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保穿着大紅袍騎着高頭大馬,挂着紅花身後跟着浩蕩的迎親隊伍前去曹府,因爲怕引起外界的轟動,吉時定在晚上,而迎親、娶親都定在曹府。
規矩是曹光耀定的,按理來說應該是把寶兒迎到會館或者祥雲寺完婚,而且吉時定在晚上明顯是不吉利的,哪有晚上迎親的。
這明顯是準備動手了,那還能說什麽呢?該來的總會來,一切就在這個喜慶的日子結束吧。
從曹家迎了親,直入氣派的大堂,早就張燈結彩的大堂布置的很是溫馨,紅蠟燭,大喜字,當然不合時宜的是,在大廳内的夥計全都殺氣騰騰的精銳殺手。
浩蕩的迎親隊伍被攔在了我外面,内廳隻剩下我與金太保兩人,我稍微掃了一眼,殺手足足有三十多個,全都是精銳,看來這應該是曹光耀手下血殺組的全部了。
今天晚上,曹賊是誓要拼死一戰!
我料想那日曹光耀沒敢動手,而選在今日,一則可能是當日手上的精銳尚未完全召集,其次,選擇在這一天下手,也表示他對曹寶兒這個女兒徹底失望了,有一刀兩斷的意思了。
要麽不做,要做就做絕,正是曹賊的風格。
曹寶兒頭戴着鳳冠,披着紅頭巾,緊俏、玲珑的身段包裹在喜服之内。
金太保牽着她的手,傲然緩步進入内廳,吱嘎一聲,大廳的門緊緊的關上了,廳内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在紅色蠟燭的襯托下,散發着冷寒的喜氣,猶如渾濁的血光,有種殺戮前的濃烈氣息。
司儀是一個面色陰沉的老頭,背着手,陰冷無比的喊道:“新人入堂,行三拜之禮,一拜天地……”
一看這老頭就是個專業的殺手,甚至是元老級别的,連最起碼的百年好合之類的祝福語都沒有,語氣冰冷,跟催命鬼一般。
金太保微笑着看着寶兒,牽着她轉身對着大門,兩人拜了拜。
“二拜高堂!”
曹寶兒恭敬的給曹光耀拜了拜,金太保卻是傲然笑道:“曹會長,我父母不在,一方不成文,所以這二拜,是斷然不行。”
曹光耀爽朗大笑,“說的有理,這二拜免了,三拜吧。”
反正馬上就要撕開面紗,進行生死對決,拜于不拜已經不重要了。
“夫妻交拜!”
曹寶兒與金太保雙雙互拜了,“好了堂也拜了,以後都是一家人了,孤想是時候坐在一起好好談談了。”
“來人,開席!”
頓時幾個幹練的手下擡來了桌子,迅速的上了菜,頓時廳内酒香四溢。
我在桌子的對面坐了下來,金太保則拉着曹寶兒在另一側坐了下來,“寶兒,既已互拜,從這刻起,你就是我金太保的女人,來!”
金太保滿臉溫柔的掀開了曹寶兒的蓋頭,蓋頭一去,帶着鳳冠的曹寶兒美的動人心魄。
她的臉上帶着淡淡的平靜微笑,目光低垂,誰也不看,或許是不想看到這場殺戮罷了。
曹光耀喉嚨間發出一聲威嚴的低喝,登時有下人拿了一個黃金打造的精緻酒壺開始斟酒。
“寶兒,你是喝還是不喝?”曹光耀冷笑問道,曹寶兒沒有絲毫的猶豫,淡然道:“今日是我與太保的大喜之日,怎能不喝。”
這句話一出,曹光耀連連說了兩個好字,這無疑是他對曹寶兒的最後通牒,但讓他失望的是這個倔強的女兒,最終還是選擇了對立。
想必在此之前,曹光耀曾說服過曹寶兒,但沒見成效,此刻最後一問,已然失望透頂,下定了殺心。
作爲一個野心勃勃的陰謀家,在大業面前,什麽親情,都顯得微不足道。
曹寶兒淡然的看着手下在自己的杯中倒滿了酒,“來,今日大喜之日,咱們先幹一杯,再論恩怨、親情,如何?孤先幹爲敬。”曹光耀托着酒杯笑道,随即一口幹到了底。
我舉起酒杯,放在嘴唇邊,但見那酒清亮無比,芳香撲鼻,遂皺眉道:“酒太香,我怕一喝下去就醉了,還是先聊聊,待有點酒興,再喝不遲。”
我話音剛落,金太保一拍桌案,長身而起,“曹光耀,你殺我金家堡三千多口,這比血債,該如何償還。”
曹光耀哈哈大笑道:“可惜了,那天沒在你這小雜種身上補一劍,不過你現在這不人不鬼的樣子,恐怕比死了更難受吧,也隻有我這傻女兒,才會看上你。”
曹寶兒凄然一笑,舉起酒杯道:“父王,女兒不孝,惹你生氣,還是女兒陪你喝吧。”
“父王,你手上沾了太多的血,是時候收手了,聽女兒一句,喝了這杯,别再殺人了成嗎?”
“公主!”
邊上那司儀老頭皺眉喊了一聲,曹光耀擡起手笑道:“寶兒,路都是自己選的,自古成王霸業,誰的雙手不是沾滿鮮血,你就說他。”
說到這,他指向了我,“血洗妖人,火燒三王嶺,剿殺天邪宗,甚至連自己師公都痛下殺手,在這裏的人,沒有一個比父王幹淨,你太單純了,玄門絕非你想的那麽簡單。”
“父王,夠了,我管不了玄門的是是非非,我隻想身邊的人,好好的活着。”曹寶兒凄然道。
曹光耀眼神一寒,冷笑道:“如此,父王陪你幹了這杯。”
曹寶兒恭敬的對他拜了拜,端起酒杯就要飲,其實誰都看的出來這酒壺有機括,我三人喝的都是劇毒之酒,寶兒這無疑是在以死勸谏,不過曹光耀一意孤行,根本不在乎,他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了,再無藥可救。
“公主,這酒不值得你喝!”就在曹寶兒準備飲下的時候,金太保出手奪過酒杯,砸在地上。
茲茲,頓時地上冒出一股黑煙,地闆被腐蝕了一個大洞,足見毒性之霸烈。
“沒錯,這酒不是給活人喝的,而是送你們上路的,今天你們誰也别想開這。”曹光耀惱羞成怒,一砸酒杯怒吼道,“血殺陣。”
大廳内的三十幾個殺手,頓時齊刷刷的圍了過來,廳内紅燭搖動,刀光劍影不斷。
我一腳踢翻桌子,大笑一聲:“太保,動手!”
同時召喚出八卦爐,挽着神弓,湯圓與火麒麟,狂嘯而出,身體猛的爆裂放大,大廳内劇烈的震顫了起來。
曹光耀冷笑了一聲,在椅子上一拍,飛回到了主座之上,冷眼觀戰。
“血無忌憚!”
那主持婚禮的司儀老頭,冷喝一聲,殺手分成幾組,每個人的劍交織在一起,血紅的劍光連成一片,如同一個包圍圈,往我三人沖殺而來。
“寶兒!”
曹寶兒面色平靜,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像是看慣了生死,一切了然無趣一般。
或許任何人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都是這種心如死灰的感受,我拉了金太保一把,大喝道:“太保,先殺了這群渣再說。”
金太保咬了咬牙,手中長戟陡然而現,迎着血色劍光沖殺而去。
我沒有絲毫的猶豫,手掐法訣,乾坤劍訣人字劍訣,沖天而起,九九八十一把金光璀璨的神劍,迎上血劍,叮叮咚咚的撞擊在一起。
出乎我意料的是,這些血劍煞氣極大,一番沖殺下來,竟然折掉了一半。
而且是出其不意的刁鑽劍法,鋒利、歹毒無比,我和金太保居然很快都挂了彩。
“血影陣!”那老頭再次冷然出聲。
殺手們紛紛繞着我和金太保迅速的轉了起來,越轉越快,到了最後,即便是我的天眼也隻能看到模糊的幻影。
嗖!
橫裏刺出一劍,殺手們開始搶攻了,太快了,我隻能用剩下的人字劍,在周身環繞,同時給兩人上了卧龍護身法盾。
吼!
湯圓與火麒麟也被兩外兩組劍陣困住,雖然沒受傷,卻也被幹擾的很是煩亂,這些殺手的速度太快了,再加上這詭異的陣法,讓他們仿若鬼魅般,往往一掌打出去,明明覺得擊中了其實是一團虛影。
在發出幾次強有力的攻擊後,我知道想要傷到這些殺手怕是難,我還是小看了血殺組,這個能在陰陽兩界橫行霸道的組織确實有它的厲害之處。
“哼!”
幻影之中,突然那老頭的臉出現在我面前,血光閃現的長劍閃電般的往我胸口刺了過來,我幾乎是本能的側身一閃,劍尖穿透肋骨,煞氣滲入心肺,疼的直是撕心裂肺。
還好這老頭的修爲并非高的離譜,若是換了曹光耀,這一劍的煞氣,足夠毀掉我的經脈,重創與我。
該死!我暗罵了一句,老頭刺中後,立馬隐身于劍陣,也不急着再攻,這正是他們的狡詐之處,刺出一劍,不管成功與否,絕不再攻,這樣一來,我就找不到還手的機會。
我想過用天雷術滅掉這些渣,但是一想曹光耀還在邊上虎視眈眈,飲酒淡然而視,天雷消耗極大,即便是我能殺了這些家夥,待會面對曹光耀怕就無力可使了。
曹光耀這人也有趣,可能是自視清高,他始終沒有在這時候出手,選擇了冷眼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