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九日這天剛蒙蒙亮,齊老太君就醒了過來,也不叫丫鬟,自個兒摸索着下了床。
守夜的丫鬟們被驚醒,過來攙扶她的攙扶,點燈的點燈。
齊老太君也不說話,抿着嘴不語。
等到穿好衣裳,下人端來了養生茶她也喝了。
等到了早膳的時辰,奴仆來報說長公子叫姑娘有事去了,不能過來陪她用早膳,老太君一笑,對大丫鬟道,“拿我拐仗來。”
拿來了拐仗,丫鬟要來扶她,被她拿拐仗狠狠地抽了一下。
“一邊去。”老太君不高興地道。
說着就柱着拐仗往外走,出了門就拐了彎,往給小姑娘備的閨房去。
仆人們都驚了,大丫鬟倚佩叫着“老祖宗”,一邊揪了個小丫鬟,緊張地道,“快去禀了大夫人跟長公子。”
說着就快快地跑向老太君。
可這時候誰都不敢攔這府裏的老祖宗。
本來就已過來給婆婆請安一道用早膳的國公夫人飛快趕到,在路中攔了她。
“别攔我,别跟我這個老不死的滿嘴胡話,我還沒死,還沒老糊塗!”齊老太君拿手指點了點大媳婦,讓她閉嘴。
她不喜歡她這個時候跟她張嘴說話。
國公夫人也就閉了嘴。
老太君進了謝慧齊的房後,謝慧齊還在深睡,她半夜還起來吃了藥,爲免留疤,身上也換了次藥,折騰得狠,這時候睡得也很沉。
齊老太君坐到她身邊,低下頭仔細看她的時候氣息打到了她臉上,她也還在睡着,沒覺察到有人來。
“瘦了,臉本來就巴掌大,現在就跟沒了似的。”齊老太君說完後歎了口氣,回過頭問伺候她的小麥,“傷着哪了?”
“回老祖宗,是肚皮,大夫說沒事,就是疤都未必會留下。”小麥披着外衣,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道。
“沒傷着肚子裏?”
“沒,沒。”小麥急急地搖頭。
“那就好。”老太君松了口氣。
這時候過來請安的二夫人也聞訊趕過來,見人越來越多,老太君也站了起來,“出去,出去,别擾着她睡了。”
說着拿手指抵嘴,“噓”了一聲。
衆人安靜地跟着她退了出去。
“守仔細點。”二夫人也過來扶了她,老太君也沒推開她,轉身對着小麥等人吩咐了一句,就往外走。
“娘。”平日有些跋扈的二夫人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聲。
老人家不哭了,她反倒慌張了。
“嗯,你去給我備馬車……”見她開聲,老太君也朝她開了口,不等二媳婦說話,又轉頭對右手的大媳婦道,“你現在就跟我講講,出了什麽事了,下面我們府裏是什麽個章程,都給我說說。”
這時候去長公子院裏的下人也大汗淋漓地回來了,見到府裏的三個主母都在,停下腳步就低着頭不管答話。
“你們主子呢?”齊老太君反倒停了步,老得有些渾濁看不見的眼睛看向這個奴仆。
那下人擡起了頭。
“說吧。”國公夫人颔了首。
瞞是瞞不住了。
老太太從來都不是死的,隻是有些事她不想管,當作不知道而已。
想管的,她從來沒哪樁放過手過。
當年她的事,二弟妹的事,都是她出面保下來的。
外面的事隻要不涉及到内院,她一概當不知,但隻要涉及到了,不管是媳婦,還是孫媳婦,她肯定是要管的。
她就是知道,先前才瞞了。
但瞞不住,也沒辦法。
“回老祖宗,主子出去了。”
“做事去了?”
“是。”
“當男人的就是辛苦,但也沒辦法,家裏的女人全都靠他啊,還有一大家子要靠他養活。”齊老太君搖搖頭,也沒多問,朝廳堂走去,“擺膳,擺膳。”
吃飽了,她也要出去做事去了。
二夫人抿緊了嘴,扶了她進了膳廳。
一等坐下,老太君的眼睛斜了斜她,“還不趕緊吩咐?”
二夫人不說話,等老太君伸手地來重重地掐她手背的肉,她疼得一哆嗦,過後才道淡,“您去哪啊?”
“你管我去哪。”
“那還真是我管着的,您不說您去哪,這馬車我也給您備不了。”二夫人淡道。
“今個兒她是真想把我這老婆子氣死在這家裏,”齊老太君轉頭朝大媳婦淡淡道,“我給你們當了半輩子的婆婆,今兒個是連出門都不許我出了是吧?”
國公夫人沒理會她的話,隻是朝二弟媳擡了擡下巴,“去吩咐罷,叫阿鹽大夫也準備一下跟着去。”
二夫人不快地抿着嘴站了起來,重重地踩着步子走了出去。
“哼,牛脾氣。”齊老太君瞄了她的背影一眼,也是不快地說了一句。
“她擔心您。”國公夫人淡道。
齊老太君扁着嘴不說話。
國公夫人頓了頓,跟她說了昨天在謝侯府發生的事,說罷道,“君昀昨晚應是沒回,去找人商量事情去了,他有他處理的辦法,您就别插手了。”
“他有他的,我有我的。”齊老太君聽了哼了哼聲,道,“我不會妨着他什麽的,他是國公府的主子,就是我,我也得聽他的,這點我比你們誰都知道,我也不添事,就是去謝侯府坐坐。”
坐到侯府的人都給她跪下爲止。
這天下能把她壓下的人也就那深宮裏的死老太婆,謝侯府的那一個,還不是她對手。
國公夫人也知道她進了謝侯府出不了什麽事,謝侯府隻會被吓着還不是敢對她怎麽樣,她若是在謝侯府出了事,就是皇帝出面都保不了他們。
但她終究是年紀大了,這一趟出去出了事,不過是親者恨仇者快,她們沒必要冒這個險。
但齊老太君下了決心,就不是誰說得過的,能勉強一試的長公子也不在府,國公府的人也隻好準備妥當,帶着大隊人馬出了府,去了謝侯府。
這次國公夫人沒去,她坐鎮國公府,二夫人陪了老太君去。
國公府這次連帖子也沒給謝侯府送,一到謝侯府的門就開始敲門,敲了幾下,還沒多久,齊老太君就下了馬車,對着人就道,“給我砸!”
她這聲一落沒多久,謝侯府的門就大打了開門。
隻見謝侯府的新婦,也就是謝苗氏這時候帶着一群仆從出了門,對着齊老太君就是一個萬福,“苗家小女苗小湘見過齊老太君,老太君好。”
“好?”齊老太君冷冷地念了這個字,看她一眼之後什麽也不說就往謝侯府大打開的大門走去,嘴裏念叨着,“這謝侯府是想把我齊國公府弄死了,見面還跟我說好?好個鬼!”
她柱着拐仗就進了大門。
一進去,就踏上了那條大道。
“您這邊請……”謝苗氏一急步跟上來就沉穩地走在旁邊恭敬地道。
齊老太君也不說話。
一等入堂,不等人說話,齊老太君就選了最首位的那個主位坐着,雙手搭在拐仗上直視着前方,也還是一聲不語。
“請您稍等會,妾這就去告知我婆婆您來了。”
齊老太君還是不語。
等謝苗氏走到門邊的時候,她冷不丁地就開了口,“最好是摔死在路上,那種人多活一天老天都覺得刺眼。”
謝苗氏被這沒指名沒道姓的話弄得腳步一頓,但還是若無其事地出了門,去請人去了。
“你坐。”人一走,見二媳婦站在她身邊不去坐,齊老太君指着下面的椅子讓她去坐。
“我站着就好。”齊二夫人淡道。
“你去坐!”
“我說了我站着就好。”
“你倔什麽倔?”
二夫人不說話。
“倔得像條驢,出來了也這樣,我沒被這謝侯府的人氣死,反倒要被你氣死了……”齊老太君罵罵咧咧,罵完又道,“你去坐,我要在這呆上一天去了。”
不吓死這謝侯府的人,不把這謝侯府弄到上國公府把那殺人的人殺了,再給小姑娘磕頭謝罪,她就不可能回去。
“那我站着,也不是沒站過。”齊二夫人見了她動氣,也是生怕她出事,口氣好了些。
見老太太還要反嘴,她趕緊又加了一句,“站您身邊我樂意,我也放心些。”
她要是死扛,老太君的拐仗能打到她身上去,可她一說軟話,齊老太君也就不發作了,抿着唇繼續一聲不吭了起來。
那廂謝老太君坐在椅子上半天沒動,等到謝苗氏來了,她朝這讨進來沒一天的新媳婦勉強笑了笑……
齊國公府的那個死老太婆是個渾的,嬌氣的,若是真在她謝侯府有個好歹,他們謝侯府真的會被人拆了不可。
她當時怎麽就沒想到這老太婆身上去呢?
說來,也怪那個死賤婦生的女兒,沒有她,能出這些事來?
謝老太君這時候更是恨那個女人了。
自她嫁進了他們謝侯府,就給他們侯府帶來一件接一件的禍事,就是死了,也還是要爲禍他們謝家。
“娘……”見她坐着不動,謝苗氏又低低地叫了她一聲。
“唉,是謝家對不住你……”謝老太君這時候握了昨晚連洞房都沒有的新媳婦的手,憐愛地拍了拍她,“好了,我去應付老國公夫人,你也是一夜沒睡,現在就去休息一會吧。”
“兒媳沒事,”謝苗氏搖了搖頭,“我扶您去。”
看着自己一手挑選的再貼心知意不過的新媳婦,謝老太君總算從胸口吐出了點郁氣出來,又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是個好的。”
等快到了廳堂,一路不語的謝老太君就停下了腳步,看着大門沉思不語。
這死太婆到底是過來幹什麽的?
她想怎麽着?
想着那瘋孫女已經被衙役帶走,就是死老太婆想要那瘋孫女那條命,也未嘗不可……
拿這個打發了她走就是。
一想通,謝老太君就提步走向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
第三更在9點半左右。
還有,多謝各位大手大腳的同學沒幾天就把謝齊快推到前兩百了,這也是謝齊同一天收到兩個魚雷,我也因此今天多添兩個菜,冬季長膘事業也因此得已長勢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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