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綿延數十裏,飄渺的鬼道,黑氣茫茫,暗藏殺機,兇險異常。
半個時辰後,浩浩蕩蕩的孤魂野鬼隊伍就會在陰差的帶領下,走出陰關,而陰倌需要做的就是協助陰差管理衆鬼,不容分毫差錯。
衆人聽令,四人爲一亭每亭管三裏,一組二十八護法,兩掌旗,謹守百裏鬼道,有問題嗎?封二問。
衆人面露難色,一亭協助三裏,着實有點長了,饒是魂體,三裏之間來回的盯崗也是件非常難的事情。
列位,今日若能守住江東,必然是功德無量,縱然身死亦可全天道,赴大義!封二何嘗不知艱辛,唯有出言安慰打氣。
陰倌們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道:“封先生,你乃玄門宗師尚無畏死,我等死又何懼,你下令吧!”
衆人齊齊單膝跪地,隻等待點将,我也走到隊列單膝跪地,且聽号令。
我進入玄門是個悲劇,先是桃紅、貓臉屍怪、劉師公、王志、望天涯,沒有一個好鳥,這讓我曾經一度對玄門深痛惡覺,然而此刻我從衆人凝重、熱血的蓬勃氣勢中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正能量。
正道不滅,玄門不死,這種浩蕩、全大義、護天道的熱血情義,讓我熱血燃燒,說不出的感動。
好,趙大志,你年歲最長,你領白虎白旗,你帶二十九人守西方金位,按西白虎,七星宿奎、婁、胄、昴、畢、觜、參位置陣列,一旦萬急之時,可發動白虎滅元陣,可有疑惑?封二手執一道丈餘令旗,清喝道。
經過老八公的一通惡補,西白虎七星位我倒是明白,但這白虎滅元陣,聽起來似乎有點玄!
七旬老頭趙大志起身恭敬的從封二手中接過迎風飄揚的白旗,凝重大喝道:“趙大志,雖死無悔,定當完成封先生之托!”
說完,點了二十九個好漢,七旬之身扛着白虎大旗領衆人急忙往西邊的陰路上趕了過去,衆陰倌都是魂體,來去如風,很快就消失在山下,沿着陰路,三裏一亭,隐約見白旗飄動。
王三變,你領青龍木旗,領二十八護衛,一掌旗,守東方木位,按東青龍,七星宿角、亢、氐、房、心、尾、箕位置陣列,一旦萬急之時,發動青龍誅魄陣,可有膽氣?
封二眼中充滿期許與自豪的提起青龍大旗,凜然問道。
王三變往地上啐了一口道,***,三變一生不知死爲何物,定當全封先生大義,得令!說完,沖身後衆陰倌道,不孬的好弟兄,随三變護法!
說罷,接過青龍大旗單臂高高擎起,也不管是否有人追随,一人往山下當先走去,真個豪氣幹雲。
三變兄弟,等我!唰唰二十九個陰倌朗聲長笑,追着王三變往山下而去。
王三變與趙大志這兩批人一走,場上隻剩下二十一個陰倌,已經組不成一個大陣了。
封先生走到一個穿着長衫、面色沉穩的中年人跟前拱手道:“許子有,你是這裏最沉得住氣,也最有謀略的陰倌,老夫令你守北方玄武,主黑色水旗,你可願意?”
許子有退了一步,躬身作揖道:“封先生,你這是折殺我,子有從師三十餘年,與先師對先生萬般仰慕,今能奉先生号令,與你并肩作戰,任重而不悔!”
說罷,擡起頭,臉色平靜道:“子有願接旗!”
封先生感慨的點了點頭道:“子有啊,你隻有二十一人可用,每亭三人,分列玄武七宿鬥、牛、女、虛、危、室、壁,必要時可用玄武……”
說到這,封先生轉過頭隻是歎息搖頭,手中的黑色玄武旗卻是怎麽也交不出去。
許子有朗聲大喝道:“先生,二十一弟兄足矣,子有定不入使命,如在北方有一鬼作怪,願以身赴死!”
“好樣的,茅山外門能有子有這樣的英雄豪傑,玄門當興,子有接旗!”封二用力的點了點頭,把黑旗交給了許子有!
許子有轉身淡然道:“列位請随子有下山吧。”
剩下的十幾個陰倌恭敬的給封二彎腰敬了個禮,齊齊默然沉重的往山下走去。
看着這些玄門好漢,我默默的向他們的背影鞠了一躬!
封二轉過頭,默默的背着法壇,我忙起身道:“封先生,許子有每亭僅三人能守住嗎?還有那什麽青龍、玄武陣到底是什麽意思?”
似乎每個陰倌聽到這些陣法的時候,都有一種有去無回的蒼涼。
封二緩緩轉過頭,已經是老淚縱橫,搖頭歎息道:“許子有、王大志他們怕是回不來了,哎自古江東多豪傑,果真不假啊。”
我心一沉,“封先生,我呢,還剩下南方朱雀火旗,由誰來執掌?”
秦劍,你五行之身純陽命,火氣最旺,對陰邪之物有先天的克制作用,雖然現在僅存半身,但也唯有你有天命庇佑能守朱雀南位,我看了,這朱雀方位,今晚最是兇險,你可敢接朱雀旗?封二道。
我微微一笑,封先生,我現在不人不鬼,生不如死,還有什麽不敢的!隻是這剩下的土行,卻不知道何人來接?
封二昂然道:“土鎮中央,也是陣眼,這次布四象陣,老夫唯有親自主陣!不過你須記住了,一旦發現山上失去号令,老夫有失,立即上山來主陣,沒有主陣旗,四象陣必破!”
我點了點頭,伸手接過了赤色朱雀旗,拱手向封先生告别。
下山的時候,看着封先生那孤冷的身影,我感覺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他了,然而卻始終不敢回頭,我怕一回頭,眼淚就會掉下來。
忍着心酸,我到了南方朱雀位,因爲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張、翼、轸位置太大,我根本無法照顧周全,想了想我決定站在朱雀鳥形的心髒部位,也就是張宿天秤星君位置,隻要捏住這個緊要關口,即可前瞻、又可後顧,不至于亂了陣法。
陰風烈烈,赤色朱雀旗與我的黑色長袍随風飄揚,我挺着身軀,默默的注視着山上,任由刺骨的陰風洗刷我的身心。
或許這是我人生的最後一崗,太多恩怨,大多羁絆,一直讓我處在迷霧中,若能轟轟烈烈在此役中護關而死,了此不人不鬼的一生,未必不是一種很好的解脫。
想到這,我低頭微笑着點了一根香煙,坐等浩蕩的陰鬼出關。
轟隆隆,一陣馬達的轟鳴聲,夾雜着劇烈的旋風從我頭上飄過,我擡頭一看,一輛直升機在上空盤旋俯瞰着大地。
從機型來看,不像是江東市的軍用直升機,應該是有錢人的私人飛機。
不知道爲什麽,我在擡頭看它的時候,總感覺上面有雙眼睛如狼一般盯着我。
望天涯坐在直升機上,嘴裏咬着古巴雪茄,冷笑着俯瞰着地上的四色旗,濃濃的吐出一口煙霧,鄙夷道:“四象陣殘缺不齊,封老頭這是拿江東陰倌的性命在開玩笑啊,四象陣,能看你玩出什麽花樣。”
“立即給我聯系孫五陽,調集冥犬、冥物配合“殺帝”出關,殺帝不是最喜歡玩造反、殺人的把戲麽?陰司在十八層地獄折磨了他幾百年了,老家夥應該怨氣夠大,通知高公公,讓範老爺準備開關,咱們這回玩票大的,攻破玄門,就從江東此役開始,哈哈!”望天涯越想越有趣,哈哈大笑起來。
“望老闆,你不是說玄門的事情與咱們無關嗎?”望天涯旁邊的屍身保镖有些不解的問道。
望天涯冷笑道:“沒錯,老夫隻認錢不認人,别忘了還有一筆寶藏在等着咱們,哈哈!”
“嗚、唪、啪!”眼看就要到十二點子時開鬼門關之時,七株赤、橙、黃、綠、青、藍、紫的禮炮猛的在天空爆裂,整個江東的天空都被染紅了。
我的心也随着這幾聲巨震顫抖了起來,誰會在這當口鳴炮呢?
七彩禮炮剛停歇,鬼道的盡頭傳來幾聲沉悶的大鼓聲,鼓點的聲音并不高,卻有種震撼人心的張力,每一錘都如同打在我的胸口上,讓人喘不過氣來。
嗵嗵嗵,幾聲鼓響之後,緊接而來的是刺耳的唢呐聲,不,不是唢呐,是号角的聲音,如同古代帝王出征一般,又如西藏活佛拜朝時,那長長的号角,張弛幽遠。
轟隆隆、轟隆隆,大地開始震動起來,整齊的馬蹄聲,腳步聲從天際傳來。
趙大志、許子有、王三變等人無不面色大變,王三變唾了口濃痰暗罵道:“***,這到底是野鬼出巢,還是軍隊出征啊,搞的這麽隆重,弟兄們勿慌,給我守住陣位。
我正在納悶之際,陡然手中的朱雀旗嗡嗡作響,隻見山頂上封先生舉起了白旗,這是在警示趙大志的白虎西方位。
我往陰路的西面望去,豁然全身起了一層密密的雞皮疙瘩,無數血紅的眼睛出現在黑暗中。
是冥馬,無數的冥馬上端坐着巍然的軍士,領頭的身穿黑色長袍,長袍之上繡着金絲九龍,頭戴垂珠羽冠,豁然是陰間的帝王出巡!
ps:菜花會來救駕麽?絕地如何逢生,江東正邪有史以來最慘烈的一仗即将拉開,殺帝身份?歡迎預言帝金口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