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的是,半個時辰後,菜花回來了,他的臉色很是陰沉,神情古怪至極。
“菜花,沒事吧,哭喪着臉幹嘛呢?”我問菜花。
菜花搖頭說:“秦哥,沒事!”
“你說對了,确實是春蘭,這女人可能變質了,咱們必須小心。”
我拍了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看來這小子還沒下殺手,要不然就不會說這話了。
但是讓我奇怪的是,以菜花的性格跑了一趟,啥事都沒鬧,而且神情這麽古怪,想必是有些蹊跷的。
“放心吧,咱哥倆一切以大局爲重!”見他似乎不願意多說,我也就不再問了。
“嗡嗡!”三四個時辰後,城中戰馬嘶鳴,金太保與春蘭兩人攜手從城府走了出來,他手下的那些精騎早已經待命。
“不好,看他們這陣勢怕是要走了,咱們得趕緊想辦法混進船上去。”菜花皺眉道。
我搖頭說:“怕是不行,老鬼說過,這次護送物資的是牛副将與他的心腹将士,他本與咱倆有嫌隙,這麽直接混進去,一眼就能被他認出來,無疑于自投羅。”
“那咋辦?這次機會錯過了,下次可沒這麽便宜的好事了。”菜花有些焦急道。
我快速的往碼頭方向掃了一眼,沉思道:“機會還是有的,咱們要搶在他們的前頭下水,隻要下了水,就一切好辦了。”
菜花道:“好主意,那還等什麽,麻溜的吧。”
我倆專選偏僻的小巷,快速的往渡口下沿跑去,這兩天我倆早已經打探清楚了,因爲飄渺城的兵力并不多,渡口一線,不是全面布防,在下沿處,無人看守。
跑到下沿,四下掃了兩眼,我和菜花互相點了點頭,兩人跨過延邊的鐵索,慢慢的将身子滑入江中,仰着頭,隻露出半扇臉以供呼吸。
冥河的水清寒刺骨,我區區凡體很是難熬,不到片刻,臉上已經結了一層薄霜,身子更是凍的發麻。
“呼呼!”菜花感覺到我沉重的呼吸,小聲的問道:“秦哥,還挺的住不?”
我眨了眨眼,示意沒問題,這會兒我實際上連說話都費勁,不過卻不想浪費這麽好的機會,隻能咬牙硬撐。
随着城中的号角聲、禮炮聲的響起,如同黑色巨獸般的冥船緩緩開動了,尤大财等人一直送到了渡口,看着春蘭與金太保攜手進了其中一條最大,雕刻着象征陰司權勢的黑龍船,我意識到機會來了。
“菜……菜花如水,盯着那條黑龍船。”我顫聲說道。
說完,拼命的呼吸着空氣,用頭在冥河岸堤上磕了兩下,讓疼痛刺激身體的機能運轉。
呼!我和菜花深吸一口氣,潛入了冥河底,往那黑龍船方向遊了過去。
浩浩蕩蕩的船隊因爲裝滿了物資,行駛的速度并不快,我和菜花順利的摸到了黑龍船底,扣着船底的格木,借着力沿着而下。
“嗚嗚!”
過了飄渺城江線,水流開始急湍,冥河素來兇險,水勢兇猛不說,還有無數的暗流漩渦,奔騰激越的浪花一浪蓋過一浪,映襯的江面幽黑、肅殺,很是駭人。
水速一急,我和菜花的苦頭就慘了,不時被迎面飛來的遊魚撞擊,在這麽強大的速度下,就如同被汽車撞一般,真叫一個苦不堪言。
不時還冒出一兩隻愛鬧騰的水鬼,拉來扯去的,很是苦惱。
還有更糟糕的是,我倆也得換氣啊,這麽一路憋過來,肺都快炸了。
“嗚嗚!”菜花向我打手勢,示意必須得想辦法上船了。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再在冰寒的江水中呆下去,我肯定得凍殘廢了。
正要往船舷邊遊走,前方陡然起了一股惡浪,逆流而上,帶着陣陣兇浪。
一條隻剩下骨頭架子,無比猙獰,足足有小汽車那麽大的骷髅魚迎着黑龍船就撞了過來。
“走!”菜花仿若看到了極其可怕的事情,表情慌亂的喊了一聲,以至于連吞了兩口冥河水,嗆得白眼亂翻。
他拉着我用元氣往船尾遊了過去。
轟隆隆!骷髅惡魚一出,整個河面翻起滔天浪花,冥府永遠陰沉的天空,少有的起了一層黑雲,一眨眼的功夫,猶如進入了黑夜,伸手不見五指,黑色的雲層裏不時閃爍着紫色的閃電,夾雜着猛浪、風嘯,仿若世界末日到臨。
船隊在惡浪中開始猛烈的起伏,冥船是陰司特制,在幽冥河中行駛少有出事,或者被風浪幹擾的,然而眼前的這一幕太可怕了。
黑雲猶如一張大嘴,等待他們的将會是無盡的死亡。
轟隆!幾道紫色的雷電,打在了旁邊一艘船上,用玄鐵皮加固的船桧應聲斷裂,象征上君的黑龍旗,随風飄去,在鬼兵們的尖叫聲中,船隻在河面上打着旋轉兒,隻是片刻的功夫,就被漩渦卷的粉碎,零碎的物資四處飄灑。
“嗡嗡!”河面上響起了警戒的号角聲,其他船隻的鬼兵如臨大敵,紛紛大驚。
那惡魚兩個三角眼洞中射出綠色的詭異光芒,照着我倆就奔了過來,嘴巴張的足足有車**,四周的水與飄散的物資呼啦啦的被它吸入了口中。
我心想,這回死定了,這魚這麽大,莫說我現在筋疲力盡,全身麻木,就是動用元氣,也未必能一掌擊退如此的龐然大物。
菜花也是慌亂不已,奈何水流太急,他要照看我,又得一手拉住格木防止被水底的暗流卷走,根本沒法拔刀。
那惡魚一眨眼就沖到了我和菜花跟前,它口中強大的吸力,險些将我二人卷入口中。
“完了,完了!”我和菜花緊張的都是狂吞冥河水,隻希望這惡魚能嘴下留情。
那惡魚幽綠的瞳孔盯着我和菜花看了一會兒,發出一聲低沉的怪叫,竟然轉身走了。
“砰!”我和菜花驚魂未定,暗叫老天有眼,趕緊趁機遊到船尾,那惡魚把目标轉移到了船上公子這幫活人身上,開始猛烈的撞擊船身,黑龍船左右晃動了起來,兩個鬼兵在尖叫聲中,被震了下來。
“媽的,真是天不亡咱們哥倆,好機會啊。”菜花浮出水面,一抹臉上的水,看到漆黑如墨的江面,欣喜道。
我擡起頭,陡見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唯有天際奔雷陣陣,想到了那日我和封先生在幽冥河上也是惡浪滔天,兇險無比,隻是今日之險,更加莫測。
要知道陰司是沒有白天和黑夜的,也就是說,在這裏永遠隻是暈暈沉沉,讓人抑郁的灰色天空,當然這是我在飄渺城看到的,或許酆都九城是有黑夜、白天的,畢竟那裏才算的上真正的陰司,飄渺城、半步多、暫居亭不過是屬于陰陽交接的邊關罷了。
“秦哥,上我背,我帶你上去。”菜花道。
被冥河水這麽一泡,又在河底經曆了驚魂一幕,沒用元氣的我,此刻已經完全吃不消了,身子沉甸甸的,腦海暈沉無比,尤其是額頭和臉頰火燒一般。
我攀上菜花的肩膀,無力的挂在他身上。
菜花冷哼一聲,變掌爲爪,發力,生生用五指插進了堅硬如鐵的黑龍船身,慢慢的往足足一丈多高的船體上爬去。
菜花說的沒錯,果真是老天助我二人,先是黑雲布天,船于船之間目不能視,更難得的是,那條骷髅惡魚始終在黑龍船首撞擊挑釁,把黑龍船的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了過去。
“嗡嗡!”
又是一通警戒的号角,在驚濤巨浪中,并不是每艘船都像黑龍号一樣堅不可摧,很快,又是兩艘船在巨浪中被漩渦卷成了渣。
“點火把,點火把!保護金大人和娘娘!”
情急之下,緊靠着黑龍号的牛副将扯着嗓子怒吼了起來。
這也是逼急了,鬼兵素來是對火比較敏感的,他們不懼火,卻也不喜火,因爲火呈陽性。
菜花一聽要點火把,有些急了,火把一亮,必然會有人發現我倆在登船。
這一急,他腳下一滑,險些掉入江中。
“啊哈!”菜花怒嘯一聲,淩空爆發,單手往腳下河水中拍一掌,一股螺旋巨浪直撞腳心,借着這股力,菜花生生拔高,帶着我跳上了船尾。
“秦哥,咋樣了?”菜花拍拍我的臉,焦急的問道。
“快給我解開封靈符,老子快要挂了。”
菜花一摸我額頭,四下看了一眼:“秦哥,你好像發燒了,我先帶你找個地方躲躲。”
趁着船上火把還沒亮起來,士兵們都在船頭抵抗惡魚、急浪,菜花帶着我摸進了船艙,黑龍号絕不亞于現在的大型油輪,船艙共分爲兩層,最上面一層是士兵住的簡單艙,艙房較小,因爲擔心随時會有士兵返回,菜花不敢入上艙,而是帶着我往下面的艙房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