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大驚也是好手,扇子一開,铿锵兩聲,扇骨彈出幾把鋒利的刺刀,反刺我面門,我哪曾想到有此機關,猛往後一仰,面門一涼,臉上的骷髅面具已經被他削掉。
白袍人見我面相猙獰,怒吼一聲又搶攻了過來,菜花見我危險,騰空唰唰兩記鞭腿,踢退拿斧子的白袍人,往我奔了過來。
“秦哥,小心!”
“秦哥?”那人發出一聲驚訝,刺到我面門的折扇啪的一收,定眼看着我,“天啦,你,你是姑爺?”
“杜文,是我!”我苦笑道。
我能理解他的驚訝,别說他認不出我,我自己都不認識我了。
“住手,都住手,是姑爺!”杜文歡喜的舉手制止衆人。
“姑爺,菜花兄弟,哈哈,打了半天原來是自己人啊。”那些人摘下白色蒙面巾,豪爽的大笑起來。
“杜武,你小子斧頭不錯啊。”菜花也是大感驚訝,在杜武胸口錘了一拳,欣然笑道,“還說呢,你他媽這兩腿踢的我虎口都開裂了。”杜武伸出血迹斑斑的雙手,叫罵道。
“姑爺,你咋成這副模樣了,被染缸泡了?”杜武看向我,哈哈笑道。
“杜武,怎麽說話的!”杜文伸手拉起我,苦笑道:“姑爺,杜寨日夜都盼着你來,隻可惜現在我們都成了喪家之犬。”
“哦,我明白了,那群逃脫的杜寨餘孽就是你們。”菜花豪放大笑說。
衆人皆苦笑,我把杜文拉到一邊,凝重道:“杜文,外人不是進不了冤鬼林嗎?邪宗的人是怎麽找到杜寨的?”
杜文怅然道:“姑爺,張獻忠一進入冤鬼林,煞神李天仇與手下的八百陰兵就感覺到了老主子的殺氣,日夜呼嚎召喚,這不張獻忠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杜寨,老爺與春蘭妹妹都抓走了。”
我眉頭緊皺,“這張獻忠是出了名的魔王,我怕春蘭和嶽丈大人不保。”
杜文打開折扇,輕輕搖動,淡淡道:“姑爺不用急,張獻忠斷然不敢傷害老爺和小姐,因爲隻有老爺才知道肅親王的寶藏。”
我道:“杜文,我怕張獻忠耐心有限,不管怎樣,咱們要盡快救出春蘭和杜公。”
杜文點頭道:“姑爺你來了,自然由你主持大局。”
我環視了一下杜寨的好漢,問道:“咱們還有多少人?”
“大概還有三百來人左右,大部分族兵戰死,還有一部分成了俘虜,被關押在太廟。”杜文道。
我想了想道:“這樣,你去挑選最精銳的五十個弟兄,咱們想辦法去……”
我話音未落,樹林陡然陰風呼嘯,寒氣四射,一道道白棱從空而降,當先一拿着煙槍的老太婆可不正是穆姥姥,人未落地,穆姥姥詭異的笑聲已經傳了過來:“何人敢擅闖我**。”
穆姥姥原本雞皮疙瘩的臉上現在坑坑窪窪,像是被雞爪刨過一般,猙獰不堪,她的左眼帶着黑色的眼罩,右邊眼睛隻剩下一個指甲蓋的小孔,那鼓凸的眼珠子剛好填滿,看起來猙獰無比。
當看到她的時候,我就想到了爲我慘死的小可愛,心頭一陣難受。
姥姥的視線落到菜花身上,仇人相見眼紅,尖叫道:“居然是你們兩個雜毛,還敢來我**,找死!”
姥姥喝罵之餘,手中白绫往菜花的脖子卷了過來,菜花揚長大笑,“老妖婆,你以爲我怕你嗎?”
說完,單手抓住姥姥的白绫,霸氣在手腕纏了兩圈,發力定足,與姥姥角起硬力來。
每一次生死的磨練,我和菜花的實力都會大增,尤其是這小子得到了老八公神酒的滋補,對陰氣的煉化、使用更爲精純,此刻俨然已能與姥姥一較高低。
“臭小子!拿命來。”姥姥尖叫一聲,指甲透指而出,往菜花面門抓來。
杜文身形一閃,折扇啪的張開,姥姥的指甲戳在扇骨上,發出清脆之聲,爆發出燦爛的火花。
“姥姥住手,秦劍本爲杜寨姑爺,這位張兄,乃是杜寨的朋友,還請姥姥看在再下的面子,暫歇肝火。”杜文退了兩步,拱手微笑道。
“好身手!”我暗道,一直未見杜文出手,那曾想這小子的身手遠遠在杜武之上,怪不得杜武對他言聽計從。
“杜小子,這是老太婆我的私事,誰也别想管,給老身讓開。”姥姥厲喝道。
杜文凝色道:“姥姥,若你硬要殺我杜寨的朋友,那就先滅了杜文的魂魄吧,我絕對不坐視朋友安危于不顧。”
姥姥冷笑道:“你當我不敢嗎?”
“穆姥姥!”杜武等人大喝道,紛紛舉起弓箭嚴陣以待。
我看出來了,杜寨與**怕是已經聯合對抗張獻忠、李天仇的大西軍,如果因爲我和菜花的私事而耽誤大局,我倆豈不成了罪人。
想到這,我搶到前面,恭敬的拱手道:“姥姥,昔日恩怨,還請海涵我兄弟二人,眼下冤鬼林危矣,杜寨危矣,**危矣,望姥姥以大局爲重,若是你老人家非得置我兄弟于死地,也行,秦劍救出杜寨的弟兄,再來請死。”
姥姥猙獰的臉上陰晴不定,怪笑一聲,冷哼道:“行,暫且饒了你們兩人的狗命。”
“進村!”姥姥駕着白绫與衆吊死鬼往村裏飛去。
杜文惆怅道:“姑爺,你别介意,穆老太婆脾氣古怪,就這副鳥德行。”
我欣然道:“杜文啊,我不得不佩服你,你是怎麽說服穆老太婆與杜寨聯手的呢。”
要知道兩家那可是水火不容的大敵,穆姥姥脾氣乖戾,極其難纏。
杜文伸手在前邊引路邊道:“穆老太雖然脾氣暴躁,卻也是個明白大是大非的人,眼下冤鬼林危在旦夕,我稍微遊說幾句,她就答應收留咱們的弟兄了,要不然杜寨的弟兄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了。”
到了村裏,杜文讓手下的弟兄煮了點熟食讓我與菜花果腹,衆人在村中的祠堂商量營救杜寨兄弟事宜。
吊死鬼因爲無法落地,沒法潛行,隻能提供最好的武器裝備,供杜寨的勇士。
“姑爺,既然你回來了,杜寨當應由你主持大局,兄弟們都挑好了,整整五十個,全都是身手敏捷的杜寨勇士,就等你指示了。”開完會,杜文走出祠堂,指着在草坪上集合的杜寨勇士,豪氣道。
我知道現在也不是推辭的時候,杜寨的弟兄時逢大敗,士氣低沉,而我則是杜公最器重的女婿,他們最喜歡的大小姐夫婿,我的到來無疑給打了一針強心劑。
我走到杜寨的勇士們跟前,每個人的臉都繃得緊緊的,如同蓄力待發的弓箭,充滿了爆發力。
我的目光落在了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兵身上,微笑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小兵剛脫童音不久,朗聲道:“禀報秦爺,我叫杜小子。”
“杜小子?”我微微一愣,發現這小家夥的裹腿散落了,弓下身給他緊了緊,朗聲豪笑道:“好小子,我杜寨兒郎個個英武,今逢大難,正是兒郎們顯身手的時候了。”
說完,我哈哈大笑,退到祠堂台階上,傲然道:“弟兄們,秦某人與各位相識短短幾天,但自認心屬杜寨,杜寨就是我的家,如今家被毀,我們的親人還在惡賊的屠刀下飽受欺淩,爲此,我們隻有奮力一戰,戰出我杜家兒郎的血氣,戰出杜寨的威勢,不死不休。”
“我秦劍,願與各位兄弟共赴生死,爾等何如!”我傲然環視每一位弟兄,巍然道。
杜文的眼角晶瑩,每一位杜家兒郎安靜的看着我,眼眶通紅,牙關幾欲咬碎,伴随而來的是雷霆般的大喝:“願随秦爺同生共死,願與惡賊血戰到底,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好,弟兄們,半個時辰後,我們就向杜寨進發,剿滅惡賊!”我激動的點頭道。
待杜寨的勇士退下,菜花激動道:“我草,秦哥,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啊,媽的,我看你比那什麽勞什子張獻忠有氣魄多了。”
“姑爺,我杜寨百年來,從未像今日這般熱血沸騰,我感覺到了,杜家兒郎生前的血氣正在慢慢的恢複,這都是姑爺你帶來的,請受我兄弟二人一拜。”杜文單膝跪地,語不成聲。
“姑爺,此前我多有莽撞,但現在我杜武絕對服你,你就是我杜寨最好的姑爺。”杜武跪地抱拳緻歉道。
我連忙扶起二人,微笑道:“你們還是叫我秦劍吧,其實從我離開杜寨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我的心已經與你們同在,我就是杜寨的一份子,拯救杜寨不僅僅是杜家兒郎的事,也是我秦劍的事,我們是兄弟!”
“對,我們是兄弟!”
“來!”
四人兩兩相握,環視而笑,而我怎麽也想不到,攻打杜寨一戰,将會是我揚名陰司,立腳玄門的第一戰。
人生就是這麽的奇妙,我這麽一個優柔寡斷的人,會硬生生被血與火磨煉成爲一把真正的利劍。
兄弟的笑聲在樹林裏飄蕩,一場真正的智謀特攻戰即将拉開序幕。
一個時辰後,杜寨的弟兄在後山集合,按照我的吩咐,大家都是精簡夜行服,不過顔色是昏黃色,畢竟在這叢林裏,黑色反而顯眼。
姥姥派出了一個**的吊死鬼,這家夥長期在**附近轉悠,對周圍的地形最熟悉不過了。
“秦兄,你知道爲什麽**是我杜寨的心腹大敵麽?”杜文笑問我。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道。
“原因很簡單,**的人個個都是探路的好手,整個杜寨相鄰的界斷,我們都要加派很多好手看管,一不小心,就會有**的好漢闖入杜寨,可以說他們是天生的探路者。”杜文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