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不寒而粟!
“我隻是個少校,一個年輕的軍官,而上校是成熟的領導,他不僅懂得如何建立政權,更知道怎麽取得屬下的忠誠,當然,這隻是開始。”
“上校讓我殺掉的人裏,有好人也有壞人。”雷暴說,“我說的好人指的是一些反對專政提議民主的人,他們不服上校自立爲主,凡事都要上校決定,而是主張投票,讓所有的幸存者都參與到基地的建設和維護,他們顯然是上校不能容忍存在的。”
“我說的那些壞人,并不是因爲他們想取代上校,成爲基地的主人,而是他們揚言反對收編新幸存者,要把一切來尋求幫助的人都推出島外,以便能獨享長星島上的所有資源,這些人,死就他媽死了,我殺得不後悔。”
雷暴說到此,用力揮了下大手,那些人如此自私冷酷,也确實不讨喜,沒準真掌了權,比上校還要殘酷可怕,不僅不接收新成員,島上原有的幸存者,若是老弱病殘,都有可能被他們趕出島去呢!
“你這麽幫上校,最後是怎麽跟上校反目成仇的呢?”我小心的問他。
“這島上中學校的校長夫婦,是很有智慧的一對老人,喪屍爆發這兩位老人幸運的活了下來,他們在島民心目中比較有威望,雖然他們沒出頭,可是上校覺得他們是潛在的威脅,在把反對者殺得差不多的時候,他讓我去暗殺校長夫婦。”雷暴聲音低沉,隐含着憤怒。
“上校給我的暗殺理由是這對夫婦将會密謀策劃島民的造反,引起可怕的暴亂,我心裏很震驚,因爲我就是這所中學畢業的,與老校長夫妻很熟悉,自然無法下手,我頭一次質問上校,既然說是“将會策劃”,上校又是如何提前知道的。”雷暴譏諷的一笑,“他說是有人密報,消息準确。我竟然無言以對,因爲在當時混亂的格局下,這種事也不新鮮。”
“當我晚上來到那對老夫妻的房間時,發現他們雖然關着燈卻還沒睡,原來老人夜裏的睡眠是很輕也很少的,不象年輕人睡覺那麽沉。”
“他們看我出現,開始有些慌亂,後來看到是我,鎮定了些,問我爲何深更半夜潛進他家,我說是來弄清一件事,老校長好象明白了什麽,讓我先坐下,他說反正他倆是風燭殘年的老人,逃也逃不掉,更不會喊人,隻是想與我聊聊。”雷暴眼裏流露出一絲悲意。
“你還真去了?你還真下得去手?”我有點激動。
“其實我确實是想去弄清楚,老校長夫婦有沒有要策劃暴亂。”雷暴撫了把臉,“去的時候我完全沒打算要殺他們。”
“沒想到,我整個人生就在那一晚上的聊天後,發生了巨變。”雷暴笑了笑,“也讓我當了一年多的野人,哈哈。”
“你們都聊了什麽?快說啊?雷暴你這毛病特别讨厭知道不?說什麽都不肯痛痛快快的,很急人的!”我催促起來,一到關鍵時刻他就扯别的。
“别急,我得捋捋。我問老校長,有沒有想謀反,老校長說你現在替上校工作?我說是,他問我,什麽叫謀反,我說就是制造暴亂,推翻當權者,取而代之。然後老校長問我,貓主席算不算謀反?我說當然不算,他老人家是人民的大救星,是大英雄。老校長問爲什麽我這麽想,我說貓主席推翻的是錯誤的政權,自然不是謀反,是革命。”雷暴說到這裏,苦笑了一下,“如此淺顯的道理,我當時就跟個傻子一樣,竟然沒弄明白!我他媽算是知道那些練神**的人裏爲什麽竟然有那麽多高學曆的人,有的時候人會陷入一種糊塗,與學曆和閱曆無關,自己還不自知。”
“老校長的意思,上校建立的是錯誤的政權,人人得而推翻?”我對這複雜的政權說自然也很糊塗,也不知道總結得對是不對。
“大抵是這個意思,然後老校長說,上校的所作所爲與史上的一些暴君同出一轍,他研究曆史多年,對于每個朝代的初期建設十分了解,基本上象上校這樣開始的,後來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有一個算一個,所以,這個基地不能讓上校把握大權。”
我聽得熱血澎湃,這老人知識多麽淵博啊!如果有這樣的智者,人類的火種怎會熄滅?
“這麽說,老校長真的在策劃推翻上校了?”我幾乎可以肯定了。
“錯!”雷暴落寞的一笑,“他們深懂這個道理,卻知道自己年老體衰做不了這末世的出頭鳥,他們在尋找一個真正英明神武的領導者,然後擁護他作基地的首領。”
“其實這也算是在預謀彈劾上校吧?”我眨眨眼,老校長多麽直白的告訴身爲上校殺手的雷暴,上校是坨屎呀,雖然自己沒想去踩,但他可是要找個腳大的人去踩的。
雷暴點頭,“當然,他說出這麽多對上校不認可的話,原則上來說,已經算是上校的對立面了。”
“你怎麽處理他們的?”問到這裏我有些緊張,雷暴當時不會已經走火入魔見人殺人見佛殺佛了吧?
“我本來就不想殺他們,經過老校長的點撥後,猶如醍醐灌頂,蓦然驚醒,回想起手上沾了那麽多無辜人的鮮血,卻是在爲上校當刀使,悔恨不已。”雷暴語音沉悶,想必到今天他也沒有完全釋然。
“雷暴,誰都有被洗腦的時候,天朝的某個時期,全國人民都陷入了瘋狂……你不要再自責,至少你醒悟也悔改了,既然你沒殺老校長夫婦,回去是怎麽跟上校交代的呢?”我安慰他。
“我回去後左右思忖,覺得上校怎麽也是我天朝軍人,或許隻是采用的方法有誤,便想誠心進谏,哈哈,可笑我當時想法多麽天真幼稚!”雷暴冷笑連連。
“天性善良的人都習慣性把其他人想得一樣善良,這很正常。”這話我是感同身受,當然也吃了不少虧。
雷暴點點頭,“不錯,我覺得我是一時糊塗,上校恐怕也是糊塗一時,于是我找到他,向他彙報了老校長夫婦并未策反一事,然後殷切的向他講解了黨同伐異這種做法的弊端,希望上校可以站在人民的立場上去考慮基地的建設。”
“他要肯聽才鬼呢。”我也覺得雷暴過于天真,上校其人我接觸後,那簡直就是一頭老狐狸,有主意得很!
“你相信嗎?上校當場就哭了。”雷暴這句話讓我眼珠差點沒掉地上!
“哭了?!”
“哭了!他說幸虧我這番提醒,不然會一直錯誤的走下去,釀成大錯,甚至成爲千古罪人!”雷暴笑了起來,卻是一臉的鄙夷。
“他在詐你!”我喊道,上校才沒那麽容易感化呢。
“你都看出來了?”雷暴指指自已的鼻子,“這頭笨驢當時沒看出來,被上校感動得一蹋糊塗,當場就向他表了忠心,說會與他共同扳回犯下的錯誤,共同建設這個人類的避難所。”
我噗嗤笑出了聲,雷暴紮個醜馬尾的德性還真有幾分象怪物史瑞克裏那頭萌驢子。
“蠢驢的後果就是被整,”雷暴無奈的說,“過了幾天,上校讓我參加島上清剿行動,說林子裏發現有殘餘喪屍,軍部那天全部出動,兩人一組涮林子,我與上校一組。”
“我與上校從林子中一路穿過去,直到海邊的懸崖上,朵朵你不知道林子的盡頭是什麽樣的吧?”雷暴忽然問我。
“沒去過呢,不是海灘嗎?懸崖?”我聽得正認真,愣了一下。
“嗯,長星島兩側的野林子後面,并不是直達海邊,而是高低不平的懸崖,崖下就是海,有機會,你會看到的。”雷暴說。
“上校指着懸崖下說好象有喪屍,說他的槍卡殼了,伸手要我的配槍,他當時背對着我,我也沒多想,把槍摘下來就遞了過去,結果他反身就拿槍指住我,對我說,我不應該背叛他。”雷暴說到這裏,語氣中滿是怒意。
“啊?!”我在腦海中想象着那緊張的一幕,仿佛自己被槍指上。
“我當時一下子就明白,上校的哭泣隻不過是演戲,可那時什麽都晚了,一股狠勁冒了上來,我趁着上校還在斥責我的空檔,猛的跳下了懸崖的海裏,幸運的是那塊懸崖不算高,海水又深,我潛進海底,貼近懸崖,發現懸崖下面是向裏凹進去的,很方便隐蔽。”雷暴冷笑起來,“天不亡我!”
“好驚險!”我跟着抹把冷汗,“上校就這麽放過你了?”
“那他就不是他了,”雷暴笑,“上校馬上鳴槍示警,把搜島的人召集過來,對我跳崖那片海域進行了大搜捕,可惜,我早就借着掩護轉移了,這片懸崖大得很,我跑得足夠遠,直到天黑才找了條崖縫鑽進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