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系春蘭之前種種的怪異,我早應該往這方面考慮了的,當初她尚未完全被魔氣幹擾之時,力勸我不要去拿七星燈,或許那時候他就知道裏面的雙魔魂一旦離開通天塔,她體内的魔胎就會完全融合。
那時候她對我還是有感情的,也在極力克制自己成魔,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還是發生了。
這也是爲什麽七星燈現在又恢複了五彩神光,原因很簡單,裏面的魔氣與雙魔魂早就完全融入到了她肚内的魔胎,魔胎已經成型了。
金太保在一旁也是歎然道:“其實我金家太爺早就有所察覺,隻是……,哎,若是當時我爹或我能狠下心,也不至于有了後來的大禍。”
他話沒說全,但意思我卻明白,那就是金家太爺或許那時候對我這個閻君沒信心,想金家獨大,所以誰也不願意得罪燕傲天,明知道春蘭肚内是魔胎,卻依然縱容。
我腦海中浮想着昔日那個豪氣幹雲的巾帼女強人,敢作敢當,敢愛敢恨,老實說,春蘭成爲現在這樣,堕入魔道,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雙魔魂與魔種結合,魔将魏延與心狠狡詐的燕傲天結合,将會是最完美的魔體,而且黑魔體,還夾雜有你的純陽脈血氣,縱橫陰陽,日後一旦成長起來,很難制住。”
楊烈突然臉色紅潤了起來,說話也更加的深沉有力了。
我知道他這是回光返照了,趕緊問道:“怎麽樣才能對付黑魔。”
“你,你們必須在十八天,二九周天内滅掉魔童,這樣才有可能徹底的扼殺,魔童一天爲一歲,二九十八天,就能成人,一旦成人,魔性鞏固,玄門無人能敵。”楊烈顫聲道。
說完這句,楊烈臉上的紅光漸漸散去,眼皮漸漸搭了下來,“快,快去吧。”
“楊公,你還有什麽遺言嗎?”此刻他即将死去,我心底的仇恨也漸漸淡了下來。
“放了封二,還有留我全屍,葬在青龍崖足矣。”楊烈說完,頭一垂,生命迹象全無,魂魄也化作幽光飛散。
“太保,人已經死了,你看如何?”我望向金太保,淡然問道。
金太保咬牙歎了口氣,“算了,就這樣吧,嗨!”
以金太保的性格必然會将楊烈老賊大卸八塊,但是他妥協了,固然是有看在我的面子上。
我在青龍崖上,挖了個坑,将楊烈的屍體入土,望月歎道:“師公,你老人家要是早點悔悟,也不至于落了今日這下場,一世英名盡毀于一旦。”
“秦劍,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我要走了。”周娜娜在我身後輕聲道,看着她通紅的眼眶,我心有不忍,“你去哪?”
“我要去陰司尋找我師兄,我想過了,我已經沒有阿爹,不能再沒有師兄……”
“陰司現在正逢戰亂,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麽找?”我皺眉道,她笑了笑,沒說話,轉身就走,月光下,緊俏的身影是如此的落寞。
“秦哥,對不住了,我,我……”貓小白有些焦急的看着周娜娜的背影,欲言又止,我擡手道:“去吧,好好保護她!”
貓小白這才興奮的大叫了一聲,忙追了上去。
其實這正是我想要的結果,她走了,總比要我除掉她來的好,我有種預感,周娜娜一定會找到菜花。
“這女孩太單純了,而且有些極端、一意孤行,但要說窮兇惡極,卻也不是。”金太保道。
他這麽說,那肯定是那晚金家堡的殺戮,沒有周娜娜,事實上周娜娜因爲轉靈體,受魔的影響很小,是以參與的屠戮之戰極少。
讓我擔憂的還是春蘭,她入魔是最深的。
正想到這,我看到一道濃烈的黑氣,從天機塔方向直飛後山,緊接着傳來一聲巨大的爆響,整座燕山都震蕩了起來。
哇哇!
清脆的嬰兒啼哭,在燕山中清脆的回蕩着,呼啦啦,烏鴉、鳥獸瞬間暴動,燕山沸騰了起來。
湯圓與火麒麟,緊繃着身軀,沖着後山方向,恐懼的咆哮。
我頭皮一炸,大叫不好,“媽的,魔胎出世了!”
“那還等什麽,趕緊去滅胎!”金太保大叫道,說完人如長龍,往後山狂奔而去。
我料想是魔羅控制的魔體楊烈已經死去,迫不及待的想找新的寄體,而雙魔魂與魔胎已經融合的差不多了,在魔羅的催發下,魔胎降生了。
魔胎一生,天象大亂,我倆還沒走到後山,頓時天地陷入了黑暗。
媽的,居然這時候發生了天狗食月!
看來魔是想躲避月陰之光的探查,怕被神靈發覺,這才掩月而逃。
快,快!金太保迫不及待的催促着。
他是最恨杜春蘭的,即便不是爲了魔胎,他也絕對不會放過她。
我倆剛到後山,轟隆隆,後山強烈的震動了起來,在強震之下,後山迅速的開裂,将後山分裂成兩半。
在這種巨大的震動下,我和金太保想站穩都極其的困難,立足不穩,根本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的看着春蘭所在的洞窟一地,被裂縫阻隔開來。
完了,魔羅這是發揮了,他沒法直接攻擊咱們,來這些套路,咱們卻也是無可奈何,金太保手中的金戟在地上一杵,恨然道。
我閉上眼中,心亂如麻,如果走了魔胎,日後就麻煩了。
這時候再征調劉成的軍用直升機追捕怕也是來不及了,杜春蘭想逃,憑借着魔羅的指引,以及雙魂體本身附帶的魔氣,我倆未必能敵。
“現在是魔胎最脆弱的時候,老秦咱們得想辦法。”金太保皺眉道。
我擺了擺手道:“晚了。”
黑暗中,披頭散發,身着紅袍的杜春蘭懷中抱着呱呱啼哭的魔胎,緩緩的向我對面的懸崖邊走了過來。
在黑暗中,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她那猙獰的臉上,陰冷的笑容,那懷中的孩子被紅衣包裹着,魔氣沖天,黑魔最終還是誕生了。
秦劍,你以爲你可以阻止黑魔降生嗎?順者昌,逆着亡!天道已亡,這是魔羅的天下!杜春蘭指着我,厲聲大喝道。
看着她那猖獗的笑容,我心頭沉甸甸的,她已經徹底被魔化了。
“春蘭,你醒醒吧,把手中的孩子交給我,一切都還來得及。”我沉聲道。
“想要孩子,你自己過來拿啊?你不是很有本事麽,來啊?”春蘭嘴角上翹,嘲諷道。
說完,她抱着孩子往後山深處走去。
“此一去想要擊殺黑魔,就難了。”我皺眉暗道,想到這,我回頭對金太保道:“太保,咱們想辦法,用神弓彈我過去。”
金太保立刻會意我所指,神弓在我手上一震,變的一丈有餘,我雙腿抵着弓弦,雙手撐着弓背,猛的發力,蹬開神弓。
“太保,準備好了嗎?”我回頭問道。
伴随着咔嚓聲,金太保的身軀再次變大至丈餘,神力握着長弓,怒喝一聲,“咤!”
我雙腿一曲,人如箭,在神弓巨大的張力下,如流星般往深淵對面飛了過去。
噗通,我重重的撞在地上,連打了十幾個滾才穩住身形,直是一陣頭昏腦脹。
甩了甩頭,我稍微清醒了些,沒敢停留,連忙追了上去。
“春蘭,把孩子留下!”我快速的追到杜春蘭的身後。
她發現我居然跳過了山崖,很是驚訝,不過卻沒有一點想把孩子給我的意思,手腕一動,一道猙獰的骷髅頭往我撕咬了過來。
我頭一偏,一掌打掉骷髅頭,狂追了上去,咬了咬牙,顧不得昔日之情,兩顆金色雷球推送而去。
杜春蘭此時剛産完,饒是魔體也難以擺脫肉身的限制,行動緩慢,小腹墜痛。
沒辦法,她還不是真正的魔,真正與神一個級别的魔,是上次血日淩空,能吞噬日月的血魔,又或是魔羅的真身。
雷球沒入春蘭的身體,她張開嘴,哇的一聲,吐了口黑血,踉跄了兩步,險些墜倒。
“秦劍,昔日夫妻一場,你竟然如此狠心嗎?”她護着懷中的孩子,嘴角殘餘着血漬,哀怨的看着我,眼瞳中閃爍着紫色的光芒。
不知道爲什麽,我碰到她那哀怨的眼神,我心裏竟然難受的要命,竟然動了恻隐之心。
不好,差點中了她的魔魂術,我丹田的青龍猛的咆哮了起來,抵禦着春蘭的魔誘。
魔最擅長的就是抓住人的缺點,感性的一面,她就是利用這點,觸動了我心裏脆弱點。
我回過神來,杜春蘭已經在百米開外。
不過,她還是跑不快,我冷哼一聲,快步追上了她,這次我沒有絲毫的手軟,伸手從後面扣住她的脖子,手中勁力微吐,“杜春蘭,你别逼我。”
“秦劍,我不會把孩子交給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她像是吃定了我不敢奈何她一般,猛的掙脫,我此刻也毫無選擇,照着她的後腦猛的就是一掌。
砰!她的魂海被我震傷,頭一歪倒在了地上,饒是如此,卻依然護着孩子。
我小心的扶起她靠在樹邊,掀開了她裹在外面的紅袍,紅袍一掀,裏面的魔胎就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