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嗜血、好殺的蚩尤最喜歡的就是這種氣場!
天魔被封印壓制損耗的戾氣、魔氣正在迅速的增長,天空越來越暗,我擡頭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魔羅那巨大的詭臉盤旋在天空,猶如一個巨大的黑洞,正在扭曲着,天空所有的祥瑞之氣盡皆化爲虛無,完全成了魔的世界。
天魔蚩尤是魔羅最厲害的産物,魔羅與天魔的配合才能産生最大的爆發力,眼下這對組合再次重組,對我們來說無疑滅頂之災。
啾啾,昏天黑地,戾氣飛揚,戰馬、冥馬紛紛倒地口吐白沫,上古兇獸也盡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甚至連谛聽也沒了神采。
這就是魔,至高無上的第一魔的神通。
天下間能以一己之力婉轉危局的也隻有至高魔蚩尤了,任何神祗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有魔羅在,天地的氣場都被封住了。
一切都不過是蚩尤導演的一場戲罷了,東陰妖人成了犧牲品魚餌,而我們則成爲了那條可憐的魚。
菜花與我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點了點頭,知道除了死戰别無它途。
更壞的還沒完,蚩尤的身形仍在漲,足足漲到了百餘丈,而我們在他眼裏連隻螞蟻都不如。
“吼!”
一聲爆喝,蚩尤手中的魔刀在地上一揮,土女設下的結界頓時碎裂,土女當場被這股巨大的反震之力,給震的吐血,若非一旁的武洋激靈,搶身挽救,準會被蚩尤的魔火給燒死。
地表裂開,一個金剛般的雙頭魔從裏面跳了出來,正是威嚴與燕傲天合體的黑魔。
“給我斬殺他們。”蚩尤在半空中發出咆哮。
“衆位勿慌,看關某斬殺賊子魏延。”
黑魔狂笑着,一手拿刀,一手拿劍,幾個閃幻沖殺了過來。
關羽橫裏殺出,右手拖着青龍偃月刀,胯下赤兔馬陡然加速,如同一道紅色幻影,淩空而起,馬越過黑魔的身軀,當頭就是一刀,那黑魔慘叫一聲,魏延的頭顱就給下了。
一切來的太快了,我都還沒愣過神,魏延的頭顱已經被砍掉,于此同時關羽回身一箭,唰的射掉了燕傲天的頭顱。
雙魔魂剛登場就被武聖斬殺了,這就是關羽的爆發力,誰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出馬揚刀,是以自稱天下無雙,勇比呂布的顔良文醜,都不過是刀下一合之鬼。
“關羽,好本事,與昔日的應龍倒有的一拼,不過,你的天賦太差了,本體無魂,單靠一把刀有何用?”蚩尤狂笑,身上慢慢的覆上了魔甲,魔刀火焰暴漲,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休要狂笑,看關某斬你狗頭。”關羽并沒有絲毫的畏懼,快馬往蚩尤沖殺過去,神身放大十丈有餘,金光閃爍,不過卻仍然是不及蚩尤的小腿。
“桀桀,螳臂當車,自取滅亡。”蚩尤擡起腳往關羽踩去,腳上的魔火猶如火山噴發,不斷的噴發爆裂着,關羽邊躲避着魔火,陡然出刀,劈向蚩尤的湧泉穴底,想要破掉他的魔身。
蚩尤冷笑一聲,手中的魔刀,輕輕一揚,擊在關羽身上,就如同打高爾夫一般,關羽連人帶馬飛了出去。
哐當,青龍偃月刀落在了地上,蚩尤伸出腳,用力一碾,關羽的偃月刀中青龍之魂咆哮而碎。
于此同時,關羽也是神身大損,落地不起。
一招之下,武聖即敗,根本就沒得打,這是比較畸形的。
關神!我連忙扶起關羽,後者勉強支撐着身子站了起來,滿臉的不屈與桀骜,“關某,再戰!”
菜花一把拉住已經受傷極重的關羽道:“來人,帶關神走。”
“不,隻有戰死的關羽,絕沒有逃跑的關……”
羽字還沒說出口,我在他的腦後一戳,将關羽擊昏了過去,我知道這或許對關羽來說永遠是個恥辱,但是我不想多添無用死亡。
他絕不會是蚩尤的對手。
應龍能與蚩尤一戰,那是因爲有玄黃人皇的龍氣給他加持,就如同現在的魔羅給蚩尤加持一樣。
而且應龍本身就是龍神,一個至高無上的圖騰,獨一無二的神龍。
所以無論從哪一點,即便是關羽再強,在本質上就已經輸給了應龍,面對這種無可擊敗的天魔,隻有應龍這種爆發力強的神龍才能一搏。
然而天下再無應龍、軒轅,而我雖然傳承了龍魂,卻未必能爆發出應龍的實力。
蚩尤可以發飙,每一刀下去都會帶走無數的陰兵,金太保開始組織陰兵迅速撤退,中州島山崩地裂,海水倒灌,已經成爲了人間絕地。
“秦哥,你說千年後,會不會有人記得我們?”菜花與我站在蚩尤巨大的身影裏,背着手傲然而立。
我笑了笑,淡然道:“記不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問心無愧。”
“秦哥,或許這是咱們兄弟這一輩子最後的一戰了,還好,一世人兩兄弟,不能同日生,同日死也是不錯的。”菜花笑道。
“可惡的妖族。”黑龍化身爲龍在半空與妖族衆大神圍攻蚩尤。
嗖的兩聲,蚩尤的雙眼、鼻孔,獨角盡皆冒出火焰,一個妖神猝不及防當場被燒的連渣都不剩。
“毀天滅地!”
蚩尤雙手持刀,自上而下一劃,轟隆隆,地表被生生劈成了兩半,形成了一道深淵,不少來不及撤退的陰兵盡皆陷落。
我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身形一旋,化作了五彩神龍,盤旋而上。
“都退下,看我戰他!”
而菜花,則手握金刀,配合我專攻蚩尤的肚臍眼,想要散掉這該死的天魔的魔氣。
轟!蚩尤絲毫不亂,有天魔戰甲,他壓根兒不在乎菜花的金刀,同樣随着魔羅源源不斷的魔氣注入,他的魔刀威力愈盛。
我的龍身每次與他魔刀相撞,都會受到重創,氣息損耗的極快,相反,我的龍息,以及一些術法對他根本沒半點作用。
砰!
我抱着必死的決心,往蚩尤的眉心碰撞而去,蚩尤橫刀一劈,魔刀頓時消在了龍身的角上,唰的一下,兩隻角同時掉落了。
而我的元氣瞬間消耗而空,龍被斷雙角,基本上就等于完了。
我根本就發揮不出應龍的實力!
砰,我從半空重重的跌落了下來,然而卻并沒有撞在地上,五雙手緊緊的拖住了我。
是五脈傳人!
我草!菜花跟風筝一般被蚩尤掃落,跌落在身邊,吐了口血,罵咧道:“秦哥,真沒法打,快動動你那諸葛亮的腦子,有沒有辦法消滅這怪物。”
我往五脈傳人看了過去,他們正堅定不移的看着我。
“你們決定好了嗎?”我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但一時卻也想不出别的辦法。
“我決定了,老秦,要不是你,我金太保從來不知道人生可以如此精彩,不管是宿命也好,兄弟情義,天下大義也罷,我無所畏懼。”金太保冷然道。
馬鐵心與向雨蒙彼此撇了撇嘴,聳肩道:“從第一天遇到你小子,我就知道這條命是你的了,無妨,就這樣吧。”
向雨蒙微笑道:“照顧好我妹。”
土女沉默不語,用堅定的眼神表達了她的意思,而武洋則滿臉的無所謂,果然,五脈沒有一個孬種。
“魔羅、蚩尤唯有天道可滅,而天道之罰在乎雷,這一天還是來了。”八公在海上撫須歎然。
召喚天道雷神,驅除妖孽,還蒼生天平盛世,天道護佑,律令急來!
五人盤腿而坐,而我則位于陣中,随着陣法的啓動,金太保雙手一掐訣,“金脈神雷,疾!”
頓時蒼穹之内,盡管被魔羅的魔氣遮擋,卻依然隐約有金光閃爍,雷是擋不住的!
木雷,向雨蒙,水雷馬鐵心,火雷武洋,土雷土女。
當五雷齊喚時,五道雷光穿破雲霄從天而降,迅速的砸在五人身上。
“五位兄妹,你們有何遺言?”周身雷電閃爍,我心痛的問道。
“寶兒要生了,我希望你能日後待孩子如己出!”
“沒有!”
武洋與土女同時冷聲道,向雨蒙則看了一眼,“向家能否傳下去,就看你了。”
我點了點頭!心中哀歎一聲!天可憐見,禦魔必先舍己成仁。
茲茲,他們的身軀在雷電的消耗中,慢慢的化作虛無,以自己的本脈與血肉度入神雷,神雷頓時變的極有靈氣,瘋狂的往我身體裏鑽。
于此同時,我打開體内修煉到極緻的五脈,慢慢的吸收雷電,我的身軀變成了五種顔色神雷的集合體,慢慢的,我感覺到了自己變的虛無缥缈起來。
我的身體與天地融爲一體,在那五脈神雷的充斥下,成爲了一個剛正不阿的神谕。
沒有形體,我就是一道雷,我即天道,天道即我。
“蚩尤,擾亂蒼生,當伏誅,魔羅釋迦牟尼不能降你,天必滅你!”
下一秒,我成爲了雷,蒼穹中響徹着我剛正的聲音,魔羅大驚,與蚩尤仿佛面臨末日,變的愈發狂躁起來,魔刀不斷的直往蒼穹狂劈。
但他怎麽能夠劈到沒有實體的神谕呢,我此刻就是天道的聲音,就是一道雷而已。
五色雷電最後凝成了一道白色光柱,直沖九霄,光柱越放越大,整個天空頓時晴空萬裏,被魔羅遮擋的太陽再次綻放出萬丈光芒。
魔羅的魔氣被逼成了一點,想要逃亡,不過晚了,我隻是一個意念,光柱就洞穿了他,化爲了虛無。
這縷佛祖追尋了千萬年不得降的魔念在天道之下,終于徹底的消亡了。
沒有了魔羅,蚩尤的氣勢頓衰,光柱将他籠罩在内,慢慢的壓縮,蚩尤那龐大的身軀,最後被擠壓成了一個黑點。
“魔,時間必不可少,無他,世人不知如何相親相愛,不知生命之不易,千年一輪回,由他去吧,千年後,必定再有聖人降世,拯救人性的缺失。”
我不由自主的說出這些話,響徹雲霄,直通天際。
我知道這其實并不是我在說,而是天道借着我的嘴在陳述。
天道從來都是存在的,是活的,他永遠都是公正的……
人,是偉大的萬物靈長,相反,他有自己的缺陷,當這種缺陷無限放大時,這個世界就會充滿戾氣、怨氣、恨、毒、嗔、癡,這時候魔就會複生,他會讓人類在付出昂貴的代價後,重新領悟生命之不易,讓愛傳遞下去。
蚩尤成爲了一片黑色的粉末,随風而逝,千年後,他将會在另一個角落重生。
“一切該結束了!”海晏河清,天空晴朗,朗朗乾坤正氣蕩漾天地間。
我感覺那種剛正之氣已經消退,我突然想到了五脈傳人,他們用生命換取了太平,他們有理由活下去。
而我不過從始至終是天道的寄體,天道已現,留給我的使命也盡了。
隻是,我的愛人、兄弟、長者,一切都别了。
承天道,終歸回到天道,純陽子的宿命!
這是諸葛亮留在我腦海裏最深的一句話,我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局。
我死,五脈即生,我生,五脈将再也傳遞不下去,從此時間再無可以繼續引出天道的傳承者,純陽子五百年必出,而五脈是否絕迹,全在與我了。
讓天道繼續傳承吧!
我咬了咬牙,生生的分離出體内的五條脈,凝聚血脈,化作五道光柱,重新注入到五個人的軀體中,當最後一絲元氣散盡時,我心中隻剩下久久不能割舍的留戀。
我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沒做完,我想退出玄門,攜美歸隐,過着不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這是我進入玄門最大的目标,如今它再也不可能實現了,隻能成爲遺憾。
蓦然間,我眼角流出了眼淚……
中州島的上空突下五彩雨,所有枯萎的萬物重新生長,一切都是那麽的生機勃勃……
秦哥!菜花發出一聲仰天怒吼,五脈傳人默然無語,所有的士兵盡皆跪倒,他們知道,一個無私而又平凡的人走了。
九月九日,孫子文在這天的重陽節,于紫金山立了一個無名大碑,沒有人知道裏面埋的誰,但華夏整個高層從此以後,每年必定鞠躬拜仰。
他的名字或許無法寫入史書,但仍有萬千人知道,有這麽個人,他的犧牲拯救了無數條生命,他的故事将會在大街小巷永久的流傳下去。
關于這座墓,它的守墓人,叫劉成!
五年後,五對夫妻攜帶着他們的兒女,遠渡重洋在已經中州行省的一個小山谷中,虔誠祭拜一塊白色墓碑,墓碑上隻刻着六個字,來過,活過,愛過!
“爹爹,這裏面是誰啊?媽咪爲什麽要哭。”可愛的小男孩抱着金太保的脖子,嗲聲問道。
“這裏面是你父親最尊敬的人,他是天地間最偉大的好人……”一旁的曹寶兒眼眶淚珠滑落,認真的告訴兒子。
向雨蒙、馬鐵心則默默的在墳頭擺上香煙,“秦哥,你最愛抽的中南海,你說過是爺們就得抽這煙……”
說到這,馬鐵心再也說不下去,眼眶淚花點點。
“老馬,别傷悲了,秦哥已經聽不到了。”向雨蒙閉上眼睛,哀歎道。
“不,他聽的到,每個晚上,他都會在我的耳邊說話……”一身素袍的小月緩緩的從旁邊的小廬走了出來,面帶微笑,她依然那麽的溫柔,隻是頭發卻白如霜雪,披散在腦後,仿若不食人間煙火。
“嫂子!”五人齊聲心痛的喊道。
“五年了,雨諾悲傷成疾,随他而去,而我或許有一天,也會在他的另一側躺下。”小月側靠在墓碑上,清淚滑眶而出。
衆人盡皆默然,其實他确實始終不曾離去,他活在了每一個認識他的人心裏。
雲夢班的兩位絕色班主每年在全國各地不停的演出,每次演完傷離别後,她們都會默然流淚,有些人,任憑歲月蹉跎,心裏卻永遠刻下了他的名字。
祥雲寺地下,嬌柔的白蓮選擇了皈依佛門,希望在佛音中找到解脫,忘掉一切憂愁,她的身邊跟着一隻永遠也長不大的猴子與火犬,從此常伴青燈,聊以忘憂。
千年後,陰司北王都冤死城,冷峻的陰司帝王秦廣王背着雙手默然注視着陰沉的蒼穹。
這是他的習慣,每年的九月九無論有多麽繁忙的事情,都會放下,站在城牆之上,遙望天際,千年來始終不曾變過。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也沒有人敢打擾他。
“陛下,血海内的那位醒了。”一個護衛蹑手走近他,低聲提醒道。
廣王眼睛一亮,旋即又歎了口氣道:“你去給本王傳句話,就說那人走了,讓她有空去中州走走。”
“對了,廣王,新發行的冥币,還是用原來的頭像嗎?”
“廢話,隻要本王在一天,他就會永遠流通下去,你們這些人又怎知他的意義,滾!”
他的脾氣越來越暴躁,越來越孤獨,千年前的一切仿佛還在眼前,隻是世間已無知己,可悲可歎。
想到這,他轉動着手指間的香煙,露出難得的笑意,點燃香煙吸了兩口,随即又将那明滅的煙頭彈下城牆,吐出幾個字,“九輪回快開了,你很快就會回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