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的确是有人在冷笑,夾雜在冷笑聲中的是難以聽懂的西蕃語。
我凝神而對,全身起了一層密密的細汗,在這該死的地方,我的無敵八卦竟然起不了作用。
黑暗中一定隐藏着什麽厲害的東西,然而讓我感到恐懼的是,我竟然無法分辨出那個隐藏的敵人到底是神是鬼又或是人?
動了,一陣無形的氣流如潮水般湧了過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陣風,輕輕吹過,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雙腿一寒,登時僵化住了。
那股寒氣沿着我的腿上的經脈迅速的往上急竄,一切仿佛都隻在彈指之間,我當即立斷,雙掌各在陽谷、開陽二穴重擊了一下,同時周身元氣瘋狂外放。
陽谷、開陽二穴是人體陽氣所在的重要穴位,這股惡寒隻是瞬間就封住了我的腿部血脈,兇煞無比,我隻能強行增陽,抵禦這股寒氣。
三脈元氣同時迸發而出,抵制着惡寒,寒氣在我的腰部以外滞留,與我的元氣互相猛烈的争鬥着。
一冷一熱元氣與煞氣的争鬥,讓我很是煎熬。
媽的,還是大意了,敵在暗處,我在明處,真是個頭疼的問題。
我試着脈動腿部,卻發現被寒氣侵蝕過的大腿仿若被凍住了一般,根本就邁不開。
見我陷入僵局,黑暗中那恐怖的笑聲,越來越尖銳,仿若在嘲諷一般。
“嗯哼!”我悶哼了一聲,用力的掙紮着,卻也不知爲何,元氣始終突破不了那股寒煞之氣,動彈不得。
這是比較邪門的,以我現在的修爲,哪怕是進入萬人坑,裏面的陰煞、寒煞之氣都不可能在瞬間就封鎖我,這跪地放到底是何處?怎麽會有如此強大的陰氣,還有那躲在黑暗中的鬼東西,到底是啥玩意?
我正在激烈的思考,伴随着一聲凄厲的呼喊聲,一道勁風迎面而來。
我單掌拍出,咔嚓一聲,那東西瞬間被擊碎。
呼呼!
密密麻麻的勁風從四面八方襲了過來,我這才明白,在黑暗中,絕對不隻一個活物。
我也是憤怒之極,護身盾瞬間而動,兩手元氣雷球狂轟,連着十幾顆雷球,在黑暗射向風聲傳來的位置。
因爲水木而脈的晉神,我的感官極強,從來時的風聲,已然斷定,那些偷襲我家夥的方位。
轟轟!
随着雷球的爆裂聲,黑暗中的東西放出凄厲的怒吼!
從吼聲來看,應該是屬于怪物一類的,“阿莫裏求……”一陣沉郁的西蕃語,我耳際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怪物的吼聲。
仿似我進入了萬獸之林,我瞬間明白過來,這裏有厲害的馴獸師操控着怪物。
我并不懼怕怪獸與馴獸師,隻是在這完全沒有一絲光亮,強烈的窒息感,給人的心理造成的壓力極大。
吼!一股巨力往我撞了過來,我反手就是一掌,與那巨力之物對了一掌,伴随着飛撞落地的聲音,我的手掌也是又疼又癢。
我暗叫不好,剛剛接那一掌有劇毒!當下忙運元氣化解。
眼看着四周的風聲欲裂,我知道這種包含劇毒的怪物即将發出第二波攻擊,沒有多想,打開八卦爐,放出了湯圓與火麒麟。
湯圓與火麒麟剛一落地,兩隻上古巨獸幾乎是同時怒吼之餘,身形放大數十倍,瘋狂的沖黑暗中沖殺了過去。
頓時空間内一片雜亂,怪獸怒吼與那馴獸師飄渺、古怪的聲音,夾雜在一起,很是熱鬧。
我兩耳微微顫動着,快速的辯聽着那飄渺的聲音來源,很快我就鎖定了他的位置,他的聲音來源于一個角落中。
我手腕一動,纏在手腕的金線朝着聲音疾射而去。
不管那家夥是否能在這空間内視物,金線本能就細小微弱,快速之下,他未必能接的住。
哧的一聲,我分明感覺到絲線刺入肉裏的聲音,知道這家夥已經被刺中,絲線屈指一彈,成環線纏繞而去。
“金鳥術!”我冷笑一聲,口中快速的念咒,頓時四周響起了金鳥的清脆之聲,雖然看不見金光,但我至少此刻有數百隻靈氣充沛的金鳥在我四周盤旋。
金鳥術原本是張明修的秘法,當初我險些被那些金鳥所害,助張明誠登龍虎山掌教之位時,我特意讓這老家夥傳了金鳥術。
随着利嘴金鳥的叫聲,我可以聽到那被絲線綁住的家夥,開始慌亂的大喊了起來。
一旦被金鳥盯上,我可以保證這家夥會死的很慘,我當初曾險些被金鳥啄死。
随着湯圓與火麒麟的怒吼聲,周圍的慘叫聲越來越弱,這兩個家夥可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我可以想象得到哪些怪物,遇到這兩頭上古兇獸,下場會有多麽的慘。
唪!金鳥渙散,四周慢慢有了光亮,仿若黎明中太陽緩緩升起,光線越來越亮,因爲長時間處在盲的狀态,光亮刺的我爽眼發疼。
慢慢的适應了眼前的光線,四周的慘景,讓我驚駭萬分。
我正處在一片光亮的雪地之中,料想是那一連串的大殿,這裏早就不是金姆宮内了。
滿地的雪白與四周寒峭的山頭,無不顯示,此刻我正在一座地下的山頭之中。
雪地上,滿是一些雪白怪獸的死屍,若不是他們身上殷紅的血迹,這些怪獸絕對很難被人發現。
但見這些怪獸,長着與人相仿的面孔,身材高大,手足長而粗壯,全身頂着毛絨絨的白毛,幾乎是與雪融成了一體。
雪人?我忍不住驚訝出聲。
傳說在西蕃高原上有種神秘的野獸,力大無窮常在雪山出沒,不會就這些家夥吧。
不過他們的臉大都是紫黑紫黑的,每個雪人的額頭上都有個拇指大小的孔,我伸手一探,隐約還有魂魄的殘力。
這股魂魄怨念極重,仿若有滔天仇恨一般,陰毒無比!
應該是有人把怨毒的魂魄強行灌入雪人的身軀,這樣一來雪人就會被一些精通控魂術的家夥給操控,如此看來,那操控之人根本就不是馴獸師,而是控魂高手。
眼前的這片地下山頭并不算大,我再往那操控雪人的家夥走了過去,他已經死了,連魂魄都被金鳥給分食了,周身隻剩下骨架。
從他散落在地上的破碎黑袍來看,他應該不是密宗的喇嘛,而是一些西蕃的高手。
在破碎的衣服旁邊有一支笙,想必這就是他操控雪人的法器了。
隻是我很難明白的是,以他的修爲連金鳥術都避不過,又怎麽會有操控絕對空間的能力?
更奇怪的是,密宗也屬于佛教一支,不應該行如此殘酷之事,将怨毒的魂魄封入雪人之中。
正當我疑惑時,湯圓與火麒麟同時發出低沉的怒吼,尤其是湯圓全身毛發倒立,呲牙咧嘴,如臨大敵一般。
它們的目光隻是落在我所站之地,當湯圓看到我看向它時,眼神愈發的恐懼,愈發的猙獰。
下一秒,我感覺身子騰空,所站立的那塊地突然陷空,身子已經掉落在半空。
幾乎是同時湯圓與火麒麟從那陷空的窟窿中跳了下來,無盡的黑暗中,我一直在下沉,下沉了多久連我自己都快要忘掉,就像是做了一場夢。
當眼前劍尖有了昏暗的光亮,我才意識到馬上就要落地了,這一落也不知道陷落了多高,生生落地,我必死無疑。
然而我發現自身的元氣根本沒法可使,在這層空間,一切都像是虛無缥缈一般。
啊!
在即将落地的瞬間,想到即将全身骨骼盡碎的慘景,我不禁痛聲大叫了起來。
然而,并沒有出現粉身碎骨的一幕,一道軟綿綿的元氣拖着我與湯圓、火麒麟穩穩的落在地上。
我心有餘悸的喘了口氣,這才發現置身于一個昏暗,點滿油燈的大殿中,大殿内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圖案,正中間盤腿坐着一位虛幻的老喇嘛。
沒錯,他的身形如同影子般在晃動着,應該不是實體,卻也不是魂魄,而是類似于洪秀全那種殘魂。
不過從他頭頂璀璨的金色光環來看,他應該是密宗的高手,佛法精神,以至于僅僅隻是一絲殘魂,也有着無邊的佛法。
我慢慢的走近他,他微笑着看着我,并沒有因爲我是外邦中人而感到驚訝,目光清澈如水,仿若能洞穿時間一切善惡美醜。
我知道是這位老喇嘛剛剛出手救了我,連忙拱手示禮,湯圓與火麒麟也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沒敢動彈。
我心想這老喇嘛生前想必地位不低,否則也不至于一絲殘魂都如此的強大,連湯圓這樣的上古兇獸也被其震懾。
老喇嘛說了一通什麽,我完全沒聽清楚,不過,他似乎也明白我壓根兒沒聽懂,殘魂站起身拿了一盞油燈,走到一處壁雕前,示意我按照順序慢慢看下去。
我接過昏暗的油燈,慢慢的看着那些壁畫,越看越驚,全身冷汗直冒。
壁畫上雕刻的是無數僧人被殘酷的屠殺,以及無數僧人與邪惡的西蕃邪師鬥法,佛道淪喪,陷入萬劫不複的慘景。
當看完最後一幅壁畫之時,我明白了,這些壁畫講述的故事。
朗達瑪滅佛,西蕃佛史中最黑暗、最殘酷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