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這人身高兩米開外,手持丈許狼牙棒,頂戴紅纓将軍盔,身穿火紅披風,内附玄鐵黑甲,胯下寶馬嫣紅如血,揚啼咴鳴,霸氣十足。
最可怕的還是他的長相,一道粗劣的刀疤自眉心到下巴生生将整張臉分爲兩半,雙眼外翻,惡如銅鈴,端的是兇煞如魔。
“何人敢在本将面前撒野!”那将軍一聲炸雷般的大喝,狂暴的陰氣直接将菜花的隐隐即沒的護身盾給震碎了,我也被這一聲喝的胸口發疼。
“寶雕弓何在!”那将軍霸氣長喝!
“不好,這人殺氣濃烈,血氣彌漫周身,難道是出了封印的李天仇?”我暗叫不好。
李天仇粘指搭箭,臉上閃過一絲猙獰微笑,弓拉滿弦,嗖的一聲,我隻見一道血紅光亮刺眼的往菜花背上射了過來。
菜花正下河,背對着河岸,哪裏想到會有高手突然射殺,聽到勁風時已經來不及了。
“菜花小心!”
菜花沒護身盾了,若是這一箭挨結實了必死無疑,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拉住菜花,同時反身擋在菜花身後。
嗖!
血箭穿透護身遁,箭身爆裂,強大的煞氣在我體内爆裂開來,我如遭五雷轟頂,張嘴鮮血狂吐。
“秦哥,你,你受傷了。”菜花回過神來,驚慌道。
“哼,有點本事,再吃我一箭!”李天仇兇狠的疤臉閃過一絲猙獰的笑容,撘弓就要射第二箭。
就在這時,河底陡然發出機械般的轟隆聲,杜氏兄弟終于找到了密道的暗門。
我隻覺一股巨力,猛的從河中傳來,将我和菜花卷入河底,一個漆黑的暗洞大開,奔騰的河水瘋狂湧入,形成了巨大的漩渦,水底下的杜氏族人盡皆不見,想必是已經被卷入洞中。
沒來得及多想,我眼前一黑,與菜花已經被卷入,怕被沖散,我倆人手指緊扣,水流很急,暗道狹窄的很,隻聽到砰咚砰咚的撞頭聲,我都不知道被磕了幾百下,腦子都快要炸掉。
強烈的激流與眩暈,讓我幾欲昏死,就在快要受不了這種無盡的折磨時,我感覺身子一輕,就像是蕩秋千上了天一般。
下一秒落下來的時候,噗通一聲砸在了幽寒的暗河中。
咕噜咕噜!吃了幾口冰寒的暗河水,我和菜花剛冒出頭,一隻手就伸了過來,“秦哥,菜花,上船!”
我與菜花摸黑翻上船,花了足足半分鍾總算習慣眼前的光線,長期在冤鬼林呆着,無盡的昏黃,讓我和菜花的感覺一下子進入幽黑的地道有些不适應。
慢慢的,我才看清楚這個散發着微弱光亮地下河位于寬敞的山洞中,河水并不急,相反很平緩,我擡頭一看,進來的密道竟然是山洞懸臂上的暗洞,也不知道這杜家人是怎麽設計的,吸入的水剛剛夠把人沖進河中。
這要稍微偏差那麽一點,我和菜花撞在石壁上,不死也得成白癡了。
再一看那懸洞的水慢慢已經停了,想必那河床底下的暗洞有自動關閉的功能,陡然一想頓覺不可思議,都說老祖宗落後,那曾想在滿清入關,南明時期,華夏的機關術已經如此的發達。
“杜文,你們先祖也可真夠厲害的,這一出還真他媽絕了。”菜花靠着船舷碰了把水搓了搓臉道。
石洞往往裏走越陰寒,石壁上散發着森然的白色冷氣,杜文站在小船頭笑着解釋道:“先祖建這個密道原本是想杜家子孫若逢大難可用,百年前孫殿英部下殺我族人時,因爲防不勝防沒用成,沒想到做了鬼,反而也用上了,真可謂世事難料啊。”
“咳咳!”我吸了口氣,胸口疼的厲害,鮮血的味道彌漫在我喉頭,我張嘴一咳,手心全是血。
“秦哥,你沒事吧!”杜武探過頭來問道。菜花忙扶着我,剛要說話,我強作平靜道:“沒事,就是進來的時候被撞擊了幾下。”
“秦哥,你……”菜花還想說什麽,我連忙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我現在是杜氏的主心骨,若是讓他們知道我受了這麽嚴重的傷,肯定是會心性大亂,這樣一來救春蘭又亂了陣腳。
想到春蘭,我的精氣神又振作了不少,強壓着傷痛站了起來,掩着嘴努力不讓自己咳出聲,内腑一反,鮮血從我的指尖噴薄的湧出。
菜花感受到我身軀的顫動,拉着我的手一摸,痛聲歎了口氣:“哎!”
說完,生氣、惱怒的用拳頭捶打的着水面,濺了杜文一臉。
“你沒事吧,菜花兄弟!”杜武問道。
菜花知道我受了重傷,又不能說,隻能生悶氣道:“沒事,老子就是悶的慌,***,回頭我不草死這群雜毛。”
船再行了一會兒,杜文欣喜道:“到了,已經到了杜寨。”
說完,當先領着杜氏族人下了船。
菜花想要過來扶我,我推開他道:“菜花,沒事,我死不了,一點小傷而已。”
說着我低頭捧了水,認真的洗漱了嘴角,臉頰,忍着疼痛強催乾陽之氣跳下了船,每走一步胸口都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然而看着興奮、鬥志昂揚的杜氏族人,我隻能強咬着牙裝作若無其事,慢慢的跟在他們身後。
其實,沒有比信念、希望更強大的力量了。
李天仇這一箭或許是我有史以來受的最重的傷了,我的經脈、內腑,盡皆被霸烈的箭氣所傷,說是殘廢了毫不爲過。
可是一想到我明媒正娶的嬌妻春蘭,我又像全身充滿了力量,仿似所有的疼痛都毫不畏懼了。
除了想救春蘭,我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我想弄清楚到底是不是春蘭刻意害我。
或許這比起生死來算不了什麽,可是對我來說,這比什麽都重要,因爲我相信春蘭是真心愛我,這個世界除了陰謀,除了迫害,還有真愛。
我已經沒有幾天好活了,對我而言,一份真愛或許是我瞑目的最好盼頭。
我已經想好了,若是春蘭是真愛我,哪怕是死,我也要跟她死一塊,若不是,那就是天不憐我,我正好把這股怨氣撒在張獻忠身上,直到血戰而亡。
所以,不管如何,我都要堅持見到春蘭。
在黑暗的通道裏走了一陣,空氣慢慢的不那麽陰冷了,杜文走到一扇石門旁,握着一個舵把,左右扭轉了幾下,轟隆,石門洞開,進了石門裏面光線越來越亮。
杜文在前面走了約莫三百米,停了下來,把耳朵貼在牆上,仔細的辯聽了一會兒,這才招呼杜武:“過來幫把手!”
兩人輕輕推開一座石山,這才慢慢探出半邊身子走了出去。
待出去探頭一看,豁然開朗,這裏可不是杜宅的大院子,婚禮那天鄉親們就是在這慶賀的,原來機關密道就在這院子的假山上,真是讓人難以想象。
看了兩眼,立時有丫鬟、士兵在院子裏走動,我們幾人忙又把頭縮回了去,搬回石山,退到暗道的深處。
“情況不太妙,老爺的宅子是最大的,我看住的不是張獻忠就是李天仇,走動的人也多,咱們想要出去怕是難。”杜文道。
“這不是好事嗎?若是是張老賊住在這,正好拿他開刀,擒賊先擒王,菜花兄弟你說是嗎?”杜武粗氣道。
若是平時菜花必然響應,可是現在我已然身受重傷,他黯然道:“我聽秦哥的。”
因爲我的臉已經變的焦黑,又帶着修羅面罩,他們都看不出來我的傷勢。
我吸氣,努力保持聲線的平靜,淡然道:“張獻忠是一定要殺的,但不是現在,咱們先救人要緊,早一刻救下泰山大人和春蘭,我越放心,到時候可以放心的與他們血戰。”
“嗯,秦哥說的有理,這樣,杜澤你兄弟們在這接應,我們四個出去打探春蘭的下落,這樣也不至于人多打草驚蛇。”杜文想了想道。
“嗯,我跟菜花一路,你們兄弟一路,我往西邊搜索,你們往東邊搜索,可好?”我道。
杜文點頭道:“如此甚好,謹聽秦哥令。”
我悄悄走到洞口,隻見丫鬟們正拿着大紅的喜綢、紙帖在院子裏張羅,另外還有士兵齊刷刷的走進來,擡着梯子,籮筐,另外又是一群聲樂班子走了進來,開始在院子裏搭戲台子。
“大西王說了,今晚新婚喜宴,黑蔓布蓋的不留一絲縫隙,耽誤了吉時良辰,大西王定斬。”領頭一軍士大喝道。
“是!”一群人忙在屋檐各處張搭黑色蔓布,不一會兒整個院子就徹底黑了下來。
那軍士頭目又開始催促了:“嫁戲台子的快點,把戲單準備好,還有你們紅燈籠、喜燭麻溜點,都他媽給我麻溜點。”
那軍士用鞭子邊抽着一些手腳慢的士兵,邊大聲的在院子裏呵斥道。
“秦哥,這張獻忠好雅興倒是唱起戲來了。”菜花冷笑道。
我皺眉冷然道:“你錯了,他不是唱戲,而是要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