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三個簡單吃了些高熱口糧,又小憩了片刻,這才悄悄往秦所指的方向摸去。躲過兩隊巡邏的侍衛,三人到了東北角一處花園之中。
此時隆冬,院中盡是些枯枝敗葉,看上去無限蕭條。幾棵大柳樹的掩映下,一間小屋的窗戶中隐隐有橘色的燈光透出,爲秦雷幾個指明方向。
三人警惕的四下尋摸一陣,發現竟無一人守衛,沈青記得六殿下說,那道士總會帶個道童伺候,不由望了望王爺。秦雷指了指那間亮燈的屋子,又指了指小徑上的積雪,輕輕搖了搖頭。
沈青順着秦雷所指一看,隻見地面上的積雪平整完好,并無任何腳印。他知道,綜合積雪的厚度,以及今日的降雪程度,想要完全覆蓋成人腳印,需要一個時辰左右。酉時天剛黑下來,還不時有人走動,對于通奸來說,顯然有些早了。
看來那人還沒過來,但這麽晚了裏面還亮着燈,說明那人早晚要來的。三人悄悄退到遠門後,伏在雪中靜靜的等待。
時間随着雪花飄落,不知不覺便流逝了許多。秦雷的身體雖然一動不動,但他的頭腦卻一刻也沒有清閑。飛速的思考着,反複推敲着接下來的一步步,待他把接下來的事情想通透,小半個時辰過去了。
沈冰有些焦急的望了秦雷一眼。秦雷指一指依舊亮着燈光地小屋,示意他稍安勿躁。沈冰剛穩下心神,便聽見遠處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凝神傾聽片刻,他伸出兩個指頭,又比畫個三,意思是兩個人。前後相距三尺。
沈青見了,将手邊的小弩舉起,向門口方向瞄去。但見秦雷搖搖頭,沈青隻好垂下手臂,打消了劫殺的念頭。
不一會兒,一個提燈籠的小童便出現在院門口,大搖大擺走進來,後面的人。卻遲遲沒有跟進。直到那小童進到小屋裏。确認裏面一切正常,把燈籠向院門口晃三晃,後面一個蒙頭裹臉的家夥才出現在門口。這家夥警惕性如此之高,若是沈青方才貿然射擊那小童,他一定會大喊大叫或轉身跑掉地。
那蒙頭裹臉的家夥到了屋門口,吩咐小童在外面守着,自己則關門進去,做些愛做的事情了。那小童卻也不是傻子。見主子已經入了巷,便将燈籠往地上一擱,蹑手蹑腳的進了邊上的房間。
又過了片刻,秦雷這才指了指兩個房間。示意同時動手。沈冰兩個早在雪地裏爬得不耐煩,起身活動下酸麻的手腳,便貓腰分别到了兩間房下。
秦雷點點頭,兩人先用手指蘸着雪水,将窗戶紙化開個小洞。在從腰間取下一截銅質吹管。拔下前頭的塞子,便将那管子戳進洞裏。小心翼翼的吹了起來。
望着兩人鬼鬼祟祟地動作,秦雷心中不禁感慨道:“真像淫賊啊!”那秦泗水地匠作科,研究别的不甚得力,唯獨這迷煙迷藥一道,越來越精通,産品也越來越高級。比如說這美人醉,無色無味,美人聞了,不消十息時間,便會暈醉過去,端得是尋花問柳夜采香的必備佳品。
當然,迷藥迷人是不分性别的,兩間屋中很快傳來砰砰的落地聲。三人對視一眼,各自放下豬頭面具,先進了邊上一間屋子。隻見那小童赤條條的躺在地上,,懷裏還趴着個濃妝豔抹的半裸徐娘,看年紀卻要比小童大上太多。
看着毛都沒長齊的清秀小童,秦雷心中輕歎道:宮中女子果然饑不擇食,如此粉嫩地小正太都不放過。沈冰上前,按住小童懷裏女子的脖頸,雙手稍一用力,隻聽到咔嚓一聲,那吃嫩草的老牛便了了賬。
沈青按住那小童的脖子,剛要如法炮制,秦雷搖搖頭,輕聲道:“留下。”沈青便把那小童捆綁起來,再用床單一裹,抗在肩上出了門。秦雷又帶着沈冰到了隔壁正房,這裏面同樣躺着兩個人,皆是一絲不挂不說,就連動作也要比隔壁狂野許多。
沈冰将那妩媚女子地雙腿,從老道脖子上拉下,這才露出那張沾着星星點點的老臉,秦雷點點頭。沈冰先将女子處置了,又把老道士如法炮制,也背出了房間。
秦雷望着仍然豔若桃李的赤裸女子,輕歎一聲,随手揭了床被子将她蓋住,卻把床上一個物件帶到了地上。秦雷彎腰撿起那閃閃發光的物件,定睛一看,不由樂了,隻見這是一面金牌,正面刻着:東宮之主四個大大秦篆,背面紋着九條九爪金龍,端的是精美華貴,卻是太子爺地信物。
秦雷将那物件揣在懷中,大步出了房間,向屋後走去。院後由一個地窖,是用來儲存花種地,方才等待的時候,三人就注意到了。
等他過來時,沈青和兩個俘虜都已經下去了,隻有沈冰在外面守着。秦雷朝他點點頭,也彎腰下了地窖。
地窖裏燃着一支蠟燭,昏黃地燭光下,兩個赤裸裸的家夥猶自酣睡不醒,可能是覺得冷了,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看上去十分斷背。
秦雷讓沈青分開兩人,先把小童拉過來,兜頭一瓢涼水澆下去,可憐的小家夥頓時縮得快看不見了。老子這是看哪呢?秦雷暗罵自己一聲,把視線轉到小童的臉上。
小童已經悠悠轉醒過來,口中喃喃道:“石榴姐。不要因爲我是嬌花而憐惜我,用力呀……”
秦雷輕咳一聲,沈青便一腳踹在小童的屁股上,小童一個激靈,便坐了起來,茫然四顧道:“石榴姐呢?”好在這孩子沒有完全花癡,見到兇神惡煞地秦雷和沈青。便癟癟索索的抱膝蜷在地上,輕聲道:“你們劫色好了,劫财我是沒有的。”
秦雷撓撓頭,心道:這都是哪跟哪啊?使勁闆起臉,粗聲問道:“小孩兒,你叫什麽?”
小童怯生生道:“媒人。”。
秦雷瞪大眼睛,也沒從小孩身上看出一絲猴樣,粗聲問道:“怎麽起這麽破名字?”
“俺也想叫清風明月之類專業點的名字。可俺師傅是個老光棍子。想讨個彩頭。就給俺改了這麽個名。”小童委屈道。
秦雷擦擦腦門上的汗,惡狠狠道:“小孩,你冷不冷啊?”秦雷心道,隻要你不老實回答,我就給你潑水,虐待一次小正太,也算填補了老子人生中的一段空白呢。
哪知小童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幹脆道:“不冷。俺師傅說俺是純陽之體,身子熱着呢。方才那水真涼快,若是大官人覺着俺回答問題還算老實,就多潑俺幾次。”
秦雷瞠目結舌地望着這脫線的媒人。一時感覺頭腦有些眩暈,強笑道:“我已經把你的石榴姐殺了,你不害怕嗎?”
媒人這才害怕的抱住腦袋,哀聲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是被強暴的……”
一股無力感蔓延開來,秦雷揮揮手。讓沈青接着盤問這脫線小童。沈青卻沒有秦雷那般客氣。刷的抽刀,架在媒人的脖子上。惡狠狠道:“想不想死?”
哪知媒人嘴角一撇,小聲抽泣道:“你殺了媒人,就找不到媳婦了。”沈青握刀的右手不由一松,旋即惱羞成怒道:“你想死!”說着左手手腕一翻,卸下了媒人地右肩,疼得他滿面慘白,放聲叫饒。
沈青随手将他肩膀接上,輕啐道:“再不老實,把你四肢全卸下來。”小童一臉倔強地望着沈青,竟是不屈不撓。
秦雷無力的揮揮手,讓沈青退下,自己盤腿坐在小孩的面前,溫聲問道:“小孩,在見你石榴姐之前,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
媒人這才紅了眼圈,語帶哭腔道:“你真要殺了我?”
秦雷點點頭,微笑道:“你本可以不死的。”說着搖頭歎息道:“這麽小的年紀,真是可惜了往後大把的好日子。”
媒人聽了,嗚嗚哭道:“你不要殺我,我是被強暴的……”秦雷摸摸小孩地腦袋,勉強微笑道:“這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是好好回答,我不但不殺你,還幫你完成心願,你看怎麽樣?”
“俺爲什麽信你。”媒人小聲道。
秦雷呵呵笑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采花賊。”媒人很肯定道。
秦雷揮手阻止了舉刀欲砍的沈青,面色嚴肅道:“孤王叫秦雷,乃是大秦隆威郡王,說到就一定辦到。”
媒人一聽秦雷的名字,那油滑倔強的表情頓時垮了下來,放聲哭道:“姐夫啊,救救我啊……俺要找俺娘。”看這架勢,若不是繩子捆着,定要抱住秦雷雙腿,蹭他一身鼻涕。
這小孩,太他媽操蛋了!秦雷心中憤憤道,他真地很後悔,當初怎麽就沒把這小子一起扭死呢?
沈青也聽不下去了,飛起一腳踹在小孩的屁股上,粗聲道:“放屁,王爺還未成親,哪來的什麽小舅子?”
小童趕緊停下哭,抽泣道:“姐夫明鑒,俺叫喬天才,唐州人氏,爺爺名諱喬岐佩,父親名諱喬遠河,俺有個堂姐叫雲裳姐姐。”雖然抽抽搭搭,但小嘴巴巴拉拉,吐字依舊快而清晰。
秦雷摸摸腦門子,一手的白毛汗,咳嗽道:“可有什麽證據?”
“俺脖子上有塊玉佩,是朝左開口的,上面寫着俺地名字。”小童嘬牙花子笑道:“姐夫一定見過俺姐地那塊,是右開口地。上面也寫着她地閨名。”
一聽這個,秦雷面色一窘,已是信了八成。雲裳确實有那麽塊代表身份的玉佩,檢查過姑娘全身的隆郡王還是知道的。沈青把他脖子上的玉佩揪下來,遞給秦雷,輕聲道:“還真寫着喬天才三個字。”
秦雷接過玉佩摩挲幾下,點頭道:“确實與雲裳那塊同一品質。”算是信了這小子所說的。揮手讓沈青削斷繩索,放開了自己地……小舅子。
把那床單扔在他身上,讓他裹住身子,秦雷沉聲問道:“你既然是喬家的少爺,怎麽會成了這妖道的道童了呢?”
喬天才将那床單披風一般披上,撇嘴道:“這有什麽稀奇的?我還當過小和尚呢。”說完苦着臉道:“這真是三歲孩子沒了娘,說來話長……”秦雷和沈青要咬着牙,才能抑制住暴扁這孩子的沖動。
見兩人到了臨界點。喬天才不敢再賣官子。愁眉苦臉道:“今年山南鬧彌勒那會,俺跟家裏避難荊州府,路上遇到彌勒教,俺就跟俺娘失散了,”隻聽他聲音越來越小,仿佛作了什麽虧心事:“俺順着大道尋找,卻被彌勒教逮住了,”說着指了指地上的老道。憤憤道:“帶隊的就是這老不休,那時他還是個秃驢,見俺長的水靈,便讓俺做他地童子。否則便讓人奸污了俺……”
說着假哭幾聲,見秦雷無動于衷,才怏怏道:“胳膊拗不過大腿,再說俺也要吃飯不是。就把腦袋一剃,成爲了宗教人士。”
秦雷點點頭。輕聲問道:“你們怎麽來地京城?之後又做了寫什麽。把這段說仔細些。”
喬天才點點頭,認真回憶道:“俺跟着這老東西。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被鎮南軍一路攆到江北,這傻缺居然要進城。俺說:那不成了甕中捉鼈了?他才改變路線,東躲西藏一陣子,見和尚越來越吃不開了,便帶俺去了南華山,說是那裏有他的一個表叔,看看能不能幫他變成道士。”
“結果去了沒幾天,那表叔就吹燈拔蠟了,這時有京都來延請那死鬼的,他便冒名頂替那死鬼,成了新的南華真人。”說完,喬天才擡頭看看秦雷,隻見秦雷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講。
咽口吐沫,喬天才接着道:“到了京裏我們就住進了河陽公主府,終于過上了好日子。不過還是太流離,沒幾天又搬到東宮,再過幾天,竟搬進了皇宮,住進了紫宸殿,還睡上了石榴姐……”。
秦雷苦笑道:“說正題,你知道陛下現在的位置嗎?”
喬天才點頭道:“就在紫宸殿裏,太子爺也住在那呢,裏三層外三層的守衛,安全得緊。”
秦雷假裝沒聽見他後半句,沉聲問道:“陛下怎麽了?”
之聽喬天才道:“陛下中了他們的毒,昏迷不醒,但呼吸無礙,解藥在太子身上。”
秦雷點點頭,便讓他先上去等候。
上面守候的沈冰,看見身披床單、飄飄欲仙地喬天才,大搖大擺走出來,很是吃了一驚。一把将這小子重新擒住,聽到裏面沈青解釋,才松了手,冷冷道:“站好了,不許說話。”
喬天才剛要張嘴,沈冰的大巴掌便扇了上來,狠狠拍在他的腦殼上,喬天才頓時眼冒金星。張張嘴,還沒說話,又一個大巴掌扇了上來,如是反複五六次,喬天才終于眼淚汪汪的認了命。老老實實裹着床單,站在沈冰邊上,嘴巴一張一翕,卻一個字也不敢吐出來。
不一會兒,秦雷和沈青也從下面上來,秦雷朝喬天才點點頭,沉聲道:“你說地都不錯,孤王暫且信你了。”喬天才張張嘴,見沈冰沒有瞧自己,這才長舒口氣,小聲道:“可憋死我了。”
秦雷微笑道:“那死鬼說,你能進出坤甯宮?”
喬天才呲牙笑笑道:“沒有俺去不了的地方。”說着望了望地窖,小聲問道:“死了?”
秦雷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喬天才的面色頓時灰敗下來,那南華子雖然混賬,卻也算有人味,若沒有他,喬天才早餓死不知多少回了,是以對他有些還是感情。
秦雷沉聲道:“你若不想家裏被牽累,就徹底忘記與他的關系。把自己當成個卧底,我會讓民情司造出相關文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