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亂眨眼睛,那嬌俏樣子他看着是喜歡的,但……
齊君昀輕搖了下頭,伸出手去,把她那隻推他的手抓到了手中,淡道,“這隻?”
“嘎?”
齊君昀摸了摸她圓潤飽實的手指頭,她确是個有福氣的,在河西他也曾親眼見過她親自忙得團團轉,但她這手纖長圓滑細嫩,這京裏的人怕是沒有哪一個能想出她在河西過的是什麽日子。
謝慧齊見他摸着她的手指頭,一根兩根三根,接下來是哪根都沒放過,這心也是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了起來。
頓時她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出息了,一把年紀的人了,居然被個小年輕調戲得如小鹿觸心頭。
“咳……”謝慧齊輕咳了一聲,沒臉故作不知自己是在被調戲,更是沒膽反調戲過去,隻好尴尬地笑着叫他,“齊家哥哥。”
“十四啊。”齊君昀突然緊握住了手中的手,倚在椅背上擡頭長長地吐了口氣。
才十四啊,成婚也是後年的事去了。
時間有點長了。
“是啊,十四,十四。”謝慧齊欲哭無淚,哥哥啊,您知道我隻有十四歲就好。
“九月的生辰是罷?”九月滿了十四就是十五了。
“是,還久呢……”
“嗯。”見她都快要哭出來了,齊君昀松了手中的手,在她欲要快快收回的時候又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吓得謝慧齊眼皮一跳,但見他隻是看了眼她手中的鳳镯,随之若無其事地松開了手,她這才沒被她活活吓死。
“祖母給的?”他問。
“是。”
見她乖乖回道,齊君昀颔了下首,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臉,沉吟了一下方才與她說道起正事,“你看齊斯如何?”
“咦?”謝慧齊不知爲何他突然提起了齊斯,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齊昱能下床行走了,隻是身子還有些不便,不過跟着你出門倒也無礙……”她也出不了什麽遠門就是。
“是我用齊昱還是齊斯的事嗎?”謝慧齊會意了過來。
“你想用誰?”齊君昀點頭。
“齊昱好像很能幹的樣子,”要用,謝慧齊還是喜歡用齊昱一些,倒不是齊斯不好,齊斯也不差,但她感覺齊昱爲人随和一些,而且出門帶上他的話其實她都用不着多吩咐什麽,齊昱自會先行替她解決掉一些麻煩,但齊昱好就好在八面靈通,是個再玲珑剔透不過之人,但壞也壞在他人太優秀了,“但我用齊昱的話,是不是太浪費他的能幹了?”
謝慧齊頗有點小心翼翼地問,有點怕自己把國公府大好的資源給浪費掉了。
齊君昀聽到這話笑了起來,有點明白爲何齊昱一好,就讓他那老實巴交的爹過來讨活計,想繼續跟在她身邊了。
敢情小姑娘都成他的伯樂了。
“齊昱想跟回你,讓他父親過來向我禀了此意,要是用他用得稱手,過兩天就讓他過來吧。”
“他身子好得差不多了?”
“說是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看他什麽時候能過來,就哪天過來吧,齊斯那的話……”
“嗯,我會另作别用。”
這就好,謝慧齊松了口氣。
“以後外面那些夫人們的帖子,我讓他們送到你這處,知道該怎麽辦吧?”
謝慧齊心神俱疲,很是無奈指着自己看向他,“您看我行嗎?”
夫人外交都交給她,她做得了那麽多的事嗎?
“行。”齊君昀卻點了點頭,且還淡然地對她道,“你現在多做些,做順手了以後也容易些。”
謝慧齊聽了簡直想嘴他磕頭,多做些?說得容易做起來難,光把國公府的這些個庶姑娘嫁出去就能把她折磨瘋。
見她一臉的心如死灰,齊君昀也是微翹了下嘴角,“多與各府的夫人們走動走動也好,多跟她們說說話,你就知道哪家屋裏頭缺人。”
這麽說倒也是……
就是他讓她做什麽事都好像有再順當不過的理由,她也無法拒絕,這來來去去之間太過于滴水不漏,簡直深沉得可怕。
謝慧齊還是覺得她這縱身一躍,還是跟躍進了狼窟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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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晚上齊君昀走時還是讓她把那隻推了他的右手伸了出來,然後拿扇子敲了兩下。
不輕不重,倒也不疼。
“以後莫要胡鬧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背手走了,謝慧齊站在門邊等他走了就回了屋,等爬到床上又看了看那隻戴着鳳镯被敲了的手,輕輕歎了口氣。
這日子過得着實驚心動魄,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何嘗不是因她已經進入了漩渦當中才有這份奇景。
若是一天看着日出日落身邊毫無變化,可能她就是窮其一生,也摸不到那害她母親慘死,父親屍骨不全的兇手。
仇要怎麽報,她還不知道,但這日子至少是已經有了起色,有了盼頭了,這心裏也就不再忍得那麽痛苦了。
第二日齊昱就來了,還帶了悟王府那邊的消息,悟王妃自然是沒事的,韓相正在拜訪昨日在場的幾位大人公子家,想來他們是打算要把這事封口了。
“過不了兩日,想來韓相也會來我們國公府走一趟。”這等事是肯定是要上府相托才有誠意,韓相免不了走這一遭。
齊昱的病其實還沒好,走一會那臉上就慘白慘白的,謝慧齊指着周圍給他搬椅子,等到齊昱坐下才偏頭想了想,問他,“韓相跟咱們長公子現在關系如何?”
“還好,”齊昱淡道,“見面了也都客客氣氣的。”
那就是還是維持着表面的那點體面了?
謝慧齊點了下頭,心裏也有了點數了,也知道這事大概會以長公子的點頭做爲終結,畢竟那日她也是過份了,不管悟王妃說了何話,但她王妃的身份在那,而她在王府那樣質問悟王,說悟王妃的不是,其實也是失了禮數的。
這事想來王府那邊也會拿來做文章,此事相互一抵,大概就是誰都不會再提起。
齊昱回來後,謝慧齊隔兩日就又能拿到一份齊昱整理出來給她看的抵報了。
謝慧齊剛到這個世道時,覺得依她在前世所受的教育與獲知的知識在經濟與農業都落後的古代就算不能混到風聲水起,至少也要比許多人都要出色得多,但實際上就是她知道的多,也還是知易行難,她知道的很多知識完全沒有先天存活的條件跟落實的土壤,基本上全都無用,而有那條件和土壤的,她其實也就無用武之地了。
關于有條件的事情,古人做出來的成就并不比現代差。
就像她先前知道一萬個做各種菜的法子,但也還是會因爲食材跟作料的缺乏,能做的還是那老幾樣,而一等她進了國公府,有了相當的條件,但實際上有了條件的地方,操作者也就是廚師這些人都是世代相傳的,那手藝跟味覺隻比她好不壞,她這種半桶水還是拼不過他們。
而像國公府長公子這種貴族子弟的日子過得更是不如她剛剛來到這世道時候的想象了,不談國公府長公子,就是她阿爹一個侯門次子,那每日的日子過得也不是鮮衣怒馬,酒肉池林,更多的都是走訪各家各門商量事情,不管是爲維持家族的風光和地位,還是爲了自身的所求,都會在小小年紀時候就爲家門奔波,而不是一味地沉醉在溫柔鄉裏縱情聲色。
當然任何時代都不缺敗家子,謝慧齊也知道這滿京城裏也多得是就是一夜之間把家底掏光還能樂不思蜀,不帶腦子活着的浪蕩子,但他們也是懵懵懂懂一生,幾年把一世的福都享盡了,最後連死都是身死異處。
好在她阿父也好,還是現在定的這位未婚夫也好,都是把腳踩在地上過活的男人,腳踏實地的男人雖然現實得可怕,得也比誰都知道懂得家庭的真谛,比誰都要愛護家庭。
這也是謝慧齊知道她對她這位齊家哥哥心動了,但也從不惶恐的原因。
不過以後國公府會變成什麽樣,也不管他愛不愛她,但隻要一旦這天掉下來,他自會站在她身邊頂着,不會讓誰砸到她。
謝慧齊這日子在國公府過得還是安心的,但她畢竟不是被請進來享福的,這時候正好春試放榜也有好幾天了,出爐的中選者的底細也被京城的各門各派打聽得清清楚楚了,國公府自然也握有這些學子的一些底細,其中也有幾個人是被長公子圈出來打了印的,這種圈了還打了印的,那就代表就是他們這邊的人了,所以謝慧齊一看這圈出來的三個人中有一個是未成婚,身上還是未有婚約的,就打起了他的主意來了。
她現在也沒同那些夫人們來往,自然也還不能把手伸到外面去,手頭既然有人那就先内銷。
古代的權力結構比現代更講究門第跟門派,而底下的學子能考到春試進殿試的,就是那身在鄉下不谙世事的,一路考上來也被打磨得再知世情不過了,也因此那些從地方上來的學子還真有不少是懷抱着高中之後娶高門之女心思的人,所以隻要不是家中過于堅持,隻要是年齡不是太大的,都還是會堅持到高中這一天,等着出現的恩師或是看中他的大人賜他一門婚事,親上加親。
長公子圈的那三個人,有兩人已經是年過三旬皆有妻有兒,謝慧齊沒打算糟蹋府中的姑娘們,自是不作另想,而及冠兩年的那一個身上未有婚事則是被她看中了。
齊昱沒出一天就給她從長公子的人那裏打聽出了她看中的那位貢士的來曆,此子雖然沒有婚約,但來頭不小,其家族也是夷南一帶的望族,但有一點與國公府的身份相似,此子乃家族中的庶長子。
身份尴尬的庶長子。
不過于國公府的庶姑娘來說,真是一門極好的親事了。
隔日去見過這位貢士的齊昱又來報,說此人也是一表人材,長得相貌堂堂。
趁長公子辦小宴招待這幾個選了國公府依附的人進府一叙之機,她去悄悄看了這人一眼,發現齊昱所言不虛,也是驚歎不已。
這公子長得是真俊。
姐兒都愛俏,他長成這個樣子就算是個窮先生,想來府裏的姑娘也有願意嫁給他的。
謝慧齊一看過人就奔進青陽院,跟齊老太君交頭接耳,“祖奶奶,又給找了一個才學好,相貌好,家裏也不俗的,你說給府中哪個姐姐妹妹好?”
齊老太君以爲她擠過來是給她說什麽好玩好笑之事,聽到這個,失望地擡起老眼,道,“祖奶奶怎麽知道給誰好?給誰都行,你看着辦罷。”
見她也不跟她說有意思的事,無趣地扁扁嘴,拍了下給她說外面趣事的丫鬟,“你接着說……”
謝慧齊見她不管,又去問國公夫人,國公夫也是不管,淡道,“你看着辦。”
又一個不管的。
但這麽好的夫婿人選謝慧齊也不敢亂定,主要是這位公子學識已經過了長公子的眼,外表又耀眼,家世還不俗,他就是不是出身京中名門那也是來自響譽一方的家族,也就現在他選了國公府,落到了國公府手裏這婚事才有可能,她豈能随随便便就訂了?
謝慧齊硬着頭皮去問了二嬸。
齊項氏一聽她把那貢士的名字來曆說道清楚了,眉頭一斂,久久沒有說話。
良久,見面前的小媳婦連頭都不敢怎麽擡,她方才勉強地道,“你做主罷。”
選誰她都不樂意。
她哪個都看不順眼,自然也看不得她們以後好過。
這貢士如若有小姑娘說得這麽好,嫁了他以後若是成了一方大員夫人,她會氣得胸口難受的。
就是現在隻光知道她們這些人中有一個會嫁給這麽一個好的,她心中就已經憋悶了。
“二嬸……”謝慧齊欲哭無淚,去拉她的手。
齊項氏狠狠瞪了她一眼,“撒嬌也沒事,我一個都不喜歡,哪個嫁我都不願意。”
她毫不掩飾她對這些庶女們的厭惡。
她毫無遮攔,謝慧齊反倒無話可說,歎着氣道,“那我自個兒定了,以後若是您不滿意,您就打我罵我罷,反正是我做的,好漢做事好漢擔。”
齊項氏聽她還敢說自個兒是好漢做事好漢擔,這氣就不打一處來,捏着她的小臉蛋罵,“你到底是誰家的媳婦?這心怎麽就偏不對地方?”
“我是您齊國公府的媳婦,”謝慧齊也不動,讓她捏着臉,好聲好氣地道,“您不替孩兒做這個主,孩兒隻好做這個主了。”
她軟聲軟調,齊項氏聽了也不好太爲難她,遂就隻冷哼了兩聲。
過了一會,見她還不走,還幫她算起這公中的用度來,她斜眼看了她兩眼,也懶得理她,等到她坐了一會,把手中的帳面算清楚了起身福禮要走,她才張口冷冷地說,“給我幾日我想想罷。”
謝慧齊一聽,歡天喜地給她道了個再恭敬不過的萬福,“多謝二嬸,二嬸您真好。”
齊項氏是總算再一次領會了小二郎的甜嘴是随了誰的了,哼哼了一聲就朝她揚手,“趕緊走,看着你我就眼睛疼。”
等她一出了廳門,齊二夫人還罵了一句,“吃裏扒外的家夥!”
罵歸罵,但齊項氏也知道她這侄媳婦爲何要把這事交到她手裏。
這謝家的小狐狸怕也是怕選了個她不中意的刺她的眼,以後若是出息了可能還會反噬她,所以把這等于是賜恩的事放到了她手裏來,這婚事如果是由她做主定的,無論嫁出去的是哪個庶女,不管她心裏怎麽恨她,她都不可能對她這個爲她訂親的人不恭。
就是吃裏扒外,也算她還有點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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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開始就是殿試前的複試了,等到複試過了,才可能參加四月二十日的殿試。
若說在這大忻朝參加個殿試中個進士是真不容易,十年寒窗那可是一點也不假,光是春試之前的舉人那也是三年又三年考出來,謝慧齊這時候也隻慶幸弟弟們當了蔭生進了國子監,以後他們若是能進朝廷也想進朝廷,也是不需要去參加童試,鄉試等耗時間的考試了,直接可以參加春試,春試一過也隻要過複試這道就可以進殿試了,不知能省多少事。
國子監沒那麽好進,但進了就是好處多多,像今年大忻的會試取了四百二十人,其中國子監的監生來了一百八十人就取了一百八十個,有名士推薦的國子監監生基本上在春試這關是不會被選下的,除了複試,一旦過了複試進了殿試,不管名次高低他們就已經是進士了……
也就是說國子監的監生隻要過了殿試之前的複試這關,就是妥妥的進士了。
所以這麽多年來國子監的監生也全都是名門望族之後和各方的神童神人才能進的地方,謝慧齊也是看了手中那些國子監貢士們個個不凡的來曆,這才知道她那齊家哥哥把她兩個弟弟和家臣的兩個兒子都弄進國子監有多不容易。
四個人啊,得打通多少關系才能塞這麽多人進去。
皇帝那估計他也沒少折騰。
謝慧齊這下就更不敢松懈自個兒身上的事了,所以一等國公府的家臣衛家,也就是給她保媒的那個衛老太君的衛府來了個跟她年齡差不多,輩分也一樣的小媳婦請她過府去用頓家常便飯時,她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衛家确也是給她臉面,請帖是燙金的且不說,連送帖子的都是家中的媳婦而不是管家管事,她自也是不敢輕慢,上衛家的禮都是跟着府裏的三個主母商量出來的。
她這是第一次去家臣府上做客,雖然隻是平常日子的來往也不是什麽大事,但畢竟是第一次,所以二嬸手一揮,拿筆給她列了張細細的清單,把衛家那幾個小輩的禮單都給她定了,沒讓謝慧齊費什麽腦子。
隔日謝慧齊一出府去衛家,身後帶的東西自然不少,衛家見她拉了一馬車的禮品過來,也是知道國公府的看重,而衛家的大爺夫人本來就親自在門口迎她,一見到國公府從馬車上拿下的東西就更是笑得合不攏嘴,拉着謝慧齊的手一聲一聲地笑着道,“這是長得多好瞧的姑娘家啊!太好看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兩更都長,所以就沒三更了。
大家晚安。
明天見。
多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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