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已經讓繡娘們都分好徒弟了,有十個主針,每個主針帶三個女徒弟,名單在這,二嬸您看看……”謝慧齊這日在繡莊一把人分好,看過了她們的繡藝過了目,就匆匆回了府。
這外地的秀女不比京中出來的那些,她們離京城遠,就是人長得天姿國色,在這衣裝上都是遜色些的,國公府的屬官人沒到,但求救的信已經先一步到了,現在國公府整個繡院和銀樓的的近兩百人都嚴陣以待,隻等秀女們一進京,就量衣體裁日夜趕工,得在秀女進宮前把衣裳配飾都趕出來。
齊二夫人接過匆匆過了一眼,就給了國公夫人。
她手頭還有府裏廚子的事。
家裏頭的廚子現下有點不夠用了。
他們有四個地方的屬官進京,每個地方的官員所住的驿館皆不同,齊二夫人讓侄兒想辦法把他們弄到一處,這樣的話,送一個廚子帶兩個仆人過去就行了,但這事被侄子否了,官員所住之地是官府命定,在選秀之初,他不能插這個手,所以沒辦法,他們一下子就要騰出四個廚子出去照顧這些人的吃食。
可國公府這段時日會大宴小宴不斷,一下子少了四個廚師,如何得了?
齊二夫人是挑了又挑,最後隻能挑出四個忠心,但手藝也着實好的。
她挑好也是一陣肉疼,半垂着眼睛把清單給了國公夫人。
國公夫人看了下她寫的四個人,遲疑了一下,看向齊二夫人。
“我也知道他們廚藝最好,但沒辦法,他們是最可靠的,讓他們去給秀女制定最穩妥,也最對她們有利。”齊二夫人也是不快,皺着眉道,“誰叫事都趕在一塊了。”
他們國公府是有人,還分得出去,有些攬了事的府裏沒這麽多家奴,都饑不擇食出去借人去了。
而那借來的人到底可不可靠,誰知道。
他們府裏終歸是不用到别的府裏去借人用。
“喜帖都送出去了?”二夫人問謝慧齊。
“齊昱親自帶着人出去送的。”謝慧齊忙點頭。
“就這麽定吧……”國公夫人把兩張紙給了她的主事婆子,讓她去辦事,“廚房裏的人你去吩咐,告訴他們挑兩個自己人帶着,回來歸府,少不得他們的賞,繡院的事……”
說着她轉身小麥,與她淡道,“你去替你們家姑娘跟她們送個信,人麽,你自小是在府裏長大的,也熟,再把你們姑娘掌掌眼,知道了麽?”
“知道了……”小麥忙福身。
“嗯。”國公夫人點了下頭,又朝謝慧齊淡道,“與小麥訂親的小夥也是府裏的家仆,不過現在在莊子裏替你齊家哥哥打點着事,他身手也好,這兩日你就傳他回府,你跟前也多個跑腿的。”
謝慧齊一聽心欠腰,感激地道,“孩兒知道了。”
國公夫人這時候又朝二夫人道,“府裏宴席這些事我就管了去了,你僅管煩着那進京的官屬就是,慧齊還小,她要是有空,你就帶她去見識見識,你耐煩點,這些事早晚也要交到她手裏,你現在教一點也是一點。”
“說得我好像對她不耐煩過似的。”二夫人一聽她這麽護短,沒好氣地道。
國公夫人沒說話,隻是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接着又道,“你娘家的人來了?”
二夫人幹脆翻了個白眼,都不答話。
“二嬸,您喝茶。”謝慧齊非常有眼色地給把茶端到了她身邊,還恭敬地彎着腰。
二夫人扭過身去,不看她。
“小二郎說,晚上想在院子裏烤土薯塊吃,還說要請他二嬸來呢……”謝慧齊故作不知地唠叨着。
二夫人氣不打一出來,捏了捏身邊國公夫人的手臂,恨恨地道,“這是你兒子從哪找的鬼靈精?”
國公夫人淡定不語,甚至連眼皮都沒擡一下,仍自看着丫鬟剛送到眼前的物什單子。
“二嬸,您說了半天的話了,喝一口罷。”謝慧齊還是給她遞茶。
二夫人瞪她,“她們嫁好了,對你有什麽好處?至于你這麽上心嗎?”
“沒好處,但也沒壞處,家和萬事興嘛……”謝慧齊賠着笑臉道。
二夫人不是個不松嘴的,但就也是得哄着,态度得順着她一些。
“就你事多,這時候也不忘給我找事……”二夫人皺着眉朝她沒好氣地說完,方才回過頭朝國公夫人勉強地道,“來了,在我院子裏候着,我等會忙完就過去。”
“嗯,能定下就今天定下罷,也沒幾天。”說着國公夫人朝謝慧齊揚起下巴,“等會你跟你二嬸一道過去。”
“是。”
“哪都有你……”二夫人白了謝慧齊一眼,“拖油瓶。”
謝慧齊當沒聽見,把茶往她手中遞,笑嘻嘻地道,“二嬸您喝茶。”
齊二夫人沒好氣地接過,又恨恨地道,“厚臉皮!”
謝大姑娘笑着摸了摸臉,不說話也不點頭,她們身邊的奴仆看了,有幾個膽大的都轉過身去悄悄地笑了起來。
大姑娘橫下心下來了可不就是臉皮厚,二夫人也隻能拿她沒辦法。
**
路上齊二夫人跟謝慧齊沒先說她給大娘子和三娘子挑的人,而是說起了位列二甲,現在已經是兵部員外郎的那個地方世族中的庶長子。
“這事還是從府裏的人挑?”齊二夫人問她。
有些事說來她也是不如這個小姑娘清楚,畢竟,她不可能比她還走得與這國公府的主子近。
“我也問過哥哥了……”謝慧齊也知道這個人身份重要,婚事不可輕率,“他說,有信得過的,有好的就定,如果定不下來也不要緊。”
“那還是得挑?”
“是好的就成。”
“她們有什麽好的。”齊二夫人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不過心裏也因她這句話排算了起來,走了幾步又問她,“君昀心裏有沒有覺得好的?”
謝慧齊聽了誠實地搖了搖頭,“孩兒不知道,沒問過。”
“這麽大的事,你不知道問一下啊?”齊二夫人一聽,拿手捏着她的小臉蛋揪了一把,“什麽事都自己做主,不知道這樣遭男人讨厭啊?”
謝慧齊的臉收被她捏得紅通通的,她紅着臉笑道,“齊家哥哥說讓我做主。”
“說是這樣說,誰知道他心裏怎麽想的?你傻啊你!”齊二夫人狠狠地戳了下她的腦門。
“我都聽他的,他也知道我傻,不會騙我。”
二夫人聽這傻姑娘這麽一說,都沒力氣說她什麽了。
那廂齊二夫人的院子裏,項家的大嫂子早等在那了,見到小姑子一進了大門外面的奴婢們都在請安,她忙站了起來。
齊項氏一進門見她站着,淡淡點頭,“嫂子坐吧?”
“奉茶了?”她看向丫鬟。
“二夫人,奉了。”丫鬟福禮。
“嗯。”齊二夫人這時候拉了謝慧齊的手,推了她一下,道,“我娘家大嫂子,你叫嬸子就好。”
謝慧齊忙去給項大夫人請安,“謝家小女見過項嬸嬸。”
項大夫人早聽過她的大名了,見她一進門就跟着小姑子差不多齊肩進門來就已經猜出她的身份來了,這時候也是忙不疊地去扶她,“謝家侄女别這麽客氣……”
說着把人扶了起來,忙挑了身上最好的那塊玉佩送了過來,“也不知道今日要見你,也沒準備什麽見面禮,這也不是什麽好玉,但也是嬸娘的一片心意,你就留下罷。”
“嬸嬸實在客氣……”謝慧齊忙福腰。
“你項家嬸子給的,你就收着罷。”齊二夫人瞥了那玉佩一眼,見确實也不是什麽千金難求的稀罕物,朝小姑姑淡道,又道,“都坐罷,丫頭,你過來坐二嬸邊上。”
“是。”
一等坐下,齊二夫人也沒廢話,跟齊項氏說了要把大娘子跟三娘子要嫁過去的事,她挑好的人她也說道了出來,“我看死了的庶四房那幾個兒子不是都沒定?”
“是倒是,”項大夫人颔首,面有難色,輕聲朝小姑子道,“不瞞你說,個個心氣高得很呢。”
連府裏的救濟銀子都不要,那大哥帶着兩個弟弟出去非要自己立出去說要闖一個名堂出來。
現在都已經好久不回府裏了。
這事恐怕……
“我聽大哥說過……”齊項氏淡道,“大娘子和三娘子你也曾見幾眼,知道她們的長相,你今天回去把他們找回來,明天帶過來,我讓他們見個面,這事成就成了,不成我也不逼着他們。”
項大夫人遲疑着。
“後天讓我二侄子也帶着他的妻兒過來一趟,狀元郎要帶他的家人來國公府酬恩師,家裏要辦宴,你讓他們也過來喝杯酒,你也來吧,我也好久沒怎麽好好跟你說過話了。”齊項氏淡道。
她這話一出,項大夫人想也不想地就點了頭,“好。”
說着就朝許了好處的小姑子誠懇地道,“你放心,我明日就把他們兄弟幾個都帶過來,其中的利害關系我也會跟他們說道清楚的。”
“到時候再看罷,我說了,我不逼着誰。”齊項氏冷冷地道,“我話也不妨跟大嫂在這裏說道清楚了,我雖然不喜歡那大娘子跟三娘子,但依她們的長相,配誰都不委屈誰。”
說歸是這般說,第二天項大夫人一把人帶來,這兄弟三人中間的前面見過大娘子跟三娘子都點了頭,齊項氏當場就讓項大夫人保了媒,把婚書也讓他們簽了,日子也訂了,根本沒給誰一句反駁說不妥的機會。
那項家的庶子中的大哥是個膽大的,看日子近得離譜本來有話要說,但也在齊項氏冷冷的眼神中止了嘴裏的話。
罷了,既然看得上,那就如國公府的意了。
如若不是這般急,想來這等好事也輪不到他們兄弟身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先這樣。
大家明天見。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