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侍衛急了,連腳都帶動了半步。
國公夫人直視着前方,冷冰冰的臉還是一片的面無表情。
這時候丫鬟已傳了話退了回來,那廂宮裏的公公尖着嗓子在道,“傳國公夫人上前說話。”
國公夫人冷着臉快步上了前,一站到鳳辇前,不等人開口就先道,“妾身見過太後娘娘,太後千歲……”
說罷就又冷然地接道,“妾身聽聞東宮有事,身中巨毒,遂帶藥進宮,現先告退一步,還望太後海涵。”
可不等她行禮轉身,太後的鳳辇上的簾子就被推開了。
國公夫人欲要退後的腳步不得不止。
“國公夫人,你這是從哪得的消息?”鳳駕上,當今的俞太後,一位慈眉善目,又雍容華貴的老婦人探出頭來,語帶關切地問。
已經至午時了。
國公夫人淡道,“是妾身聽有人來報的。”
“唉,這等事莫要是虛報的好,正巧,哀家也碰上了你,跟着你一道去看看東宮罷。”俞太後面色凝重,朝國公夫人一颔首,“你跟在哀家身後就是。”
說罷,紗簾又被宮女放下垂了下來。
“起駕。”公公又尖叫聲了起來,鳳駕慢慢被擡起,一步一搖往前走去。
看這架勢不緊不慢,若是這樣走到東宮,東宮太子也就完了。
這時那侍衛一等鳳駕走在了前面,對着國公夫人更是小聲急道,“國公夫人三思,您若是這麽跟着過去,到了東宮太子人也就沒了?”
“看來這位大人心裏清楚明白得很,知道太子中的是何毒?”國公夫人冷不防側過頭,雙眼藏着寒冰直視那侍衛的眼。
那侍衛迅速低下頭去,額頭上,鼻子上瞬間就冒出了一片冷汗。
國公夫人說完,又端着她那張常年一個表情都沒有的冰臉轉過了頭,跟在了太後鳳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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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皇帝急步進了東宮,就聽他到大皇子在裏面說着什麽,聞聲他更是加快了腳下的步子,等到他一進内門,裏面的聲音就止了。
一大堆大呼萬歲的。
皇帝揮袖,看向那從床上跪到了地上的大皇子。
“起。”
皇帝看着他坦露在外的肩頭一片血腥,還未包紮,掃視了一眼就冷冷地道。
他心情着實是有些不快的。
他剛跟禮部的人在議明天祭祀之事,一出來就聽聞東宮出事,急步趕來見東宮确是受傷,但小命看起來還是無礙,他這心頭是又惱又怒之餘,又隐隐松了口氣。
“朕剛和禮部的人商議完事情,出殿就聽到你受傷了,怎麽回事?”皇帝勉強地給了大皇子一個他爲何現在才來的解釋。
“兒臣在路上遭遇了強賊,受了點傷,惹父皇擔擾,是兒臣的不是。”太子微微笑了起來。
“國公夫人都聽說了,現已進宮來了,說給你帶了救命藥過來。”皇帝淡道。
“舅母自來疼我若命……”太子歎道,“勞她費心了。”
皇帝冷冷地看着這個心眼不知道長了多少個的兒子。
國公夫人都知道從國公府進宮來了,他現在才知道過來,太子倒是好心境,對着他還說是兒臣的不是。
皇帝一直都不太喜歡這個大皇子的就是他這份口不對心的禀性,明明譏嘲他連國公夫人都不如,還偏要說什麽兒臣的不是,一見到他,他這兒子就能堵得他全身都不舒坦。
見皇帝不說話,太子輕咳了一聲,垂下眼自行替自己包紮了起來。
他娘死了,又是個爹不疼的,一旦這命還活着,也隻好自個兒疼惜自個兒一點,多活一日就是一日。
見他不開口,皇帝也就坐在那不動,且也一言不發。
外面傳來了大後駕到的聲音後,他方才站了起來,勉強朝太子道,“收拾好了就出來見你皇祖母罷。”
“是,兒臣遵旨。”太子臉上又揚起了良善的笑。
一等他出了門,他臉上的笑容便止在了臉上,眼中的冰寒如同剛才皇帝看他一般一緻。
“樂桑,替我着衣。”太子站了起來。
“您再吃了這藥罷,二夫人道這是清血中的餘毒的,說大夫人說于解藥不沖。”樂桑分完就把那盒子打開,捏了那清香撲鼻的藥丸,不由分說就塞進了他的口裏。
那藥丸入口即化,這一化完還口齒留香。
太子還咂了咂嘴,嘴角又翹了起來,“還是我大舅母好。”
經常給一送一的,他母後都沒這麽歡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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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出來給太後請安,俞太後慈愛地朝他點頭,“起身罷,哀家剛剛才聽說你父皇說你路上被賊人驚擾了,現在見到你見你沒事,哀家也放心了。”
說着滿目的疑惑看向齊國公府的國公夫人,道,“國公夫人,這是怎麽回事?哀家剛剛聽你說話的意思好像是太子危在旦夕似的,你是從哪得的消息啊?”
“許是妾身聽錯了。”國公夫人漠然地道。
“聽錯了?”太後滿臉的不解,轉過頭看向一言不發的皇帝,“皇兒,哀家這一輩子都呆在宮裏,這外面的事也不懂,不過,太子的事是可能聽錯的?”
皇帝笑了笑,擡眼朝他母後看去。
俞太後看着兒子嘴邊的笑,卻冰冷的眼,若無其事地垂下眼,拿帕擦了擦嘴。
太子出事,理應他是這宮裏第一個知道的,想來按太子的爲人,他一進宮就會差人來報,但他是跟禮部的人議完事出了殿才被人告知,可想而知,到底是誰攔了那些膽大包天的人不進來通報。
而那些個膽大包天的人裏,還包括侍候了他半生的大太監。
他母後跟皇後,現在的手也伸得太長了。
想把太子就這麽給處絕完了,連知會都不知會一聲,皇帝都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順着她們了,所以一個兩個都要把他當傻皇帝待了。
“國公夫人有心了,太子既然沒事,你就出宮罷。”皇帝朝國公夫人說完,才回了之前太後的話,隻見他朝太後看去,拿過她手中的帕子仔細地替她擦了擦嘴角,然後淡淡道,“明日就是父皇的祭辰,朕以爲就是天塌了您都會在宮裏父皇焚香誦經呢,想來也是太子之事煩憂了您,是太子的不是,回頭朕就讓太子給您陪不是去,您現下就回宮去罷,莫讓太子這個不孝孫子擔憂了您給父皇誦經。”
“唉……”俞太後聽了深深地歎了口氣,又看向太子,關切地道,“你沒事就好,這樣祖母也放心了。”
太子微笑點頭,“請祖母放心,孫兒一點事沒有,如父皇所說,是孫兒驚憂了皇祖母,孫兒先在這裏就給祖母賠不是了。”
說着又是跪了下去,痛快地給他這個恨不得他死的皇祖母磕了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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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夫人從宮裏出來回了國公府,她帶走的一百家衛,剩了不到一半。
二夫人走了暗道去送藥,倒是毫發無損回了國公府。
這時候齊老太君也是醒了過來,一聽說皇宮裏的外孫已經沒事,又是哭着睡了過去。
謝慧齊眼看着下午人都回來了,老祖宗也沒事了,就放松地昏了過去。
國公夫人拿手一探她的額頭,發現這個臉色慘白的媳婦額頭燙得燒手,趕緊叫了大夫過來,一頓藥猛灌下去,到了傍晚這小姑娘居然醒了過來,說要回家。
國公夫人都有些惱了,對着那一醒來就下床過來見她說要回去的人冷冰冰地道,“歇着,要回也是你好了再回的事。”
謝慧齊無奈道,“伯娘,我是真沒事了,我若是不回去,家裏兩個小的就要鬧翻天了。”
國公夫人皺了皺眉。
“是真的會鬧翻天的,伯娘。”謝慧齊一想小二郎若是沒見到她,肯定是又鬧了起來,恐怕又是拿刀又是要離家出走找她的,這兩樣事一樁都少不了,大郎呢?大郎平時肯定會管着弟弟,而這個時候,他也隻會背了包袱默默地跟在弟弟後面,他是不明着鬧,但他這份連後路都算計過了的陰着鬧比二郎還狠。
國公夫人遲疑着,本來想說把兩個小的接回來,但一想,這一次太子出事,不管是去接應太子的還是國公府護她去宮裏的那些家衛死傷了近一半,她跟弟媳這兩天都得處置這些人的事情,這國公府也是陰氣沖天,下面的事也是一樁都還沒解決完,實在不适合小孩子這時候來這府裏……
她看向謝慧齊,“真沒事了?”
“伯娘,孩兒沒事了。”一聽她可能放人,謝慧齊趕緊搖頭。
“我讓家丁送你回去。”府裏實在事多,見她非要走,齊母這次也沒再說道什麽了,起身就去親自點了十個她信得過的人跟着小姑娘回去,又讓她帶走了一個大夫。
“缺什麽派人來府裏拿。”謝慧齊走時,她僅說道了這麽一句。
謝慧齊朝她笑着點頭,給她徐徐道了個萬福。
看着已經幹淨美貌了的小姑娘給她微笑行禮,國公夫人覺得她這冰冷了一天的心好像稍稍好了一點,目送着她上了轎遠去。
謝慧齊一走,大管家的就來報,“夫人,齊昱受了重傷被攔在西直門出不來,大夫也進不去,現下我們該怎麽辦?”
等到晚上,人就更出不來了,齊昱就隻能死在裏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
第三更在十點去了。
提前跟早睡的同學說晚安。
還有,多謝以下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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