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高速公路正是沈城奔着大洋市的沈大高速,平坦的路面,開闊的視野,比國道上開車爽多了。
“這段路真幹淨,一輛棄車都沒有,也沒有喪屍,就象是全世界隻剩下咱們這個車隊似的。”我感慨起來,哎,忽然覺得自己一個女漢紙也挺詩意的。
亞當邊開車邊微笑,“朵朵你不困嗎?”
他不說還好,一說就象孫悟空下了瞌睡蟲,我頓時眼皮都擡不起來了。
綁上安全帶,我不到兩秒鍾就沉睡過去了。
陽光是頭車,我不用擔心亞當不認得路,隻管放心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發現車停了,揉揉眼睛,發現好多人都下了車。
“幹嘛呢都?”我打着哈欠問亞當。
“上廁所,你要不要去?”亞當目不斜視,向右手邊指了指,“那面是女士,左邊是男士,不要走錯。”
多講究的團隊啊!
下了車,我看女人們都下了路基,走到草叢和小樹木裏解手,我踩着草皮向她們走去。
我去得晚,她們已經都完事往回走了,“林子裏挺安全的。”她們告訴我,于是我放心的獨自進入樹林。
我回頭看看,哎唷,從這裏看車隊一清二楚,那看我肯定也是一樣,還是再往裏走走吧。
我倒不是擔心隊伍中偷窺狂,隻是一種從前養成的習慣吧,解手這個事必須要隐蔽,不然很不自在的。
提上褲子我剛要邁步向回走,一棵樹後突然就冒出一頭破爛喪屍!離我如此之近!心中一凜我的右手習慣性的向背上摸去,我了個去的!剛才睡蒙了,長刀放在車上竟然沒帶下來!
也是大意輕敵了!自從末世我們很少落單行動,隻是自從上了高速,一頭喪屍沒看見,我們就以爲這周邊也太平,沒把小樹林當回事,真是犯了愚蠢的錯誤!
慌亂中我向後迅速倒退,沒留神被一塊石頭給拌倒,那頭喪屍直接撲在我身上,張嘴就啃上了我的褲腿!
小腿一陣鈍疼!我的心瞬時降到冰點!
我被咬了!我,我死定了!
我拼命的踹着那頭喪屍的腦袋,它很頑固,抱着我的腿不撒手,“滾開你這個該死的東西!老娘活了這麽久,活得這麽滋潤,最後竟然被一泡尿害死!”
我悲憤,我絕望,我甚至能想象得到帥帥以後沒有了媽媽的凄涼人生!我更能想象我的爸媽因爲我的離去而痛苦萬分,迅速蒼老,還有迦南,他會在亂世中遇到新伴侶嗎?我會理解他的……
所有的恐懼和憤怒令我發狂,我将那喪屍踹倒,然後跳到它身上拼命的踢打着它的腦袋,直到将它那本已腐朽的屍頭給踩得稀扁,紅的黑的黃的亂七八糟沾滿了周圍的青草,可我已經顧不上惡心。
我他媽就要變成跟它一樣醜惡和惡心的鬼東西了!
“朵姐,你在幹嘛?”張小美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淚流滿面,披頭散發,“小美,你們,你們快走吧,留下我自己就好……”
“朵姐,你被咬了?”張小美緊張的跳過來,拉着我的手臂急切的在我身上觀察着。
“它咬了我的腿。”我閉上眼睛,似乎就要暈倒了,唷,腦袋好象在發熱,這就是被病毒侵襲的感覺嗎?
張小美忽然爆發出令我詫異的笑聲,“朵姐,我的親姐,你,你,哈哈哈……”
我感覺他從我的褲腿上揪下一個什麽東西,是喪屍的牙齒嗎?它的牙齒都卡在我腿上了,真狠毒……咦?等等!
我睜開眼睛,看到張小美手中的一個東西,那是一個,一個假牙套!
我對這玩意太熟了,我在北京有個88歲的姨姥姥,每兩年會到我們家小住十天半月的,她就戴着這麽一個假牙套,每天晚上都要摘下來,用小牙刷細細的“刷牙”,然後泡在一個小碗裏,第二天早上再戴上,看得我這個别扭,盡管我一再鄙夷自己,誰沒個老的時候?可我仍然無法淡定的看着那個清水碗裏的假牙套能吃得下東西。
“朵姐,這頭喪屍看來是個老得掉光牙齒的喪屍,你竟然被它給偷襲,還給它“咬”了,哈哈哈……對不起,我根本停不住……”張小美拎着假牙套笑得直抽,我的臉也一直在抽……
我再看看小腿,除了有點白印子,連個血口都沒有,這老年喪屍不僅牙口不好,力氣也小得可憐。
“那個,小美啊……”我努力讓表情變得很親切,并擠出一個自認爲很善良的笑容,“你能不能答應我,别把這事告訴他們,這,這太丢臉了……”
張小美笑着搖搖頭,“不行不行,這事我要不說,會憋死的,這太好玩了,朵姐太逗了,哇哈哈哈……”
這個臭小子說完怕我纏着他,撒丫子就跑了,那副倒黴催的假牙套被扔回到爛喪屍的身上。
我無語而悲涼的站在風中獨自搖曳,隻無力的吼了一嗓子:“小美,我要殺了你!”
“不!我要讓羅漢當你和夏小涵的壯三!我還要給你倆主持婚禮,祝你倆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我惡毒的放着狠話。
張小美遠遠的傳來一句:“朵姐,什麽也阻擋不了我八卦的腳步!”
“小美!”“幹啥?”“我恨你!”“不客氣!”
……
我的糗事很快傳遍了車隊,不用想,那些臭小子這會都得把鼻涕泡笑出來!
看我一臉郁悶的坐在副駕駛上,亞當側臉不停的看我,卻不說話,最後還是我忍不住再次提醒:“亞當,開車要看路,一會你撞到前車的屁股了!”
亞當終于開始笑,“朵朵,你能不能給我們說說,身經百戰的,怎麽會被一個戴假牙的老人喪屍給吓成那樣?”
他話音沒落,後座的跆虎教練和布魯就開始噗哧噗哧的笑,果然都忍耐半天了!
我這臉都丢到月球上去了!有沒有地縫趕快給我一個,我想鑽進去!
陽光的頭車又停了,又怎麽了?
原來是高速中間被幾輛發生連環車禍的廢車給擋住了,得把棄車推到路邊去。
亞當的車上有根橇棍,我把刀放在車座上,拿起那棍橇棍下了車。
我默默的走到靠近路邊的一輛轎車面前,這輛車不用移,離路中心最遠。
在正在移車的夥伴們不解的目光中,我爬上了這輛被撞得車臉都癟掉的棄車。
雙手握緊橇棍,我用力掄起,狠狠的砸向汽車頂蓋,車窗,後蓋……一邊大喊着,“我讓你咬我,我讓你用假牙咬我!”
當那輛車被我砸得面目全非,我的心情也随之飛揚,跳下那輛車,我笑着對目瞪口呆的陽光說:“給保險公司打電話報險吧。”
站在陽光身邊的涼輕言突然嚷道:“朵姐把橇棍給我,我也要玩!”
我将橇棍遞給她,她沖上了已經移到路邊的另一輛車頂,在一通乒乓巨響之後,她這才心滿意足的跳了下來,“真爽!”涼輕言大笑,“太過瘾了!”
其他人也玩心大起,夏小涵砸爛了一輛,布魯也砸爛了一輛,瑤瑤也砸爛了一輛,總之,那五輛倒黴的破車,本來就撞得挺慘,遇到我們更慘。
這在太平年代是不可想象的,記得幾年前有一位土豪當衆砸爛了一輛奔馳還是寶馬來着,爲神馬是記不清了,就記得多少人心痛得直抽抽,别說砸了,普通人家那是買都買不起的呀。
現在?嘿嘿……
男人們一邊搖頭一邊笑,神經病神經病,女人都是神經病。
我們才不管,心情大好是真的!
其實我是把被那頭喪屍吓得夠嗆的情緒給宣洩出去,而姑娘們完全是起了玩心,把這當成了末世的遊戲了。
車隊繼續前行,我和布魯有說有笑,恢複了愉悅的心情。
“大洋市到了,夥伴們!”陽光在對講機裏激動的喊道。
一個标示着“大洋市聖丫海底世界歡迎您”的巨大廣告牌子出現在我們的視野内,大洋市,我們來了!
路上的棄車越來越多,我們不得不放慢了速度,最後終于被徹底堵住無法前進。
“還是得下國道,”陽光無奈的通知大家,“大家掉頭,回剛才與國道交彙口,下高速!”
進入國道後,我們漸漸進入了大洋市的市區。
拐了幾條街,避開了幾小群喪屍後,我們看到一幢海藍色的建築上熟悉的黃色字體出現在眼前:ikea,宜家家居。
“我們在宜家安頓如何?”我對宜家有種莫名的熱愛,超喜歡那些造型簡潔大方又實用的生活用品。
“好耶!”對講機裏傳來的都是女人們的歡呼聲,男人們麽,他們保護好我們就行了。
将車隊停在宜家的正門外,避開那些亂七八糟的爛車,我們盡量把車停在一處,沒有選擇地下停車場,這個時候,我們就是想停在大道中間也是随便。
老人孩子暫時不下車,這商場面積不小,我們必須先進去試探下裏面是否安全,如果宜家裏喪屍太多,我們就得換地方了。
宜家地面隻有三層,一樓是停車區,二樓是家具自提,收銀線和小食品屋神馬的,我們的目标是三樓,樣品間,家居用品區,舒适的大床和沙發全都在上面呢。而且還有兒童樂園,希望能給孩子們在枯燥的旅途中帶來一點樂趣,這也是我期盼能在宜家裏住宿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