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菜花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往棺材上的姥姥搶攻了過去,四周的厲鬼,盡皆大笑,完全沒将我倆放在眼裏。
雕蟲小技,也敢在老身面前賣弄!
姥姥冷哼一聲,盤腿坐在棺材上,手向前一伸,一道白绫飛出,如同軟鞭重重的甩了過來。
噗,我身如遭卡車猛撞,與菜花橫飛了出去,五髒六腑移位,鮮血狂噴。
這老婆娘好生厲害!護身遁竟然經不起她一擊,我勉力爬了起來,全身冰冷、疼痛,丹田被抽空了,一絲真氣也使不出來。
菜花比我稍微好點,雖然沒有吐血,臉上卻結了一層白霜,煞白的吓人。
上次出現這種狀況,還是遇到範老爺,被他的陰氣幹擾吃了虧,沒想到這老太婆隻是輕描淡寫一擊,就有如此威力。
秦哥,這老太婆的白绫陰煞之氣太重了,我吃不定她,今天怕是難逃當替身的厄運,你瞅準機會就逃,菜花眼中幽芒一閃,已然下了死志。
要死咱們哥倆就死在一起,咳咳!我捂着胸口,握緊雙拳,想找回氣力,做最後一搏。
小夥子,乖乖随老身走吧!姥姥端起煙槍抽了兩口,陰森森的怪笑道。
我走你媽!菜花一把将我撥到身後,以掌作刀,黃泉刀法,蕩然而出,蓬勃的刀勢,當頭擊向姥姥。
有形無實,找死!姥姥煙槍在棺材闆上一拍,佝偻的身子彈空而起,棺材蓋橫飛撞向菜花。
小心!我大喝道。
菜花雙掌合十,作雙手持刀之勢,陰氣催發到極緻,黑色的巨型刀氣霸烈的劈向棺材蓋,氣勢如虹,大有劈天裂地之勢。
轟!刀氣撞在棺材闆上,如同泥入大海,毫無動靜,菜花力盡收身不及,被那棺材闆猛烈的磕在胸口,當即吐血,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兄弟!我踉跄走過去,力氣被抽空,我已經沒法扶起他,隻能半跪在他的身旁。
秦,秦……這,這是真,真的,我們都得死,死……他口中鮮血狂湧,染濕了大半捋胡須,伸出手抓着我的衣角,眼眶血紅,斷斷續續道。
他的眼裏,我看到了無奈,看到了屈辱、不甘。
媽的,我跟這老雜毛拼了,咱們一起死!我心中痛不可當,咬牙支起身體想奮死一搏。
姥姥冷笑了一聲,手中白绫卷住菜花的脖子上将他扯進了棺材,再手腕一吸,那棺材闆倒飛了回來,哐當一聲扣在棺材上,然後騎上去,“孩子們,回家喽!”
“恭喜姥姥找到了替身!”周圍的厲鬼紛紛跪地賀喜,幾個腳夫擡着棺材,一行人吹吹打打,像幻影一般,一移數百米,片刻就消失在那條陰森的小道盡頭。
菜花!我咬牙喊了一聲,奈何身子根本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的看着我的好兄弟被裝進棺材,從眼前消失。
啊!我跪在地上,無力的沖着路的盡頭放聲嘶吼,想發洩心中的苦楚與無奈。
我終于知道爲什麽進入林子後,看不到一個追兵,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冥紙,我渾身冰冷,心如死灰,原本以爲學道就能威風八面,沒想到頭來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厲鬼欺淩。
那兩座墳頭的出現,已經注定我和菜花必然死在這鬼地方。
我現在就像個沒用的廢人,菜花死了,下一個就該輪到我了,我甚至都沒力氣去想怎麽擺脫這種痛苦的宿命。
呆滞了片刻,我轉過頭,封二蜷縮在地上,佝偻的身形紋絲不動,我心如刀絞,支撐着站直身體,走到他的身旁坐了下來。
封先生,對不住了,我兄弟死了,我也成了廢人,怕是沒法帶您離開這了,我顫抖着摸出香煙,吸了兩口,插在地上,看着路的盡頭,歎了口氣道。
罷了,合該我兄弟命該絕于此地!
這麽一想,我心如死灰,幹脆躺在封二的旁邊,茫然的看着那暗黃的天空,熱淚從眼眶滑落。
我沒有力氣再走下去,疲乏、重傷的身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唯一能做的就是麻木等死。
陰風卷起冥紙甩在我的臉上,很是冰涼,我的呼吸越來越緩慢,身子輕飄飄的,說不出的空靈,這種感覺我經曆過,是死亡的征兆。
我閉上眼睛,眼前一黑,整個世界與我無關。
姑爺、姑爺,找到姑爺了!
迷迷糊糊我感覺有人在推我,一群人在耳邊大喊大叫,還有喜氣洋洋的唢呐與鑼鼓聲!
我緩緩睜開眼,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正盯着我看,見我醒了過來,他高興的一甩長辮,大叫起來:“姑爺,你醒了?”
我張了張嘴,身子的氣力似乎恢複了一點,丹田也有了熱乎,看着身邊那些留着長辮子,穿着長衫、短褂的家夥,有些莫名其妙。
姑爺,老爺讓我們來接你了!那人扶起我,微胖的臉上帶着親和的笑容。
說着,沖手下的人喊,都還愣着幹嘛,快給姑爺換衣服、戴紅花、牽馬啊!
幾個下人沖過來,麻利的脫掉我血迹斑斑的外套,不由分說給我換上了大紅袍,還拿了一朵大紅花套在我的脖子上。
好叻,奏樂,扶姑爺上馬!管家站起身拍手拉長聲扯了個長調。
我心底一沉,果真是逃不掉,菜花被白绫套了脖子,我又遇上了這莫名其妙的迎親隊伍,看來想不死都難了。
等,等……我張了張嘴,擠出一絲氣力,虛弱道。
姑爺,您說!那管家示意扶我的人稍等,問我。
我指着地上的封二說,他是我師父,把他也……也帶上。
我這麽一走,封二必死無疑,也不知道菜花那張符的靈氣能維持多久,他現在還剩一口氣吊着,不過身子已經冰涼,離死也近了。
都還愣着幹嘛,沒聽到姑爺說的話嗎?管家沖下人呵斥道,立刻有兩人攙着封二,管家這才笑問,姑爺咱們可以走了吧。
嗯,我點了點頭。
先是送葬的,現在又是迎親的,橫豎都是個死,也沒什麽好多想的了,兩個人伺候我上了一匹挂着紅绫的高頭大馬。
開鑼,奏樂,走叻!管家興奮的吼了一嗓子。
我騎在馬上,晃晃悠悠的上了那條老槐道,一行人吹吹打打,也算是喜慶、熱鬧。
在陰暗的小道上走了約莫有兩個鍾頭,隊伍拐進了另外一條道,這條道稍微寬闊點,隊伍前進的速度也明顯加快,那管家快步走了上來,沖我拱手道:“姑爺,我家老爺脾氣不太好,待會您可得好好說話,千萬别惹惱了他。”
我張開眼皮,懶懶的問道:“你家老爺選女婿都是這麽強搶的嗎?”管家嘿嘿的笑說,姑爺,你也别生氣,這老林子百年都沒人來過了,好不容易您來了,我家老爺、小姐心裏高興,許你一段姻緣,這也是樁美事,你說是吧。
美你個幾把,一群老鬼,心裏陰暗,不是找替身,就是結親,也不知道那群老鬼會怎麽處置我,挖心,還是取肺,我心裏暗自琢磨。
想到我墳頭的屍體,面帶微笑,他媽不會真是與女鬼**快樂,被榨死的吧,也好,總比菜花那倒黴鬼,被勒死當了替身強。
是是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隻是不知道你家小姐相貌如何,我放開了心态,索性逗逗這管家。
管家豎起大拇指,幹笑了兩聲說,嘿嘿,我家小姐那是花容月貌,無人不愛啊,這林子裏的四鄰八舍,誰不巴着能娶她,也是姑爺您運氣好,讓你給撞上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