類的來,金木水火土這五行對他們來說,是完全沒有概念的東西。
“别這樣看着我,等你突破了眼下的境界之後,早晚有一天也能做到這一點的。”趙思東擺了擺手,然後說道:“别浪費時間,我先幫你把傷治好吧,有什麽話等治完了傷再說。”
聽他這樣說,碎玉人縱有滿肚子的問題也隻能先壓下去,乖乖的聽從他的指揮,在一張木闆拼起來的簡陋床闆上盤膝坐好。
他身上的傷,其實是強行沖擊更高的境界失敗而産生的反噬所造成的,别人治不了,但對趙思東來說卻是小事一樁。
精純的仙元力透體而出,從碎玉人的後心要穴灌了進去,順着他體内的經脈輪番遊走了一遍,輕而易舉的便将他的傷勢給去了根。
察覺到自己體内的變化,碎玉人又是一陣驚喜。
“好了,你自己再檢查一下吧。”趙思東收回了仙元力,淡淡的說道。
碎玉人聽話的自我檢查了一番,确定困擾了自己十餘年的傷勢确實是徹底消失了,當下也不猶豫,翻身下床便直接拜倒在地。
雖然從年齡上來說,他比趙思東這一世要大得多,但所謂達者爲先嘛,現在他可不敢再喊什麽‘小友’之類的稱呼了,而是恭恭敬敬的口稱‘前輩’。
趙思東倒也沒有拒絕,這本來也是應該的。
鄭重的拜謝一番後,碎玉人這才重新起身坐下。
通過剛才的療傷,趙思東發現他的情況與逍遙派的邱樹甯等人又有不同。
邱樹甯他們在修爲上與他相當,但是境界上卻要差了一些,雖然他們同爲歸一武神,但碎玉人的境界就是要比他們更高一線。
這大概是因爲他勇于嘗試,大膽的推演過歸一武神之上的境界所造成的吧。
碎玉人抓住機會連連将自己所困惑的問題一一提了出來,而趙思東也沒有讓他失望,挨個兒進行了詳細的解答。
開玩笑,趙大天尊是何等的見識,随口說幾句理論,都足令他耳目一新。
在聊了半個時辰之後,碎玉人已經徹底的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去了,渾然忘記眼前還有一位強大的前輩存在。
趙思東見狀淡淡的一笑,自顧起身走了出去。
一見他出來,外面的衆人全都将目光投了過來。
“趙先生,孫師叔祖他現在情況如何了?”馬如龍站起身來,正色的問了一句。
趙思東沖他點了點頭,目光卻是看向一臉緊張的孫天賜,“别擔心,他的傷已經治好了,現在正處于入定的狀态,你們沒什麽事的最好不要太大聲,以免驚擾到他……咦,這幫家夥來得還挺快啊。”
他的目光越過衆人,向着山谷入口處看去。
數十道身影悄然出現,正是以燕開山等人爲首的四派之人。
或許是以爲情況比較緊急,所以他們趕來的時候,也都放棄了修爲較低的弟子們,清一色的武神級強者趕了過來。
“還請諸位保持安靜,不要驚擾到屋裏的人。”
趙思東的聲音清晰的在他們耳邊響起,頓時讓他們都吃了一驚。
要知道,雙方現在還隔着數十丈遠呢,而他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仿佛是在面前說話一般輕松,但卻能隔了這麽老遠的距離讓所有人的都聽得清清楚楚,這份功力就足以吓到他們所有人了。
待到燕開山等人來到近前,馬如龍便主動将先前所發生的事情都講了一遍,包括孫天賜的事。
在得知這次的事情其實是自己派中的弟子先惹出來的烏龍之後,燕開山的一張老臉顯得極爲精彩。
好在他也是個提得起放得下的磊落之人,當下便向馬如龍正式賠禮道歉,并主動提出,孫天賜打傷衆弟子的事就此作罷,絕不會再去找後賬。
他都這麽表示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麽意見,于是這一場險些發生的門派大火并就如此悄無聲息的被按平了。
衆人一直等到月上中天,草廬中才有了動靜。
轟——
一道狂猛的氣浪将本就破舊的草廬炸得四分五裂,無數碎片向着四周****而去。
好在衆人都是修爲高強之輩,或運功護體,或起身閃避,倒是沒有被傷到,頂多就是有些狼狽而已。
在一片煙塵之中,碎玉人長笑着走了出來。
此刻的他,早已不複之前的模樣,不但臉上皺紋盡去,身上亦是生機盎然,仿佛不是活了一百多歲的老人,而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
看到這一幕,趙思東不由得暗暗點頭,很顯然,碎玉人在他的點撥之下,一朝頓悟,已經突破了歸一武神的枷鎖和窠臼,正式踏足到一個更高的、全新的層次中去了!
發現這一變化的不止是他一個人,包括馬如龍在内的一衆人等也都看出了這一點。
當然,他們的判斷依據卻是與趙思東不同,已是武神級強者的他們,站在碎玉人的面前,竟然會感到極度的壓抑,就如同他們尚在武帝境界時遇上武神級強者的感覺!
他竟然突破了武神級的極限?
一時間,衆人全都愣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