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魔的人我見過不少,也沒見誰而因此毀容的像我這般慘,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變回來。
我正對着鏡子發呆,杜春蘭款款而來,她今天穿着紅色羽服,高高的立領與沖天的發髻,将她聖女的高貴的地位表露無遺。
這就是我昔日的愛妻麽?想到以往的感情,現在卻不得不僞裝而對,成爲仇敵,這種感覺真不好受。
我眼神一凜,收起心情,轉過身一把将她攬在懷裏,就是一頓親吻,上下其手。
親吻了一番,杜春蘭氣喘籲籲的整理衣服,媚笑道:“别鬧了,賓客都來了,等今天晚上你入了宗門,咱們再親熱好嗎?”
我在她的臉上捏了一把,笑道:“嘿嘿,那我就再忍忍,待到宴會結束,再好好的收拾你。”
跟着杜春蘭往天機殿走去,快要入殿的時候,她轉過頭整理了一下我的衣服,沉聲凝重道:“記住了,從這刻起,你就是左魔,再也不是秦劍,一旦你這個身份洩露,宗主絕不會饒了你。”
我在她的翹臀上拍了一掌,“當然,秦劍早就死了,老子現在是左魔。”
杜春蘭這才滿意的點頭,牽着我的手,往大廳而來。
從她的表現來看,這娘們倒是對我的相貌不是很在意,或者說,她成魔後,仍對我有種本能的迷戀,這種迷戀并非出自情感,隻是種身份的依賴罷了。
我腦海中迅速的琢磨着,在這鬼地方呆下去,我遲早會穿幫,今天晚上絕對是個很好離開的機會。
以楊烈的精明,還有周娜娜、杜春蘭這些對我性格了如指掌的魔徒在,她們日後必然還會百般試探,我總有露出破綻的一刻。
隻是怎麽樣才能找機會逃離天機門這魔窟呢?
在思量之際,我已經到了天機殿的大廳,裏面擺滿了酒席桌子,全都是好酒好菜,天機門的弟子以及來往的賓客正在互相慶賀。
不用想,這些眉心都帶黑色印記的弟子早已經被楊烈控制,受到了魔氣的影響,成爲了魔徒。
黃當正坐在一桌中,佯作興奮與衆人把酒相談,見我與杜春蘭走了出來,掃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入座!”楊烈指着最上首的桌子,擡手道。
我剛坐下來,楊烈就端起酒碗,向衆人介紹了我,左魔,黑魔左使的身份,當我站起來向衆人示意的時候,弟子們中間像是炸開了鍋一般,衆人盡皆爲我的相貌所驚駭,畢竟誰也沒見過像我這種長相奇特的魔。
然而就在我掃視衆人的同時,我感覺一種熟悉的眼神迎了過來,沒錯,這種眼神絕對熟悉極了。
我的感官向來要比常人敏銳百倍,雖然那眼神隻是一閃而逝,但是我還是在第一時間感應到了。
那種桀骜不馴,狂妄無匹、陰狠霸道、傲氣淩天的眼神,隻有兩個人有,一個是菜花,另一個是金太保。
然而從這個陰森、冷漠的眼神中,我幾乎可以斷定,它來自金太保,因爲若是菜花,他會更狂熱,而這個眼神則更陰冷。
我往那些賀客中快速的看了過去,隻見坐在大廳一角,坐着一桌奇怪的人,這些人長相兇惡,皮膚黝黑,一個個陰森、嗜血,看上去沒有一個好茬。
尤其是領頭的家夥,帶着一個眼罩,右手鑲嵌着一個鋒利的玄鐵倒鈎,倒有幾分跟海盜相似,一桌人正撕扯着烤肉,大口喝酒,好不張狂。
而那個眼神則來自眼罩男旁邊的一個醜陋男子!
老實說,如果說我現在醜惡如鬼,那這男子則比鬼還不如,他的頭上結着一層被燙的慘不忍睹肉疤,臉上密密麻麻全是刀疤,那些刀疤沿着脖子往下延伸,好不猙獰。
我一時有些疑惑了,以金太保的自傲,他是死也不會把自己毀容成這般的。
再看他身材,微微偏瘦削,遠不如以前的金太保那般魁梧高大。
一個是酷帥到極緻的太保爺,一個醜惡如鬼的瘦黑男,這讓我幾乎很難将兩人聯系到一起。
不過,金太保修過金脈,有縮骨之術,改變身材,倒也可以理解。
因爲懷疑,我不免多看了兩眼,那人似乎也感應到了我在看他,擡起頭冷冷的與我對視了一眼。
他眼皮上也被拉了一刀,以至于眼睛成爲了斜三角形,如同眼鏡蛇一般毒辣、陰狠。
當我兩人眼神對視的時候,雙方都是身軀一震,一個人的相貌可以改變,但眼神卻很難改變,因爲眼睛是人内心的窗戶,尤其是此刻我帶着迫切的兄弟情誼去看他。
他眼神微微閃過一絲驚訝,然而一閃而逝,低頭繼續喝酒,仿若不認識我一般,再與我對視的時候,再無别的信息可以感悟。
我心中一沉,難道我真看錯人了,這人并不是太保,又或是他已經認不出我了。
不對,剛剛他應該是有反應的,也許他在隐藏。
“左魔,在看什麽呢?”春蘭給我倒了一杯酒,媚笑道。
“春蘭,那人是誰?”我随口問道。
話剛出口,杜春蘭的眼神立變,警惕的看着我,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緻命的錯誤,我的聲音太溫柔了,剛剛那一刻忘了隐藏,用的是我平時的情感而發,而且出于習慣,依然把杜春蘭當成沒入魔前的她。
杜春蘭沒有回答我,眼神閃爍着狐疑,這個女人心思機敏,女人的感官本來就敏銳,她已經有所察覺了。
我暗罵大意,還好我現在的聲音粗犷刺耳,不是本身,否則就完全暴露了。
想到這,我伸手在她粉臀上捏了一把,浪笑道:“我道老子就是最醜的了,沒想到天下還有比我更醜陋之人,真是奇了怪了,那群醜種哪來的,怎麽從來沒見過。”
杜春蘭被我的話,給轉移了注意力,見我動手粗聲,慢慢的疑惑漸消,媚笑道:“他們是長江水鬼幫的,專門幹些搶貨、劫财一類的營生,現在南北貨物吃緊,西邊的營生越來越火,這夥人就是專吃與西方來往的商販的。”
我登時明白了,這夥人是在幹水上買賣的,現在南方物資仍爲向家控制,北方以前爲金家控制,雖然金家堡被毀于一炬,但儲存的物資卻無人得知,總體來說,北方的物資有一大半随着金家的滅亡不知所蹤。
相對來說大西南,天府、漢中一帶的貨物卻無人問津,像曹會長、楊烈這些家夥把視線投入了大西南,足見他們确實眼光獨到。
而進購物資無疑是需要巨額成本的,以天邪宗、曹會長這些人渣的品行,最好的辦法莫過于搶,同時還可以暗中收取商販的保金,一舉兩得,在這種形勢下,水鬼幫無疑會成爲他們最好的幫兇。
“你可千萬别小看這些人,看到了沒,他們的老大,也就是獨眼龍,水上功夫天下第一,縱橫整個長江一線,水上商客聞風喪膽,他可是楊公手下的重要棋子,待會帶你去認識一下,打個照應,以後也好來往。”杜春蘭道。
“旁邊那比我還要醜陋百倍的家夥是誰?”我嘿嘿的幹笑了兩聲。
杜春蘭道:“那人叫疤王,力大無窮,近半年來風聲水起,在長江一帶殺人如麻,是獨眼龍手下頭号打手。”
“疤王,倒跟他名字挺配的!”我笑道,心底卻在暗自琢磨。
半年,金太保失蹤可不正是半年多了,難道這小子爲了報仇或者說逃避追殺,混進了水鬼幫?
從他的氣場來看,剛強無匹,而且隐藏的很深,如果他真是金太保,至少也修煉到了金神地步,否則氣勢不會隐藏的如此好。
我現在看他,就像是一個一身狠勁、蠻力的武修莽夫,絕不像是玄修高手。
假若他真修煉到了金神境界,憑我二人聯手,大廳内怕隻有魔僧玄空、楊烈以及不知深淺的春蘭,是我二人對手,要逃出去還是有機會的。
楊烈仍在吹噓他的魔羅言論,以及未來統一陰陽兩界的動員之詞,大廳内不時傳來一陣陣的阿谀奉承的呼喊。
這老家夥在任何時候都不忘吹噓一番,迷惑衆人,從天機門弟子狂熱的程度來看,他們大多數人以及被洗腦了一般,盲目的迷從魔羅與楊烈,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若是封先生看到不知道會有多痛心,想到封先生我不禁心頭一陣難受,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現在如何了,楊烈會不會下狠手清理門戶。
接下來楊烈又把我介紹吹噓了一番,說我是什麽魔羅派來的左使,爲我在天邪宗與天機門魔徒、以及歸附的外幫中樹立威信。
我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用那刺耳的聲音附和了一番,擺高姿态,糊弄這些腦子裏裝了大糞的家夥,引的他們一陣歡呼。
終于,楊烈示意衆人繼續飲酒作樂,席間還有不少穿着透明、暴露的美女在穿梭獻藝、敬酒。
原本堂堂的天機門聖地,現在就被楊烈弄的跟魔窟一般,飲酒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