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忘了,入魔的人是沒有感情的。
我坐在馬路牙子邊咬着香煙,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小醜般,跟一個魔談情說愛,希望能用自己的善意,曾經的感情觸動她内心的善意,放棄邪惡,然而事實證明我失敗了,敗的很慘。
我不知道春蘭會不會在帶白蓮離開的時候,嘴上帶着嘲諷的笑意,罵我是個白癡。
自從曹會長讓我看了名單後,我就知道了春蘭的身份,她是天邪宗的第二号人物,甚至還在陰後周娜娜之上。
金太保與我結爲兄弟後,把發生的事情來龍去脈說的一清二楚,我更加肯定了春蘭的身份。
或許在杜寨的時候,那時候的杜春蘭依然是我真誠的結發之妻,但從金太保擄走她,又被神秘人帶走,杜春蘭就變了。
她體内蘊藏了魔的種子,那救她的人,必定是玄法高深的邪教之人,将魔種入了她的體内。
那日在祥雲寺,白蓮告訴我七星燈受到魔氣的影響,愈發的魔氣增長,再到封先生爲我能帶回七星燈感到驚奇,種種聯系起來,都與春蘭脫離不了關系。
我知道她的身份,這次去巫疆也沒有隐瞞,路線選的很隐蔽,外人很難知道,但劉俏怎麽就堵住我了呢,杜春蘭很難洗脫嫌疑。
再到金家堡被滅,她知道再也演不下去了,我必定會拆穿她的真相,她選擇了離開。
我癡心的妄想一下,那些日子春蘭的煩躁不安,或許是因爲對我還有留戀,不忍與我決裂,但命運就是這麽殘酷,正邪不兩立,我和她注定隻能站在平行線的兩邊。
其實我早知道她有天會走,但我沒想到的是她帶走了白蓮。
這太讓我痛心了,我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即使我現在恨透了杜春蘭,但我依然會心痛,會惋惜,會懷念她的好。
菜花說的對,我遲早會爲情所害,向雨諾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但我不想因爲我的關系,影響到其他我身邊的朋友、愛人。
當我再次摸向煙盒的時候,才發現煙盒已經空了,看着地上的煙頭,與遠處江邊慢慢西沉的落日,我突然有種說不出的苦。
我感覺老天對我的考驗太殘酷了,不斷的給我希望,不斷的給我失望,讓我在痛苦中輪回、煎熬。
我私以爲自己受的苦夠多了,然而更悲劇的是,這才不過剛剛開始。
“誰能信任?我能信誰?在魔氣沖天的世界,每個人都有可能帶着虛僞的面具!”
“她走了吧!”伴随着溫柔的聲音,小月輕輕的拂過袍底,在我旁邊輕輕坐了下來,陪我看着遠處落日。
“走了,走的時候,順便把白蓮也給帶走了。”我苦澀道。
“白住持佛法高深,又有陰司大人物護佑,他們應該不會對她怎樣。”小月淡淡道。
“你不懂,白蓮是張白紙,是生活中的白癡,她應付不了這些龌龊小人。”我用力搓了搓臉,沉郁道。
“菜花走了,春蘭叛了,白蓮也走了……”我搖了搖頭,心中苦不堪言。
白蓮伸出手輕輕攬着我的頭,看着我血紅、頹然的雙眼,認真道:“秦劍,這不算什麽打擊,未來風雨更大,若是這點波折你也挺不住,你會被淘汰的,你想看着自己所有的努力白費嗎?”
“你想看着這滿大街的人都變成鬼魂野鬼,你想看着繁華的江東成爲妖魔的世界嗎?”
“你看看,他們之所以能夠過的這麽安穩,無風無雨,都是因爲你,你是他們的守護神,無論何時,整個江東,整個玄門,都需要你,一旦有一天,他們會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我苦笑道:“我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麽偉大,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我死了,這座城市有誰記得我?”
“你錯了,功德不在口,在心,總有一天他們會從心裏記住你,你也不是孤家寡人,不是還有我嗎?”她捧着我的臉,勸慰道。
我長舒了一口氣,微笑道:“沒錯,還有你,我最好的知己,朋友。”
“還有我!”
“還有我!”
馬鐵心與向雨蒙咬着香煙,面帶微笑走了過來。
“現在咱們局勢大好,老秦,不就是丢了嫂子嗎?老子幫你搶回來。”向雨蒙拍拍胸口道。
“就是,杜春蘭長的也不漂亮,比她性感,比她浪的女人多的是,這種女人不要也罷。”馬鐵心沖我痞氣的眨了眨眼,嘿嘿笑道。
說罷,兩人攬着我,哥仨抱成一團。
他倆都是明白人,去祥雲寺一問,就知道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其實,我知道他們心裏也很不好受,金家堡的打擊,對我們來說影響很大,每個人的心裏都蒙上了恐懼,要知道金家堡是五脈中最強大的家族,還有金傲揚這種準聖巅峰,甚至已經達到入聖階段的高手坐鎮,還被人一鍋端了,**裸的挑釁,死亡帶來的恐懼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一直以來我們都太順了,卻忘了,其實敵人的實力遠遠比想象的要強大的多。
“放心,我沒事,我會親自把白蓮接回來,我會找回太保,替他報血仇。”我咬緊牙關,用力的拍了拍兩人的肩膀。
“沒事就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關神回來了。”馬鐵心笑道。
是嗎?我驚訝道,心中頓時如同吃了顆定心丸,關神在,江東無憂!
“你不是說要去跟他煉丹嗎?還愣着幹嘛啊?”馬鐵心眨眼道。
“倒忘了這茬,如此甚好,兩位兄弟你們先去忙,我即刻去松子林。”我道。
待馬向二人走了以後,小月微笑道:“怎樣,心情好多了吧。”
“謝謝你,小月,走,我帶你去見關神。”
“好啊,我還從來沒見過關元帥呢。”小月欣喜道。
驅車趕往松子林,我領着小月進了關帝廟,一進關帝廟,氣氛登時有些不對勁,陰兵們一個個黑着臉,整齊的站在院子裏,身上魂氣散漫,盔甲也全都是刀劍之痕,顯然是在陰司剛從戰場上下來的。
不過即便是如此,那些士兵臉上一個個神情肅穆,沒有絲毫的頹然之色。
“周将軍,元帥在嗎?”我沖正在訓話的周倉問道。
周倉拉着我走到一邊,小聲道:“元帥正在裏邊休養,他早知道你要來,讓你進去候着,你可千萬别驚擾他。”
我點了點頭,輕聲走進關帝廟後堂,剛入後堂,卻見關羽端坐在椅子上,正在撫須暢讀一本青皮古書。
我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在讀春秋,人道關公右手拿刀,左手春秋,智勇雙全,果真不奈。
但見關羽朗朗而誦,時而大笑,時而沉眉,我也不敢打擾,隻是安靜的在一旁站着。
片刻後,關羽放下書本,撫須笑道:“閻君來了,請坐。”
“關神,陰司如何了?”我在他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問道。
關羽道:“情況不太妙,你也看到了我的三千陰兵一半都不到了,全都血戰于北陰城下,上君攻勢愈來愈猛,而鍾天師與本神,甚至地藏菩薩,全都集結在黃泉守着黃泉魔眼,日夜不敢松懈,關某這次回來一是依約傳你煉丹術,二來,是想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
“秦廣王被囚禁了。”
“什麽?”我驚訝道,雖然早知道秦廣王不理政務,消失了很久,但卻沒想到,竟然是被人囚禁了。
他可是陰司除菩薩外的第一實權掌管者,手握三樣神器,連他也被囚禁了,難怪一直銷聲匿迹。
“是被上君囚禁的,在血海,北黃泉,南血海,血海乃是上古神佛在地府封魔的第二法場,雖然不及黃泉有神器鎮守,卻也是戾氣大盛之地,血海有萬年寒冰與天火交織封鎖海面,具體本神卻也不曾去過,不過既然是封魔之地,自然是魔氣極重。”關神撫須輕歎道。
“上君怎麽能關押廣王呢?”我皺眉問。
關羽冷笑道:“上君原就是秦廣王的結義兄弟,廣王視他如手足,甚至将南方幾城劃歸他統管,然而卻不曾這小人無情無義,造反不說,連兄長都扣押,關押在血海之底。”
我想起菜花說金光人快不行了,莫不是菜花說的使命就是拯救秦廣王,那傳授他刀法的人也就是秦廣王了?
秦廣王昔日與諸葛聯手擊敗魏王三十萬陰兵,守住陰陽兩界,此爲佳話,如果菜花真與廣王與關系,開的明智也與他有關,他對我有情有義,無比信任,出于諸葛的關系,倒是一切都能說的通。
如此推斷,菜花這小子八成是去了南方血海,隻是不知道這血海到底在何方,菜花能否成功救出廣王。
廣王一天不出,那三大神器的威力就沒法發揮到極緻,七大神器無法合一。
“關神,那我要做什麽?”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問道。
關羽從懷裏掏出一張布帛,放在桌上,凜然道:“閻君要做的,就是盡快煉出上品的丹藥,打通五脈,入昆侖求法,這樣你才能達到神的實力,這樣尚且發揮作用,否則現在的局面,你根本連參與的資格都沒有,關某私以爲閻君隻有最多半年時間,若不能通五脈晉神,丞相轉世怕是也白費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