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要是那時候山上的死人多,就别讓張大叔特地去送了,有機會我們過來取。”我感動又感激,老爺子太熱心了!
張老爺子笑着揮了揮他不離手的煙袋鍋:“快走吧孩子們,趁着天早。”
我們确實不應該再拖延時間了,張大叔爺三送我們回到山谷,如果當天往回趕,就算腳程快,回到這裏也可能天黑了。
想到這裏,我們急忙告别,就此上路。
張大叔三個在前面帶路,我們十二個人緊跟其後,張馳背了個大袋子,不知道裏面是什麽,看着還蠻重,陽光要幫他背,他憨厚的笑笑說沒事。
翻過了兩個山頭,路上都沒遇到喪屍,想着就差一個山頭就要到家了,我心中一陣陣的激動。
也是這一路太順了,我們都有些放松警惕,冷不防從側面的草叢中就鑽出一頭喪屍,猛的抓向離它最近的趙越。
趙越和大甯仔是并排走在一起的,大甯仔見趙越突然被襲,吓的怪叫一聲,但動作不慢,他狠狠的沖了過去,将趙越撞到了一邊,将手中的短矛插進了喪屍的前胸。
是的,大甯仔這次沒有準确的給喪屍爆頭,不怪他,這頭喪屍異常高大,大甯仔畢竟隻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個頭有限,力量不足,短矛也是剛剛接觸,使用的并不得心應手,他一時情急要救趙越,卻将自己送到了喪屍的懷抱。
被刺中胸口的喪屍根本沒被制住,反而将自己的身體猛力向前一傾,短矛透過了喪屍的身體,它抱住了被驚呆的大甯仔。
随着一聲撕聲裂肺的慘叫,大甯仔的肩膀被刺中胸口的喪屍咬住了,被生生撕扯下一塊肉來。
我們在喪屍剛剛從草叢裏探出來已經執着刀向兩個少年開始沖刺,可是畢竟剛才那一幕發生的太快了,快的來不及将大甯仔救下!
大甯仔被疼痛刺激的恢複了一些理智,他發現自己的雙手還緊握着喪屍身上的短矛,于是用力将短矛向側面撅去,喪屍被帶了個跟鬥,倒在地上,緊接着被最先撲到的唐曉又爆了腦袋。
趙越從地上爬起來,看到渾身是血的大甯仔,小臉頓時煞白。
“大甯仔,大甯仔,你怎麽樣?不許變,你不許變!”趙越跑過去緊緊的抓着大甯仔沒有受傷的那個手臂,語無倫次的吼叫着,卻帶着哭音。
我們全都神色黯然,喪屍的毒液在牙齒和指甲裏,被咬中和抓中都會被感染,大甯仔這次肯定是沒救了...
大家悄悄捏緊了拳頭,如果那頭喪屍還有一口氣,這會肯定會被我們千刀萬剮!
我心裏劇痛,這個有情有義機靈可愛的小乞丐,是我從安吉城裏剛剛帶回來的呀,他怎麽就...
我才不管他一會變不變異,二話沒說找了布條就幫大甯仔纏好傷口。
“堅持回到城堡,知道麽?阿麗博士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我看着大甯仔的眼睛,說着自己心裏都沒底的安慰。
大甯仔出奇的平靜,他看着我幫他包紮,也沒攔着,聽我喃喃的說着話,也沒回應。
其他人都靜靜圍着這個受傷的少年。
每個人被感染後,變異的時間都不盡相同,有快有慢,我們不知道大甯仔能堅持多久,但是,我們不願意過早放棄。
大甯仔隻是定定的看着趙越:“老弟,大甯哥本來想一直罩着你的,看來以後你要靠自己了,堅強點,别哭哭叽叽象個女孩子似的,話說,我還沒有過女朋友咧...”
趙越終于忍不住哭出了聲:“大甯哥,大甯哥,你不能離開我,你離開我了,誰罩着我呀...”
大甯仔本已蒼白如紙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微笑:“老弟,你終于叫我大甯哥了,本來我就比你大,還罩着你,你就不肯叫我哥,不聽話!嘿嘿,你終于叫我大甯哥了…”
趙越哭的更傷心了:“大甯哥,對不起,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特别強,不需要别人照顧,現在才知道,其實你一直在照顧我,從我爸沒了之後,如果不是你陪着我,我早就挺不下去了,我不管,大甯哥,你不許變喪屍,你要一直罩着我…”
這兩孩子斷斷續續的哭着說着,我們無不測然,趙越雖然一直酷酷的,很冷醬,實際上内心仍然是個脆弱的孩子,假如他進入那個破學校,沒有遇到大甯仔,恐怕真的挺不了那麽長時間。
看着趙越嗚嗚的哭的厲害,大甯仔止住了哭聲,假裝生氣捶了他肩頭一拳:“老弟,你是個男子漢不是?不許哭了,我還沒變呢,我會堅持住不變的,你再哭我就變了啊!”
趙越抽抽嗒嗒的抹着眼淚,我們幾個女人忍不住悄悄拭去了滑下面龐的淚珠,現在真的不是痛痛快快哭的時候,我急着想把大甯仔帶回城堡,交給阿麗博士,哪怕成爲另一個保羅,我也不想将他扔在外面!
大甯仔強忍着肩膀的疼痛站起身,有些氣喘,他拉了趙越一把:“别在這耽誤時間啦,離山谷不遠了,咱們趕快走,我能陪你走多遠,就走多遠,一會我要是變了,你要是不忍心下手,就讓陽光哥爆我的頭吧。”
大甯仔非常聰明,他知道如果提出将他自己扔在這裏,我們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與其在這裏磨唧,不如趕快張羅大家繼續走。
别說是我們,他自己也吃不準能堅持多久不變異,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陽光正在旁邊偷摸擦眼淚兒,這會聽到大甯仔點他的名,趕快抹了一把臉說:“爲啥非得我啊?”
大甯仔沖着陽光嘻嘻一笑:“陽光哥,我看好你哦!”
平時大甯仔總是燦爛的笑着,此時此刻他爲了讓我們心情輕松些仍然展示着他的招牌笑容,卻令我們心頭又狠狠的痛了一下。
陽光沒出息的帶着哭音說:“少來,大甯仔,你給我挺住!你真變了,我是不會替你善後的!就讓你在這老林子裏自己瞎跑,看你半夜害怕了怎麽辦。”
看着他們這樣象開玩笑般互相打趣,實則在彼此安慰,我們幾個剛剛平複點的悲傷又湧了上來,夏小涵直接就哽咽出聲…
“你變異了我幫你解決。”一直沉默的張小美突然說了一句。
大甯仔感激的對張小美點點頭:“小美哥,謝謝你!我就怕你們誰也下不去手,到時候真象陽光哥說的那樣,讓我自己在這深山老林裏亂晃,到時候作爲新人,被其它喪屍欺負,你說我得有多憋屈啊。”
大甯仔這句話逗得我們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雖然全都含着熱淚。
“走吧,大甯仔,來,我扶着你。”張小美面色平靜,既沒流淚,也沒笑,他是個隐忍的青年,所有的情緒都埋藏在心底,不動聲色。
我們都知道,張小美扶着大甯仔是爲了時刻提防後者變異。
如果讓趙越扶着大甯仔,即使大甯仔咬上他的脖子,他也不見得能下得去手。
這樣我們一行人,就繼續了前進的腳步。
我走在大甯仔的另一側,就是他肩膀受傷的那側,他怕疼,我也沒法扶,隻能默默的陪着他。
“大甯仔,朵姐想問你一件事。”我邊走邊看向他。
“阿麗博士一直在研究喪屍病毒的解藥,隻是暫時沒進展,如果你變異了,朵姐想帶你回去,你知道,阿麗博士不介意地下室的監獄裏給你騰出一個單間的…”
沒等我說完,大甯仔就急急的打斷了我:“朵姐,朵姐哎,你千萬别這麽幹,我可不想蹲監獄,更不想當一頭惡心的喪屍!就讓小美哥幫我爆頭就好,朵姐你答應我,别把我養起來,那太惡心了!”
我沒料到大甯仔的反應這麽激烈,但我一直主張尊重個人自主意願,即使心中萬分不舍,也隻好同意大甯仔的要求。
翻過最後一個山頭,山谷近在咫尺,遠遠的,我們看到陷屍坑那裏晃着十幾頭喪屍,而坑對面,正是秦好運和老吳兩人,他們隔着陷屍坑坐在橋梯上,向着山上張望着,難道,難道這二人昨晚沒回城堡?竟是在這坑邊守了整整一夜不成?
随着我們的接近,坑這邊的喪屍紛紛轉過身來,嗬嗬低吼着,我們撥開雜草,出現在那幾頭喪屍的面前,坑對面的兩人也激動的站了起來。
張小美盯着那十幾頭喪屍,對大甯仔說:“兄弟,你先坐這歇着,我去處理下那那些…”說到這裏,他感覺不對,身邊的大甯仔忽然不動了,也非常安靜。
正緊張的瞄着那些逼近喪屍的我也察覺到異常,扭頭望去,大甯仔低垂着頭,不知道什麽時候沒有了反應。
這就要變了麽?我的心一疼。
張小美輕輕将大甯仔放在地上,後者瘦弱的身體軟綿綿的伏了下去,張小美默默的撥出雙刀,靜靜守候着。