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拽起我的手,力氣很大,臉上的神情肅殺,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
“菜花,你給我讓開,我是心甘情願奉封先生爲師。”我沉聲道。
菜花往後退了一步道:“哥哥,一世人兩兄弟,兄弟斷不會害你,你可以拜他爲師,但是你記住了,不管是誰,都沒有資格讓你跪。”
“如果,你非得跪他,那行,兄弟我也跟着跪!”
菜花臉上有種前所未有的果敢、決斷,完全不像那個嬉皮笑臉的他。
“封先生,拜師當跪禮,不是我不講道理,而是你當不起我兄弟倆一跪,對你有害無益,望體諒!”
封二長笑,筆直的身軀如标槍一般昂然,讓人肅然起敬。
“秦劍,老夫知道你隻是救愛心切,未必是真心奉老夫爲師,也罷,咱們不以師徒相稱,你也不用入981,我封二願意把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我彎腰九十度,給這個孤傲的老人鞠躬緻謝,從他的眼神裏我看到了落寞、期望,他無疑是個值得敬佩的長者。
“秦劍,在你沒有成爲閻君之前,我隻能把你朋友的陰魂封鎖暫存!”
封二拿出一個紫色的小葫蘆,破中指,滴血葫蘆口,雙手快速掐訣,大喝一聲:“咤!”
看着桃紅化作流光收入葫蘆中,我忍痛别過頭,心如刀絞,天際所望,盡皆漠然,孤清、峭寒,一如此心。
“一生一代一雙人,争教兩處**。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爲誰春?”
我默默低吟,無盡唏噓。
“轟隆!”
漆黑的冥河上空突閃紫色奔雷,夾雜着黑色的雨點,鋪天蓋地而來,江心波濤愈發的洶湧,小船在驚濤駭浪中飄搖。
紫雷黑雨、激浪奔騰映襯幽冥長河,好不壯觀!
“秦哥,冥雨陰氣重,還是進倉躲躲吧。”菜花将紅繩懸挂的葫蘆挂在我脖子上,笑道。
“菜花,你說我能成爲閻君,救出桃紅麽?”我輕輕的撫摸着葫蘆,如若撫摸着桃紅那冰冷的俏臉。
菜花堅定的點了點頭,“秦哥,你會成爲最偉大、最英明的閻君。”
看着他的眼神,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你對我哪來這麽大的自信?别告訴我,因爲那狗屁純陽脈,封二也說了,這封印極難破除。”
菜花搖了搖頭道:“秦哥,我信任你與這個無關,因爲你是除了我師父以外,最偉大的人,千百年前如此,千百年後也會是如此!”
我浩然長笑,“尼瑪就會說好聽的,行了,你回船艙去吧,我要好好靜一靜!”
“一世人兩兄弟,秦哥,咱們可是一個頭磕在地上的兄弟,相信兄弟,隻要你敢想,沒有做不到的事情!”菜花笑着走入船艙。
“轟!”
漆黑的冥河上,一艘大船乘風破浪豁然出現在冥河之上,如同龐然怪物一般,激起道道浪牆,勢若奔雷!
“前方船隻立即停船!”
船首立一巨汗,手提鋼叉,頭帶金盔,穩如泰山,發出一聲雷霆大喝!
我定眼一看,是牛頭,沒錯,身披金甲散發着不可一世的狂霸之氣!
“不好!”我把葫蘆貼在胸口,跳下船頭,直奔船艙,菜花提着扁擔,抱着大公雞就要往外沖。
“封先生,牛頭來了。”我道。
封二盤腿坐在蒲團上,淡然自若說:“秦劍,我現在就傳你諸葛神算入門之法。”
“我說封老頭,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教算卦!”菜花急道。
我知道封二是高人,他這麽做自然有深意,當下不敢大意,端正的盤腿坐在對面的蒲團上。
封二道:“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時刻之數九十有六,易卦之數六十有四,共連百壹拾五數,此數可窺天機萬物,緣于陰陽八卦,諸葛神算,乃是心算、智算,在乎天賦、心智,可算不可算,全在乎于心。”
“秦劍你過來,焚香三柱!”
我起身點了三柱香,立于小香爐之中,凝心拜于八卦三次。
封二伸手在我眉心閃電般一點,我頓覺得大腦突來一霹靂,驅散了混沌,頓覺清明。
“行了,我已經開了你的靈智,你凝心觀望八卦,如出卦象,此次危急可解。”
“是,封先生!”我恭敬道,盤腿坐在蒲團上,睜大眼睛盯着橫挂的一副八卦圖,絲毫不敢怠慢。
“陰山派的小子,你會掌船嗎?”封二接着問。
“我可以試試!”菜花撓頭說。
“冥河在前面三口渡,會分三條支流,一條是通往飄渺城,一條是半步多,一條是暫居亭,哪條是生路,就看你們的本事了。”封二道。
“封老頭,我們掌船,那你幹嘛?”菜花哂笑問。
封二冷哼道:“要不你來試試對付那牛頭怪?”
菜花一吐舌頭,嬉笑說:“這麽艱巨的任務,還是你老人家親自來吧。”
封二一拂衣袖走出了船艙。
“秦哥,咱們哥倆的小命全靠你了,你可千萬得悟出條生路來。”說完,菜花走到船頭。
“轟!”的一聲,船身猛然一震,一道錨連着鎖鏈狠狠的砸在船尾,船猛烈的搖晃起來,差點被掀翻。
牛頭放聲長笑,“封老頭,敢在我地府撒野,識相的趕緊把那倆臭小子交出來,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牛頭,就你這點本事,也敢猖狂,老夫倒要見識見識你有幾斤幾兩。”封二傲然笑道。
“既然,你要找死,那就莫怪我不客氣。”牛頭在鐵索上一點,借力高高躍起,手中的鋼叉以雷霆萬鈞之勢往封二面門襲來。
他畜生入道,能在閻羅殿當上侍衛,成爲黑白無常的得力心腹,靠的那是一身硬本事。
“我草,這老牛不光力氣大,功夫還這麽好。”菜花在船頭驚詫大叫。
我回頭一看,封二那消瘦的身形已經被牛頭完全籠罩,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腦子一亂,卦象的影子都摸不着了。
“凝聚心神,參透卦象!“封二冷冷的聲音傳入我耳中。
我咬了咬牙,别過頭長吸了一口氣,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凝神八卦之上。
封二雙手連連變化了十幾個法印,“咚!”的一聲,手指在牛頭的刀叉上一彈,“砰!”冥河之水激起千層浪花,牛頭退回到了大船上。
噗!
“将軍,你沒事吧!”陰兵急忙扶着身形玉墜的牛頭。
“老家夥,靈氣居然這麽強,立即下令三關,隻要船一靠岸,就抓人。”牛頭穩住身形,冷喝道。
“将軍,那我們還要追不?”
“蠢貨,我都不是對手,你們能抓住他嗎?”牛頭罵道。
封二負着手,慢慢的走到船頭,菜花哈哈大笑道:“封老頭,沒想到你功夫這麽好,一指就逼退了老牛,真厲害。”
封二的臉色青白的吓人,身子一歪,嘴角溢出了血漬。
“封先生,你受傷……”菜花連忙扶住他。
封二比了個手勢,“這是地府,靈氣與陰氣碰撞,難免吃虧,我把好船,千萬不要讓他知道我受傷了。”
“我知道,封先生,爲什麽你不親自算卦,非得讓我秦哥來。”菜花疑惑問。
封二說:“我再能算,也算不了你們,這次卦象生死掌握在你們手裏,我參透不出來,隻能靠他了。”
說完,他盤腿坐下,閉目凝神。
船很快到了三渡口,冥河到此分流,水流嘩嘩的分向左中右三個不同的方向。
“完了,秦哥,你還沒悟出來嗎?”菜花低頭嘀咕,見我凝神細想,也不敢聒噪。
此刻我的心神全在八卦圖上,越看越玄,心裏堵的慌,慢慢的那八卦圖竟然扭曲晃動動了起來,亮光一閃,我發現自己竟然坐在八卦中間。
四周的陰陽爻迅速的起伏變化着,乾,坤,坎,離,震,艮,巽,兌八個方位慢慢轉動着。
一個穿着灰色道袍,綸巾羽扇、仙風道骨的道人端坐在我的對面,微笑指點道:“你虛謹記,先天八卦生生相克,坤爲地,坎爲水,冥河屬地水,遇克則死,遇破則生,水破火,坎破離,先天坤離屬東北!”
言罷,羽扇一拂,八卦嘎然而止,東面呈陽白乃生!
我剛要感激那道人,金光一逝,八卦圖與道人已是不見。
我睜開眼大喜道:“菜花,往東走。”
這時候船已經被水流帶到了渡口邊,菜花幾乎是不加想象的駛入了東邊,“東北邊乃是下三關,咱們要回飄渺城!”
“秦哥,你确定看出來的卦象,不是幾把亂說的?”菜花調侃問。
我抹掉額頭上的冷汗,才看了這麽一會兒全身就虛脫了,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把這神算之術運用自如。
“到了飄渺城就知道了,靈不靈我也不知道。”我聳了聳肩,喟然道。
封二緩緩睜開雙眼,歎道:“不愧是純陽子,這麽快就開悟,老夫當年光是開悟就花了整整三個月。”
“封老頭,那是你笨,天賦遠遠不及我秦哥。”菜花漿一擺,小船駛入飄渺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