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志者,天不負,不要爲命運所扼,一定要堅信自己能改變命運,本君臨别之際,也無别所贈,但願能助你一臂之力吧。”應龍目光深沉、慈祥道。
在他眼裏,菜花是與他平起平坐的秦廣王,而我則是他的晚輩。
隻見他眼神一凜,低沉喝了一聲,頭上生生長出一對龍角,應龍想也沒想,咔嚓一聲,生生從頭上拔了下來。
“我一死,龍族再無人繼承,希望閻君永不忘龍族之魂。”說完,應龍手上金光閃現,兩隻角化作金芒。
陡然,他雙掌在我頭頂一拍,我隻覺得腦中一陣巨疼,那兩隻角已經與我的魂魄融爲一體。
看着龍角融入到了我的體内,應龍這才松開手,傳承了龍魂之後,應龍已經油盡燈枯,眼神黯然,沒有絲毫的生氣了。
“哎,從此世間再無龍,可悲可歎啊,爾等聽好了,從此妖族盡爲閻君所制,聽其号令。”
“是,龍君!”衆妖齊聲領命道。
應龍低低的沉吟道,繼而擡頭望天,微笑道:“女魃,罪夫應龍負你千萬年,此生憾事,今再痛失你,已無生趣,此仇也罷!”
言罷,應龍頭一沉,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竟然已去!
“龍君!”衆人除了菜花齊齊跪倒。
菜花自然是不能跪的,我單膝跪地,以示心中哀痛,應龍對我來說,亦師亦友,得其傳承,是我所料不及的。
“龍君放心,秦某日後定當爲女魃報此血仇!”我冷冷發誓道。
我知道,應龍向來血性,有仇必報,白無常殘暴的害死了女魃,而他經此一戰,已經再無神力報仇,他雖然口中沒談報仇一事,其實是他畢生的大憾事,而這個任務隻有交給我這個龍魂傳承者了。
我話一出,應龍的軀體瞬間風化,化作一抹浮沙,飛向天際。
這位天地間的元古大神,華夏民族開疆的重臣,軒轅帝麾下第一戰神就此作古,一生功業千秋,永垂不朽。
“龍君!”
衆人齊聲呼嚎,悲傷過後,我收拾好心情,長吸了一口氣道:“衆位妖神,各自回到龍島,安頓好妖族,切記不可意氣用事。”
應龍在妖神中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威,是妖族的圖騰,精神支柱,他這一走,我怕妖族魯莽行事報仇,到時候反遭暗算。
因爲以白無常與韓文正的老謀深算,應龍一死,他們必然會加重對妖族的提防。
妖神恭敬領命道:“遵命,閻君,我等這就回龍島。”
直到妖神們盡皆離去,雲夢這才擔憂道:“龍君這一去,也不知道妖族會不會遭大難。”
我搖頭道:“不會,龍島在血海之中,上君他們到不了血海,另一個龍島乃是大智慧島,他們就算找到了也上不去。”
菜花點頭道:“嗯,妖族高手衆多,這點倒不用多操心,隻能他們能呆在龍島,就不會有失。”
“接下來咱們下一步該去南勾城了,從南勾城入北,到達鬼方城,開始我們的大計劃。”
菜花說到這,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打起精神來,咱們這才剛剛開始呢。”
這點是我不如菜花的,我更重感情,應龍的死對我是有一定影響的,至少我不能像他那麽快從悲傷中走出來。
我點了點頭,應龍已去,悲傷無益,等待的将會是危險重重,去往南勾城要經過黑水城、畜城。
接下來的幾天,我和菜花,白蓮、雲夢往北方而去,三天後,我們出現在黑水城城郊。
因爲背靠南王都,前又有畜城、南勾城爲天然的屏障,黑水城可以說是一派祥和,城防正常,城内陰民安居樂業,完全沒有一點點戰時的戒備。
“菜花,咱們沿冥河黑水一線直上,大概兩天水路即可到畜城,你認爲如何。”
黑水城,乃是陰司最肥沃的平原城,平原之地圍水而傍,土質肥沃,陰司很多有名的酒以及一些名貴的藥材、食糧都是産自于此,這些東西雖然陰鬼們大多用不上,但卻可以運到陽間做買賣交易。
我們安然的到了黑水城邊的渡口,在這裏不用擔心通緝令,也沒有任何的兵士盤查,着實讓人奇怪。
菜花笑道:“不用,我去會會老部下。”
我看了這小子一眼,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黑水城到處貼滿通緝令又或是加強了戒備,那說明黑水城城主遵奉上君之令,相反若是沒有則說明黑水城城主根本不買賬,或者說不那麽把上君放在眼裏。
其實南方雖然現在占優勢,但并沒有什麽向心力,畜城、鬼方這兩城的城主是上君的心腹,而其他的多半是陽奉陰違。
這些城主都是舊主秦廣王的部下,一下子換了主子,剛開始或許還能圖個新鮮,久了,老油條的本色暴露無遺,各自爲政,除非是南王都發急令,否則很少有主動積極的,這點也是讓上君大感頭疼,急于結束戰争的一個重要原因。
“黑水城城主名叫宋秋風,這人雖然爲上君所管制,但卻是我昔日的老部下,老油條一根,韓文正、白無常八成是吃不定他。”菜花欣然笑道。
我摸了摸鼻梁,沉穩道:“凡事多留給心眼,搞不好這就是個陰謀。”
我聽菜花這麽一說,心中對這宋秋風不免起了疑心,作爲一個老油條,宋秋風這麽明目張膽的,絲毫不設防,目的隻能是一個那就是誘敵。
他若是不買上君的賬,作爲一個老油條至少也應該裝裝樣子,表面上做些文章,這才是聰明人。
宋秋風這麽做,擺明了是想利用昔日與廣王舊主之誼引誘菜花。
以菜花的聰明,這點他應該也看出來了,但是爲何還要執意去見這宋秋風,卻是我琢磨不透的。
不過他既然願意去,我自然隻能是陪他勇闖虎穴了。
我先是讓雲夢與白蓮在渡口想法弄了條快船,以備不時隻須,有雲夢在,我倒是不擔心白蓮會有危險。
雲夢這一年多來走南闖北,早就曆練了經驗,自然是能辦妥。
我和菜花順利的入了城,到了城主府門口,菜花也不客套直接讓守衛去通報宋秋風,就說有故人來約,宋秋風既然是有意誘惑,自然是早就有所準備。
果不其然,片刻那守衛就領着我二人往城主府走去,城主府倒是森嚴,比起南勾城防衛更嚴謹,若是想要單打獨鬥,想也逃出去,比登天還難。
我心裏琢磨着菜花這小子不是來帶我送死的吧,不過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我也不好多問。
到了城主府内府,立即有個面色陰沉的管家模樣走近前來,眼神飄忽的看了菜花一眼道:“兩位,裏邊請。”
我總覺得這管家有些不對勁,卻一下子也說不出勁來。
菜花欣然微笑,跟着那管家進了一間書房,剛入書房,坐在大椅上的人忙迎了過來。
但見這人穿着一襲長衫,面容微胖,留有短須,雙手攏在袖子裏,面色略帶威嚴,小眼睛、大鼻子、薄嘴唇,顯得有些陰鸷,一看就是個老謀深算的家夥。
“你,你是?”他看着菜花有些疑慮的皺了皺眉。
菜花冷哼了一聲,身上的秦廣王真身神光陡現,同時象征着王虎的虎符一亮,那管家與宋秋風連忙跪了下來,誠惶誠恐道:“不知廣王陛下駕到,死罪,死罪。”
原來秦廣王平素就有些多疑,而且喜歡巡查暗訪,是以常不以真身示人,變化各種模樣,但有一點毋庸置疑的就是廣王的金身,以及他的虎符。
“秋風,你我雖爲君臣,實爲兄弟,起來。”菜花威嚴擡手,輕笑道。
宋秋風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沖那管家瞪了一眼道:“還愣着幹嘛,快去備茶啊。”
那管家連忙低頭而去,菜花徑直走到上首的大椅坐了下來,傲然笑道:“秋風,來時我見那黑水城興旺發達,再見你也是陰體雄渾,想必是這些年日子過的滋潤啊,怎麽樣上君待你還不錯吧。”
宋秋風當即吓的連忙彎腰拱手道:“陛下,你,你在外受苦,臣下日夜記挂,無不日夜私圖相救,一片忠心,蒼天明鑒。”
“哎,秋風,你我情同兄弟,這麽緊張幹嘛,來,入座。”菜花指着旁邊的位置道。
宋秋風在菜花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老實說我對這家夥的演技真的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跟看古裝劇似的,這家夥明明是想害菜花,還裝的這麽害怕,什麽一片忠心,聽着真他媽惡心。
片刻那管家把茶壺走了上來,在菜花與宋秋風之間的托盤上,翻開兩個茶碗。
“還愣着幹嘛,快給廣王陛下斟茶啊。”宋秋風沖那管家罵道。
那管家唯唯諾諾的,倒了兩杯熱茶,低着頭快速走了出去。
不用想我也知道,那茶水有毒,隻是這出戲菜花是主角,我也不說話,隻是在一旁充當護衛戒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