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我們以爲這個世界已經徹底淪陷,這麽久了,終于能聽到某個遙遠的地方還有軍隊,而且還願意接收幸存者!我們怎能不激動?
對我們這些流亡在外的幸存者來說,聽到還能投靠國家的軍隊,不亞于流浪孩子找到親媽的感覺!
心情被攪得亂七八糟的,可是活兒還得繼續幹,将巨大的貨車最後一點空間用太陽能電池闆和熱水器塞滿之後,我們浩浩蕩蕩的離開了永樂街。
這麽折騰了一小天,時間已經接近下午三點,來不及往回趕了,從安吉城到農場的公路兩邊潛伏着不少屍群,一旦黑夜行車,不開車燈不可能,開了車燈容易把原野上的屍群都招過來,更加危險。
所以我們不是萬不得已絕對不會連夜趕路,甯可在安吉城裏再将就一宿。
大家用對講機商議一下,決定回香格裏拉再住一夜。
車隊前行緩慢,不僅要避開棄車,還要留意躲開屍群。
除了我們幾個人,其他人還不知道這個消息。我沒有回到亞當的車上,而是坐上了張小美和唐曉又的車,不爲别的,就爲了共同消化一下剛才我們三人聽到的消息。
張小美是當過兵的人,他可以肯定在海南周邊的海域有不少海島都是駐軍小島,因爲那裏位于國家的邊界。
我不懂軍事,一直在聽着張小美的解說。
但我又提了一個疑問,“說到邊界,再向北走也是一片邊界,爲什麽就沒找到一點有軍隊基地的影子呢?”
張小美歎了口氣,“我早就分析過了,這裏是陸地呀!一個是俄羅斯地區的喪屍有可能侵入基地,還有一個可能,是這些軍人被調遣支援地方,結果被廢了。”
“那那些駐軍小島的軍人會不會也被調去支援地方了?例如海口這些城市?”我真是舉一反三,也不知道到底想證明什麽。
張小美搖搖頭,“通常駐軍小島的兵都是海軍,那都是擅長海戰的,這種城市裏突發的情況,國家肯定會派大量陸軍去支援城市,朵姐,我記得你給我講過,你們濱城當時大暴亂後,你們小區沒等到軍隊救援對不對?陸軍面對喪屍大軍,再加上内部感染造成混亂,很容易被團滅的。”
原來是這樣,“那就是說,這些小島,都可能保持着純淨的人類生存條件了?”我突然有些小激動。
張小美有些憂慮的看着車窗外,“我就擔心,他們沒抗住内部的感染攻擊,那才是最緻命的。假如說,他們迅速的處理掉變成喪屍的戰友,剩下的人都是有免疫力的,那他們肯定會活得很好。那些島上都有水處理設備,能将海水轉成淡水,還有自主發電設備,每個獨立的海島上,都是象我們山谷中一樣,要種植和養殖來達到自給自足,全靠國家發放食品的落後年代早就過去了。”
“啊呀,要是咱們也能擁有這樣一個四季溫暖的海島就好了!喪屍們就算會遊泳,它們一下水,也會被海浪沖走!不象在山谷裏,說來屍潮就漫山遍野,想想前一陣就後怕呢。”我美滋滋的做起了美夢。
“朵姐呀,咱們這一大家子百十來口人呢,你以爲那麽好遷移呀?從濱城到農場,咱們就沒少吃苦頭,從東北到海南?不敢想,不敢想呀!”唐曉又忍不住向我潑着冷水。
我笑笑:“要敢做夢才是好同志!話說要是有一架波音777,咱們這百八十人算什麽?全體裝進大飛機,咻的一聲,就飛到了小海島!大家下飛機都得穿着短褲涼鞋!要不容易中暑,哈哈…..”
唐曉又和張小美都被我逗樂了,“朵姐你可真有才,還咻的一聲!咋的?動心啦?你要決定集體去三亞旅遊,咱們這一車大棉襖大棉鞋的,可就白劃拉了。”
“是呀,你們想想看啊,咱們每年都得出來補給這些棉衣棉褲大棉鞋的,還得考慮冬天的取暖,北方的冬天長啊,幾乎有半年!不能種地不能收糧的,全得幹耗着,打喪屍都得因爲穿得太多行動不便。這要是大家夥住在一海島上,一年四季穿着半袖短褲就得了,嗯,一人再發雙人字拖!”我跟他倆憧憬逗樂。
“對,再發把ak47,朵姐,你這是索馬裏海盜集團的裝備呀,哈哈哈。”唐曉又大笑起來。
我們聊得歡樂,其實這隻是個設想而已,這麽大的隊伍,拖家帶口的,近距離遷移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真要跑那麽遠……正如唐曉又說的,不敢想!
回香格裏拉原路返回就好,其實我們看似折騰半天,并沒開出多遠。
“對了,小美,後來你又邀請那對中年夫妻了嗎?”經過那個成衣店的時候,我突然想起這個事。
張小美晃晃腦袋,“沒!我煩那個大叔,不爺們!看他辦點事辦的跟稀泥似的。”
其實我也很讨厭那個男人,雖然他後來選擇了發妻,可是他之前的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着實讓人惡心。
算了,既然我們都不太喜歡這人,沒必要去強求他們入夥,何必呢!
回到香格裏拉,我們把車按原樣停好,帶着新加入的善念,唐四和六個學生,重新進入了酒店大堂。
大堂裏一片狼藉,喪屍的死體到處都是,滿地污臭不堪。
酒店裏沒有燈光,雖然外面天還大亮,一進來仍然覺得昏暗,我閉了閉眼,适應下室内的光線。
一睜眼,我就看到一個男人盤着腿坐在登記台上,正在啃着什麽東西在吃。
我擦!喪屍能上台子了!所有人都發出驚呼聲。
“吵什麽吵?進這麽高檔的地方喳喳呼呼地。”登記台上的“喪屍”不滿的吼道。
我擦!他不是喪屍,是個大老爺們!
我走在最前,看得也清楚,這确實是個人類,他手裏抓着一根不知什麽肉幹,吃得正來勁。
亂七八糟的頭發,滿臉絡腮胡子,很兇的小眼睛,滿臉髒兮兮的,穿着深色的看不出原色的半袖背心和黑呼呼的休閑布褲,兩隻象小船那麽大的厚皮靴子交錯盤在一起,其中一個靴筒裏露出半截鋼質的刀把…..
這可是夏天,他穿靴子!那腳得捂得多臭….
他讓我想起行屍走肉裏的達裏爾,不過這厮的體格堪比達裏爾的哥哥莫爾,光是坐在那就象頭大熊了。
我的視線落在這大熊身邊的台子上:一個大弩!真的是張弩!沒錯!
再看他的背後還真背着個箭筒,裏面滿滿的都是弩箭,我忍不住看了又看,話說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弩,以前都是在電視裏看到的啊。
“看什麽看?”大熊真夠兇的,我隻是看看而已,他就嚣張的叫了起來。
“哥們,貴姓啊?”張小美淡定的看着這頭暴躁的大熊問道。
“我叫羅漢!小白臉,你又叫啥?”原來這頭大熊叫羅漢,倒也配他的形象,跟個怒金鋼似的。
張小美一點也不生氣,對這個羅漢還蠻感興趣似的,笑咪咪的說:“我叫張小美。”
羅漢愣了愣,忽然暴笑起來:“怪不得這樣俊俏,原來是個短頭發的姑娘。”
張小美這下子笑不出來了,咧咧嘴怒道:“小爺是标準的帥哥一枚!純爺們!你哪隻眼睛看出我是姑娘了?傻頭傻腦的。”
羅漢眯着眼睛嘿嘿的笑:“傳說中帥到沒朋友的男人就是你吧?”
這個家夥剛才竟然是在逗張小美呢,這個羅漢,一點都不傻。
我在旁邊忍住笑,隻能拍拍張小美的肩膀,安慰安慰他。
“呃,你是叫羅漢對吧?你怎麽會在這裏?”我對這個帶着弩的大個頭很好奇。
羅漢一邊拼命咬那根很硬的肉幹一邊回答:“我本來就是這個酒店的客人。在這裏住了……嗯,算上後來這一年多,都住了快四年了。”
啥?我們都瞪大了眼睛。這羅漢一直都住在香格裏拉?
“我們昨晚在這住了一夜,根本沒看到你!”我不太相信他的話。
羅漢将肉幹舉在眼前仔細的看了看,罵道:“這牛肉幹簡直比牛筋還硬,真***!”
這厮注意力竟瞬間轉移到牛肉幹上去了,無視我的問題!
我無奈的重複道:“羅漢!昨晚你去哪裏了?”
羅漢瞪着我:“我哪都沒去,就在八樓睡覺。聽到樓下有動靜,以爲進喪屍了,懶得理。今天睡夠了下來才發現,昨晚進來的是人,還把我圈起來的喪屍都給爆了!是不是你們?是你們幹的吧?”
八樓!與我們隻隔了兩層樓,我們竟然對他毫無察覺,他也沒下來看看,隻顧着睡覺!這人的心真夠大的!
好嘛,原來酒廊裏的喪屍們是這個家夥的傑作!
“那個,你是怎麽把一群活喪屍給圈到酒廊裏的?”唐曉又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
羅漢又狠狠咬了幾下牛肉幹,我懷疑他咬的是生牛皮,“那有啥難的,出事那天它們在酒廊堵住了兩人,光顧圍着聚餐,我偷着找了個鐵鏈子趁機給出口拴死了。後來它們就一直在那裏晃,都他媽快兩年了,不吃不喝也不拉,就是不死!”
我指了指他的大弩問:“你爲什麽不用弩把它們都射殺了?”
羅漢把牛肉幹從嘴裏拉出來,“還不是想把象你們這樣擅闖進來的冒失鬼給吓跑?其他人一進來看到酒廊裏一堆喪屍,跑得鞋子都掉了。象你們這種沒禮貌的,進來就把人家圈養的小寵物給砍得一隻不剩的,我還是頭一回碰着,真是火大!”
這個羅漢雖然很糙,倒不象個惡人,特别他一直跟着牛肉幹較勁的樣子,非常象個饞嘴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