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因着謝侯府有這麽個不懂事的嫡大小姐,更因這麽大的事,齊府與孫女誰都沒有誰過來知會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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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慧齊也是過了兩天,從齊昱的增添人手中才知道外面有不少人前往她這處謝家小宅打聽消息,更有甚者,有素不相識之人就想登門拜見。
這其中有想攀上齊家的,也有想來見識她的。
一連幾天都不得安甯。
爲此,連大郎二郎身邊都被增添了護衛,他們因此先前兩天有些煩躁,但好在他們阿姐甚是沉得住氣,她沒把這當一回事,兩個弟弟也就随了她沒把這些事放在眼裏,倒也覺得這應也是正常。
等到這天,謝慧齊接到了謝侯府謝家族裏送來的拜帖,還有一封信,昔日她父親叔父如今的孫兒媳婦,也就是小時候一同與她長大的劉家姐姐給她寫了封信,謝慧齊第一次接到了熟人的想登門相見的帖子。
謝慧齊一看是以前同她一塊長大的兵部侍郎的女兒劉初雪,當即召手讓齊昱過來,“你說這是謝家族支送過來的帖子,說是我小時候的好姐妹給我的信?”
“是的,姑娘。”
“兵部侍郎的女兒劉初雪嫁給了謝家計二老爺的長孫?”
“是,定始十二年的事,也有三年了,但劉侍郎前些年也退下來了,現閑賦在家頤養天年。”
“嗯。”謝慧齊點了下頭,拿着信想着事。
齊昱這幾天見她不驚不慌,心裏有得是主意,他自也是淡定,隻管主子吩咐什麽就做什麽,想問什麽他就答什麽。
“齊昱,”謝慧齊想了一下道,“我跟劉家出來的這位謝家媳婦以前玩得還好,但當時年紀還小,若說想熟那是肯定的,但若說有交情到稱之爲好姐妹,我卻不記得曾有,想來這也是謝家族裏想會會我,你說是不?”
他們這以後的當家夫人七歲就離了京,一個七歲的小姑娘能跟誰有什麽交情?齊昱笑道,“是這個理,姑娘。”
“那就見見罷。”謝慧齊把信放下,朝他笑道,“不見見,怎麽知道他們想如何?”
齊昱又點點頭,“是這個理,姑娘。”
見他無一不應,謝慧齊也是失笑。
她朝齊國公府遞了個信,說在初十那天過去陪老祖宗,這廂那位曾與她小時候有過來往的劉三小姐,現在謝家族裏的旁支的長媳劉初雪在初八那天來了仙翼山山腳的謝家。
他們是趕在巳時到的,謝慧齊聽齊昱來報說來人快到他們家大門前,她便點了點頭,收了手中正在看的冊子,跟齊昱道,“希望真是個來跟我提童年感情的。”
齊昱低頭“是”了一聲。
等她迤迤然出了門,嘴裏叫着她的丫鬟紅豆,去她門前去找人後,齊昱跟在她身後也是笑了起來。
這小主母,跟他家主子有些地方還真是甚是相似的。
謝家旁支,也就是老侯爺的親弟弟謝計的長媳劉初雪一見這昔日玩伴的家,拿起帕子遮了半臉,眼波微微一動,就把這不大不少的前院看了個清楚。
“這位少夫人,請。”有婆子在前面領路。
劉初雪朝她擡了擡下巴,有着幾許矜貴。
等到婆子帶她進了前院的前廳落坐,卻沒在裏頭見到她這次要來見的人,她也沒說話,神色淡淡。
這廂謝慧齊等聽到人到了,就帶着紅豆往前院走,路上跟她家糊塗丫鬟歎氣,“自個兒的嫁妝都繡不好,以後若是生個女兒,你要怎麽教好她?”
紅豆紅着臉笑,笑了好幾下偷偷靠近她家姑娘,跟她咬耳朵,“周圍說我們多給她攢點嫁妝,這樣就嫁得出去了,手笨點也沒事。”
謝慧齊哭笑不得,狠狠地捏了下她的鼻子,“這不就是說我得多給你攢點嫁妝,才能把你給嫁出去?”
紅豆吐着舌頭笑,“周圍說咱們吃喝都是在家裏,用不了錢,姑娘不用給我們什麽,回頭我們把我們得的那幾個錢攢下,留給笨閨女就是。”
“還笨閨女,這還沒嫁閨女都有了……”謝慧齊搖搖頭,總算是明白她家的丫鬟是真想跟周圍成親了。
也是,現在他們身邊多了好幾個丫鬟,紅豆表面上強撐着不在意,但是從她這個姑娘到周圍,她都是盯得緊得很,就是丫鬟們對她殷勤點,她在旁看得都能委屈得紅眼睛。
謝慧齊還真是怕她小心眼,所以做什麽要緊事還是帶着她,省得這個從小跟着她吃苦到大的丫鬟還真以爲她有了新丫鬟,就不要她這個老丫鬟了。
謝慧齊一進前廳,就朝坐在下首的一位清秀少婦瞧去……
見到人,她偏頭朝人看了兩眼,朝她友善地笑了笑,“劉家三姐姐?”
劉初雪是個性情孤傲的,見到謝慧齊進來就叫她,矜持一颔首,搭着丫鬟的手緩緩起了身,朝謝慧齊道,“慧齊妹妹。”
“三姐姐坐,今個兒來找是我有什麽事嗎?”謝慧齊朝她一點頭,笑着朝上了坐位落座。
劉初雪看了她一眼,看謝慧齊走過去就坐下了,她緩了幾年才慢慢坐下,嘴裏也是慢慢道,“聽說你回京了,還訂親了,就過來看看你。”
“三姐姐是從哪打聽的我住在這裏?”謝慧齊好奇地看着她。
劉初雪好久都沒說話,過了一會才淡淡道,“有下人從别處那聽的,我一聽說就送了帖子過來了。”
她送了拜貼,不是無故登門,該盡的禮都盡了。
“多謝三姐姐還記挂我。”謝慧齊也笑笑道。
她登門相見其實是有些尴尬的,因爲她阿父就是被謝家逐出去不要了的前族人,兩方都應該老死不相往來,但逐出的登門拜見被逐出的,說來也是謝家族裏頗有點不要臉面。
但這時候她不提,謝家也就當作無知,看她這個昔日玩伴身爲客反倒自自在在的樣子,客人不自覺,她也隻好提了一下。
謝慧齊無意與謝家結怨,但事實卻是她阿父身死異鄉,死無全屍,他們一家人在河西後一直都是靠他們自己在生存,與謝家毫無瓜葛,以前如此,她也希望以後也是如此。
倘若不能,就如之前祖母來此一趟帶來絕戶的毒符,謝家非要找她麻煩的話,那她攀的大腿,也該發揮點作用了。
之前的事還沒解決呢,謝家又來了。
“我們小時候玩伴一場,應該的。”劉初雪心裏已經有點不太痛快了,她小時候就不太喜歡這個跟誰都處得來的所謂妹妹,如若不是婆母非要來她走這一趟,而她也想看看她如今到底是什麽模樣,迷得那齊國公府的長公子訂她爲親,她也是不想來的。
“謝姐姐。”謝慧齊說着無關痛癢的話。
劉初雪見狀勉強一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友善些,淡道,“聽說你訂的親是齊國公府的長公子?”
“姐姐好打聽。”謝慧齊也人畜無害地笑道。
好打聽這句話,說好聽不好聽,說不好聽确也不好聽,這裏頭兩個意思,一是要厲害人才能打聽得出消息,二就是多管閑事才喜歡這麽打聽,端看說的人什麽口氣,聽的人什麽心态了。
心高氣傲的劉初雪卻聽出了最後一種,她初爲人婦不久,她夫家上頭祖母與婆母都在,家中也不是她當家,又因是家中長孫媳,丈夫也寵愛她,還沒學會怎麽把當小姐時候的傲氣适當壓下去一點,這時候便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句,“你挑了個被人退過婚的人家訂親,你父母知道嗎?”
謝慧齊一聽她提及她父母,臉色巨變,當即就站了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把突如其來的怒火壓制了下去。
“姐姐這是打聽到我父母皆亡,才上門好意來提醒我打了個被人退過婚的人訂親罷?”謝慧齊淡淡地道,“劉家三姐姐的好意我領了,也已經知道了,我後面院裏還有家事要處置,就不多陪姐姐說話了。”
劉初雪也是非常不快得很,見謝慧齊還敢擺臉子給她看,當即話都沒多說一句,起身轉過背就走,一步都沒留。
她一走,謝慧齊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齊昱,“她是來作甚的?”
是來釋放惡意,然後扭過頭就走的?
“謝家的事,”齊昱想了想,便如實地朝她說道,“姑娘,您看着就好,最終怎麽處置,還是得主子來。”
謝慧齊歎了氣,問他,“謝家族裏是不是還是會有人跟我過不去?”
齊昱笑得眼睛彎彎禀道,“姑娘,您以後是我們國公府的另一位當家夫人。”
隻要她是國公府的主母,不少人的眼睛都得盯着她,何況謝家一家乎?
謝慧齊聽得苦笑出聲,“所以這還隻是第一波來找我不痛快的!”
第一波就由她阿父以前的家族出面,謝慧齊不得不說,這還真是個毫不讓她驚異的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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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昱那已經給了謝慧齊一些未婚能成良婿的人的冊子,謝慧齊這幾天都在看,隻看出了地位高低和身家背景這些明顯的,到底人是怎麽樣的,她覺得還是不可能從簡單的幾句話裏看出個好歹來。
而她已經有近十天沒去國公府了,這天大郎二郎跟先生們又請了假,跟着她去了國公府。
謝慧齊左腳一進國公府,還沒見到齊老太君,就聽外面的人也往這邊來,一見到他們,就忙說謝侯府的謝老太君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先更,錯字等會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