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哥,上!”
當挑夫隊伍經過超市的時候,菜花扛起扁擔,挑起雞狗與我溜到隊伍後邊。
“秦哥,你别愣着,跳起來,喊起來。”菜花左右擡腿蹦跳着,嘴裏跟着陰鬼起着哄,“好叻!”
看到前面的轎子,我心裏堵得慌,哪裏叫的出來,也隻有菜花這沒心沒肺的孫子,到了這個時候還鬧騰的這麽歡快。
“我草,你倒是跳啊,就你跟杆子一樣矗在這,老劉一眼就能看出你他媽不正常。”菜花有些急眼了。
“媽拉個巴子的,好叻!”我暗罵了一句,扯開嗓子喊了起來,心裏火辣辣的疼,恨不得将劉師公和牛頭馬面全都炸油鍋。
饒了三圈,劉師公還在唱,牛頭不耐煩了,鋼叉在地上猛的一杵,轟,整個地都顫動了一下,所有的紙人、陰鬼全都停了下來。
“他***,還有完沒完了,就你們這些雜毛聒噪。”牛頭怒吼,滿嘴的唾沫吐了劉師公一臉。
劉師公一抹臉上的唾沫,拱手說:“牛爺,人我就交給你了,回頭記得幫我跟馬爺道聲好。”
牛頭傲慢的冷哼一聲,調轉馬頭,揚起鋼叉大喝道:“走!”
劉師公一擺手,送親隊伍又開始蹦跳着、吹打着,浩浩蕩蕩的跟在馬隊後面往村道走去。
“好險,總算是過了老不死的這一關。”菜花拍着胸口,籲氣說。
我的心思全在轎子中,“菜花,這是要去哪,不會真去地府吧。”
菜花說:“放心吧,照這速度,到達酆都城,怎麽着也得三四個鬼日,咱們視機下手。”
我看強搶估計是沒戲了,這牛頭太威猛了,真要硬搶,十個我都不夠他一叉子的,還是老實點,慢慢來吧。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總算是出了老槐路,轉入了一條荒郊的羊腸小道,牛頭是個急性子,一個勁的在前面喊着快點、快點,還派了兩個騎兵在後面拿着鞭子趕着。
我喊的嗓子都快冒煙了,倒是菜花蹦跳着,像沒事人一樣。
“菜花,這麽走下去,我怕桃紅搶不到,我的小命先搭在這了。”我說。
菜花說,“秦哥,這條路是通往半步多的路,你再堅持一下,到了半步多咱們能歇歇。”
“我草……”我話音剛落,後面的騎兵揚起鞭子唰的就給了我一下,“聒噪什麽,快點。”
“我草尼瑪,敢打我秦哥。”菜花見我被打,急眼了,轉身就要發作。
我趕緊拉住他,使了個眼神,示意别沖動,菜花冷哼了一聲,繼續蹦蹦跳跳的。
媽的,***陰兵這一鞭子真狠,打的我背部像火燒一般疼,每走一步,疼的撕心裂肺,怕菜花發飙,我隻能裝作沒事,堅持蹦跳着。
走了幾步,菜花突然發瘋似的高歌:“初八裏來好日子,挑着那雞狗出了門,雞呀、狗呀,送到哪裏去,送給馬爺慶吉祥,咿呀咿呀喲兒……”
我趕緊給他使眼神,心想這孫子好好唱什麽紅歌啊,改的稀裏糊塗,唱的那叫一個難聽至極。
“***,誰在聒噪!”牛頭一揚鋼叉,怒吼道。
所有的陰鬼、鬼差,不約而同的指向我倆,“将軍,這倆小子。”
我心想這下完了,牛頭還得叉死我倆,老老實實的舉起手,狠狠的瞪了菜花一眼,“孫子,你好好的唱什麽歌啊。”
菜花一眨眼,舉起手說:“牛爺啊,我們是在唱歌,不是聒噪,唱歌,是,是音樂!”
也怪牛頭竟然不惱,還哈哈的大笑起來,“唱歌啊,唱歌好,來,你倆到前面來唱。”
我有些懵了,看不出來五大三粗的老牛,竟然喜歡聽歌,而且還是菜花這破鑼嗓。
“秦哥,這老牛就見不得别人說他不懂音樂,你想想對牛彈琴啊,隻要是音樂,他哪怕不懂也得裝懂,怎麽樣,哥們牛逼吧。”菜花沖我眨眼,滿臉的得意。
我白了他一眼,“***,你這是在玩命。”
“待會到前頭的時候,你找機會跟桃紅搭上話,我吸引這些家夥的注意力。”菜花說。
我這才明白他的用意,感激的點了點頭。
菜花跟我走到了前邊,他跟在牛頭旁邊,我站在轎子旁,兩個人扯開嗓子,翻來覆去的唱那首改版《擁軍秧歌》。
牛頭裝作一副享受的點着頭,不時還誇獎我們兩句。
“桃紅,桃紅……”我趁機在轎子邊,輕輕的喊。
桃紅掀開轎子旁的簾子角,撩起蓋頭,當她看到我是,差點叫出聲,眼神充滿了喜悅、驚訝。
“噓!桃紅,到了半步多,我會想辦法救你。”我長話短說。
桃紅捂着嘴,淚珠滑落,努力讓自己笑的最美。
她還是那麽的妩媚迷人,雨露般迷離的眼睛像是有無盡的訴說,看到她的微笑,我心中很溫暖。
這一笑傾國傾城,芳心爲我,死又何妨。
“嗨嗨,你怎麽不唱?”牛頭一看我沒動靜,吼了一句。
我沖桃紅一笑,哽咽的開嗓唱道:“雖然我們相識的日子還是短暫的,可是我已深深把你來愛了,你的天真和你的純情已把我吸引了,你就是我夢中美麗的天使,我知道你是一個天真善良溫柔的女孩,真的希望自己能夠配上你……”
唱着、唱着,我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桃紅掩着嘴,笑容裏全是淚水,向我微微的點着頭。
我知道她原諒我了,唱的更歡了,這麽多年,我從沒認真的愛過一個人,從對桃紅的畏懼、愧疚到愛戀,這一切來的太突然,卻不意外。
她是人是鬼,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有她我心中很暖,可以忘掉一切自私,無悔的付出一切。
“整齊點,整齊點……”一個陰兵反手就是一鞭子甩在我的臉上,血順着眉心滴落了下來。
我沖桃紅笑了笑,示意别擔心。
桃紅捂着胸口,難過的放下了簾子,我知道她不想我難受。
“啪!”菜花那邊也挨了幾鞭子,打的他哇哇痛叫。
“秦哥,你唱的啥玩意,完全跟不上節奏。”菜花不爽的怨我。
我說:“一定要愛你……”
菜花說,“愛你個幾把,還是繼續送雞狗吧,老子就會這一首。”
“好叻,送雞狗,草死***。”我大吼一聲,鼓足氣力與菜花繼續翻來覆去的唱那首翻版《擁軍秧歌》。
心有了歸屬,見到了桃紅,我更堅定了決心,精神大振。
陰路上沒有白天黑夜的,前面灰蒙蒙的,走出羊腸小道,前方是一座連綿無邊的古城,城高五丈有餘,堅城壁壘,崗哨上全是滿臉殺氣的陰兵巡弋。
城牆上書着兩個巨大的字,陰關,字體肅殺、霸氣,讓人肅然起敬,不敢直視。
看着那些拿着刀槍的陰兵,我喘息了一口氣說:“還好,看來陰間還是保持着老一套,要是個個都上機關槍,咱們死無葬身之地。”
菜花說:“你錯了,機關槍在這不好使,陰間的所有武器都是黃泉水澆煉出來的,有殺魂滅魄的之威,既能殺人又能殺鬼。”
“我草,那練一批子彈不就得了。”
“黃泉水裏面的材質煉不出那玩意,秦廣王也沒那個腦子。”菜花說。
正說話,隊伍已經到了陰關之下,門口兩個穿着铠甲,拿着長槍的陰兵守衛着,見了牛頭,恭敬的敬禮。
牛頭傲慢說:“這些都是我的人,放行!”說完,一揚鋼叉縱馬進了城。
一進陰關大門,四周陰寒更盛,凍得我骨頭都軟了,全身乏力,步子怎麽也邁不開。
“怎麽了,秦哥。”菜花問。
轉念一拍額頭,“糟糕,忘了你沒拜祖,沒有護身靈氣,既不是陰身,又非玄門中人,光是陰關這扇大門,就闖不過。”
我實在受不了這股陰寒的逼迫,可是再遲疑就該露出馬腳了,剛要咬破舌尖,用陽氣逼住這股陰寒。
菜花皺眉搖了搖頭,“秦哥,别,純陽之氣太盛,陰兵會發現的。”
他一時也想不出辦法,怎麽幫我克制陰關的寒氣,急的直皺眉跳腳。
“前面的到底走不走啊。”
“對啊,這條道合着是你家開的。”
後面的人開始吵吵鬧鬧,兵差也吼了起來,揚起鞭子就打,“你們愣着幹嘛,不過關,就滾。”
眼看就要露出馬腳,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走啊!”
然後,我隻覺得頭頂一涼,全身頓時變的空靈,飄飄蕩蕩的,那股冰寒的陰氣瞬間消散。
我回頭一看,封二正傲慢的負着手站在我身後。
“嗨,封……”我沒想到,在這居然能碰到這老家夥。
封二咳了一聲,昂首進入了陰關。
菜花大喜,“老家夥來的可真及時,趕緊走吧,秦哥。”
入了城,城中酒肆民樓,整整齊齊的排列着,穿着古老服式的遊民熙熙攘攘晃蕩着,叫賣的商販,馬車、快騎,不時踏着清脆的馬蹄,疾馳而過。
“秦哥,看傻了吧。”菜花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