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這燈尚未洪秀全之手時,就已經是魔燈了,洪秀全爲此等所害?而我太老爺之所以把這神燈送給燕傲天,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是嗎?”馬鐵心問道。
“沒錯,馬老太爺肯定是知道這燈的,燕傲天也知道,此人天賦異禀,精通神術,但既然此燈現在魔氣不降反而欲烈,那就證明,他沒能把邪氣壓制,很可能也爲此等所害。”玄空道。
馬鐵心的面色有些難看,誰能想到馬家一心守護的神器竟然是邪魔之器呢,怪不得太老爺始終不對子孫提神燈之事,七星燈失散這麽多年,也不曾讓子孫去尋,想來也是這個緣故吧。
“此燈還有救嗎?”我問道。
玄空睿智的雙眼看了我一眼道:“此燈即爲神燈,必然有救,不過需要時間,若是能請出神僧,以無上佛法,或許能将燈内的魔魂驅除。”
“神僧在哪?”
“佛牆之内,也不知道是否已經圓寂,能否成此事,全看天意,但天龍寺必定是這燈最好的歸宿,這燈你已經不适合帶在身上,而且治燈之前,閻君須自治。”玄空道。
我望向馬鐵心,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确實這燈,誰沾上誰倒黴,我也不例外,若是強行留在身邊,對我修行,心性都有極大的影響。
我不認爲我現在比燕傲天、洪秀全這樣的枭雄要厲害,如果連他們也駕馭不了,我盲目留燈,也沒啥好處。
“難怪一路上,邪宗也好、殺手工會,甚至陰司,沒啥人來搶燈,合着這燈根本就是個燙手山芋。”我暗自想到。
“我時間不多,玄空大師如果不介意,咱們現在就去佛牆吧,希望此燈能開化。”我拱手道。
玄空點了點頭,引着我再次來到靈氣鋪天蓋地的佛牆邊。
“此牆乃是昔日曆代高僧坐化之地,内有萬千玄機,乃是我天龍寺的命脈所在,今日閻君救了佛牆,也就是救了天龍寺。”玄空雙手合十,向着佛牆念了聲佛号。
“也不知道今日那黑珠是何物,爲何有如此魔力,竟将這麽強大的靈氣場給封住了。”馬鐵心皺眉道。
玄空感歎道:“此珠乃是陰司黃泉之物,黃泉有魔,名蛟魔,乃是屬于龍的繁雜之脈,蛟性惡、好殺,心性不穩,對龍之尊位不服,是以多有逆龍之意,後蛟從魔神蚩尤,反軒轅黃帝,最終被殺,困于黃泉之中。幾千年下來,此物在黃泉非但不死,反而受陰寒黃泉水的浸潤,魔氣大增,每千年産一珠,這珠就是魔珠,因爲它的魔氣以及黃泉煞氣的影響,這種魔珠,殺氣、戾氣驚人,非至陽至剛之氣不能敗,我天龍寺佛牆雖然通靈,然而幾百年下來,曆代僧人修爲越來越低,又要壓制這南疆之地邪氣,靈氣損耗比較大,是以爲此珠所克,逆轉陰陽,險些寺毀人亡,幾百年基業毀于一旦。”
“這也多虧佛祖顯靈,閻君駕到于此,否則本寺必破。”
“玄空大師,勿用言謝,玄門同根同脈,互助乃是義不容辭之事。”我連忙笑着還禮。
玄空面色一凜,盤腿坐在佛牆邊,對我二人道:“閻君、馬守護,請稍等,待貧僧度開佛牆。”
我與馬鐵心耐心守候,退到了一旁,縱觀這天龍寺靈氣之地。
無量山說是聖山是毫無爲過的,現在佛牆恢複了靈氣,金光籠罩整座山頭,與日同輝,恐怕就是方圓幾百裏也都能看到此山浩然靈氣佛光。
如此一來,這西南之地的妖魔鬼怪必然會爲所震懾,爲佛光所感化。
一旦今日李元通屠盡僧人,以魔氣覆了此山,大西南恐怕會妖邪橫生,從此再無顧忌。
而那些深山老林的邪師、野獸的暴戾之心受魔氣影響,盡皆爲害,大西南怕是要成爲黑暗之地,從此再無甯日。
由此可見天龍寺的地位,說是鎮國南天一柱,毫不爲過。
玄空快速的念動咒語,身上的袈裟光芒大盛,最讓我和馬鐵心歎爲奇觀的是,他的頭上竟然生出了一個金色的光環,如同真的羅漢、菩薩下凡一般,讓人心生敬意。
“玄空已經能做到心與佛相通,你别看他面相年輕,他其實是和張明修、以及劉丹風等人是一輩的,年紀至少在七十了。”馬鐵心小聲用秘語道。
這個我也能推算出來,他的師父與老八公、楊烈公是一代人,他自然年歲也不少了。
對于他這種佛法駐容不老,以前白蓮也隐約給我提過,白蓮跟玄空是認識的,當我認爲他是個糟老頭的時候,她還曾笑話玄空太年輕。
當然,她是有理由的,她師從明朝高僧道衍,妖壽幾百年了,自然覺得玄空跟小孩一般。
想到這,我心頭也很是尴尬,照年齡,白蓮都不知道能當我……
“秦哥,你笑什麽?”馬鐵心疑惑的問道。
我頓然道:“沒啥,你繼續說,我聽着呢。”
“玄空據說是天龍寺三百年來天資最高的,也是唯一一個能有希望比肩天龍寺第一代神僧玉山大師的,聽聞他七歲就能通讀上百部經文,倒背如流,十四歲已經開悟,開始修習文殊大智咒,藥師咒,要知道這些咒,很多高僧都沒法念下去。”
這點我知道,就跟八公給我的五鬥神術一樣,修爲沒到一定地步,強行研讀高級術法,容易遭反噬、走火入魔。
“我父親早些年見過玄空一面,說他是天生的佛身,與佛同心,今天你也看到了,那李元通以魔珠封山,手下盡皆強劍手,玄空尚能穩住局勢,李元通是劍聖獨孤敗天年輕時候收的大徒弟,實際上,此人不過是劍聖的一個貼身家童罷了,如此算來,年歲應該跟楊烈公相差不到,算是玄空的長輩了,所以決不能小看玄空。”馬鐵心繼續道。
我贊同道:“像你太老爺、燕傲天,上代閻君、楊烈公這一輩人都是天才縱出,李元通與這些人同期,自然不敢小觑,而且劍聖獨孤敗天這種人必然自是天高,能收他的貼身家童爲徒,自然李元通修爲也是不低的。”
我突然想到了曹會長,也是這般的傲氣,李元通稱他爲小師弟,那麽他應該是劍聖晚年所收之徒。
隻是未曾見曹會長出劍,否則定能感悟劍聖另一種劍法的絕妙精髓。
我倆正說着,玄空已經念咒完畢,佛牆上的金光炙射的愈發猛烈,照的眼睛都無法睜開,“轟隆隆!”那扇佛牆緩緩從中洞開,仿若天際大門突然而開,讓人心生敬畏。
我和馬鐵心連退了兩步,遮擋住眼,以防被這金光刺傷了雙目。
良久,待那金光漸漸黯淡,玄空站起身,面色略顯疲态道:“閻君,佛牆已開,至于神僧能否見你,一切看機緣,請吧。”
“老馬,你在外面等我。”我拍拍馬鐵心的肩膀,示意他别擔心,昂然快步捧着七星燈走進了洞口。
進入洞後,仿若進入了一個金燦燦的世界,裏面的元氣充沛無比,到處閃爍着佛文,莊嚴、厚重。
我慢慢的在山洞裏走着,足足花了半個時辰,天眼才習慣這片金色天地。
洞很深邃,我就這麽一直走着,越走我心裏越煩躁。
佛像、經文,仿若一座座泰山不斷的壓在我的心頭,沉重的喘不過氣來。
我也不知道爲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這種壓抑讓我有種想撞牆的沖動,同時又有種想要反抗,卻無能爲力的無奈。
“咦,哪來的白光?”
金色之中,隐約有亮白之光,我沿着光線而進,面前是一扇透亮的白鏡子。
我從沒見過這種白,甚至比最純淨的水元白,還要透亮,仿若世間一切污點,都能從中顯現出來。
“看着鏡子,保持你現在的狀态。”就在我發愣之際,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我耳邊回響。
我看向那鏡子,然後,我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我看到了我自己穿着一身血紅的長袍,雙目散發着血芒,眉心處有一朵血蓮散發着耀眼的光芒,就連頭發都是血紅的刺眼。
我知道那是魔!
我自己的魔,魔由心生!
我看到自己冷酷的站在血海、屍山之中,而站在我對面的有很多人,站在最前面一臉正氣的大胡子,手拿金色大刀的,我知道那是菜花,還有老馬、太保、向雨蒙,甚至還有小月、向雨諾,他們的神情是那麽的憤怒而又傷感。
所有的刀劍都指向我,而我則仰天怒吼,黑色的閃電在我的四周盤旋着,天地因爲我而變色。
山川無色,大地黑暗,無數人因爲我而恐懼的瑟瑟發抖。
我成魔了,一個無敵于天下的惡魔,一個能掌控天地的惡魔,一個與自己的兄弟、女人,走向決裂的魔王。
“這是我嗎?不,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我抓着頭發不敢相信的看着那鏡子,有些歇斯底裏的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